“我想还给你的,可是刚才在医院忘记了……”她跌坐在床上,脸色难看地说,“就这么个小屋子,你自己随便看吧。”
的确是个巴掌大的小屋子,寒酸简陋,几平米的空间塞满了陈旧的家具和一张木床,裂开的玻璃窗糊了脏兮兮的胶带,窗帘和桌布已经洗得发白,啤酒易拉罐的拉环像鱼鳞似的乱七八糟地扔在水泥地上……不过总的来说还算过得去,至少比向伟的豪华卧室干净多了。
“怎么在这里租房子?”我挑挑拣拣地选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之后顺手拿了根烟点上,“离学校远,坐车也不方便,还几家用一个厨房……”
“这里便宜啊,一个月才五百块。”她从床头柜拿出一件外套披上,“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白翼告诉你的?”
我才发现,那张老旧的木床是双人的。
可是,我在房间里并未看见任何属于男人的东西。
我实话实说:“我跟踪你来的。如果我让你带我来做客,你会吗?若你不带我来,我想我永远都不知道原来好朋友生活环境这么差。”
她摇了摇头,“这个烂地方没什么好玩的,等我以后赚了钱买了大房子再说吧。”
她穿着裂了口的人字拖,拎起瓶口处沾有污渍的暖瓶,给我倒了一杯水,笑着说:“我家里没有饮料,水也不热了。半夜了不好烧水,隔壁住了两个老太太,儿女不管,整天见人就唠唠叨叨的事儿太多了,你先将就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闭着眼睛抿了一口清水。
口中顿时涌起一种奇怪的味道,我难以下咽地哽了哽喉咙。
我问:“你在这儿住多久了?”
“三年。”她盘腿坐在床头,将塑料闹钟的闹铃打开,“之前住在棉纺寺,二十七中学附近。再之前,住在健康路,小学在健小念的。”
“搬了这么多次?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稳定住下不行吗?”
我站起身坐在她身旁,然后一只一只脱掉鞋子,把脚伸进她的被子里,接着说道:“我知道市中心也有这种老房子,其实房租也不是很贵。”
“打听过了,一季度要五千块,在这里可以住一年。”
月光惨白惨白的,倾洒在她有一些疲惫的脸上,再也不是太妹的模样,看上去像个经历许多波折与坎坷的少妇。我不否认,那一瞬间我的心是酸的,但我并不是为了她才心酸。
“白翼不是能赚很多钱么?”
众所周之,黎峻对员工出手阔气,况且以白翼今时今日在玫瑰大道娱乐圈的地位,绝对可以养活她。
“他要供我们俩的学费,我们小学三年级就从孤儿院逃出来了,因为有个台湾人要收养他。”她握住我的手,掌心有凉汗,这是体虚的病兆,“黎离,今天陪我一起睡吧?”
她家为了省电,熏黄的天棚上只挂了一盏3瓦节能灯,眼睛坏掉了一样灰突突的,怎么也亮不起来。我爬上床,见枕头旁边放着一本村上春树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