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中国未解之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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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古人避讳之谜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相信许多人都能理解其意。但能知晓其出处的人,可能就为数不多了,它源于中国古代一个避讳的故事。

宋代有一个地方官名叫田登,此人非常讲究避讳,不仅不允许他治下的百姓喊其名(“登”),甚至连与“登”同音的“灯”字也不许说,但百姓早晚是要点灯的,无法避免“灯”音。田登便下了一道命令:不许叫“点灯”,只准叫“放火”。元宵节州内放灯,为通知百姓入城观看游览,便令下官在城墙上贴告示,上书“本州依例放火三日”。于是,便有了文中开头的笑话。然而,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笑话,它反映了中国古代避讳制度的影响之大。

中国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人们日常生活中特别是在文书往来中,遇到当代帝王或本人祖上的名字,都必须回避。以今语言之,即是不直接称呼皇帝或尊长的名字,这就是避讳。它是中国古代特有的风俗。避讳大约起源于周代,流行于秦汉,盛行于隋唐,而两宋时期最为严格。直至民国建立废除帝制,避讳制度才基本上废止。可以说,避讳制度同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是共始终的。

避讳的办法很多,大致有五种:空字、缺笔、改字、改读和换说法。

空字:凡遇到需要避讳的字,则空其字而不写,或开天窗,用方格,或用“某”、“讳”来代替。如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把禾部的“秀”字、帅部的“庄(庄)”字等都空其字而不列,只注上“上讳”二字,这是为了避汉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的名讳。今本《说文解字》中这几个字是后人加补上的。《史记》、《汉书》在西汉诸帝的本纪中,都不写诸帝的名。沈约修《宋书》时,把刘裕写作刘讳,或写作刘口,这是为了避宋武帝之名,今本《宋书》已改回。

缺笔:凡遇到需要避讳的字,则在原字基础上缺最后一两笔,这是唐代产生的一种方式。例如,为避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讳,将“世”字写作“世”或“卅”;为避清圣祖康熙皇帝玄烨的名讳,将“玄”字写作“玄”;着名的《十三经注疏》中,为避孔子的名讳,凡遇“丘”字,均写作“正”字。缺笔的形式,在古代典籍中屡见不鲜,届时不要闹出是印刷错误的笑话。

改字:也叫“易字”,凡遇到需要避讳的字,改用一个与之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字,这在中国古代的避讳中是最常见的一种形式,其影响深远,我们今天现代汉语中的许多连用词汇,如“邦国”、“满盈”、“通彻”等,可以说大多与此有关。例如,《史记》中,改“恒山”为“常山”、改“盈数”为“满数”、改“蒯彻”为“蒯通”,改“邦”为“国”,均是为了避汉文帝刘恒、汉惠帝刘盈、汉武帝刘彻和汉高祖刘邦之名讳。东汉光武帝名“秀”,因此,东汉时期,“秀才”就改为“茂才”。

改读:凡遇到需要避讳的字,就采用改变此字读音的方式来回避。最典型的是曹雪芹《红楼梦》中,林黛玉因避其母贾敏名讳,每读到“敏”字时就改读为“密”字。

换说法:这是用新造的词来替代原来的名词,以示避讳。例如,我们知道,“野鸡”学名为“雉”,这实际上也是源于避讳。汉代吕后名“雉”,为了避讳,“雉”就被称为“野鸡”。唐末扬行密入主扬州,受封吴王,扬州人为避他的名讳,便将蜂蜜改称为“蜂糖”。至今扬州人仍然称蜂蜜为“蜂糖”,称蜂蜜糕为“蜂糖糕”。“山药”本名“薯蓣”,唐代宗李豫时改为“薯药”,宋英宗名赵曙,故又改为“山药”。

过去诨名、诨号的出现也跟避讳有关。在这方面,《水浒传》的作者是很在行的。

“呼保义(宋江)”、“黑旋风(李逵)”、“智多星(吴用)”等名号,固然鲜明地表现了其人物性格,但开始时多少也带有一些避讳的成份。因为事实上,在《水浒传》人物中,人们不可能左一个“宋江”、右一个“李逵”地称呼。明末农民军的起义领袖中,起立“诨名”者很多。如“不沾泥”、“飞山虎”、“大红狼”等,他们主要是怕连累了亲戚朋友,故而多不以真名呼之。

避讳是为了维护帝王和尊长的尊严,防止尊卑、上下紊乱而定的,历代一直为统治者所提倡,因此,两千多年来得以沿续不断。避讳在各代的宽严程度不同,宋代尤其严格,不仅帝王或尊长姓名的名本字要讳,与之同音的字、甚至近音的字,都要避讳。这就给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历史上常因有为避家讳而不能中举或入仕的。如唐朝诗人李贺,才气闻名乡里,朋友们劝他参加进士的考试,有个与李贺争名的人提出,李贺的父亲名晋肃,进士之“进”与“晋”同音,因此,李贺为避家讳,不宜参加进士考试。他的这种说法竟然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虽然韩愈做了着名的《原讳》一文为他辩解,但也无法扭转这种观念,李贺终于没有参加进士科考试。苏轼之祖名序,因此,他为人作序,均改用“叙”字。

避讳也给研究历史带来一定的影响。因避讳之需要,常常要无理地改变人名、地名甚至官名,如秦时,为避秦庄襄王子楚的名讳,改楚国为荆国;司马迁《史记》中,改秦汉之际人物“蒯彻”为“蒯通”,是为了避汉武帝刘彻之名讳。晋闵帝名业,改建业为建康;隋代的吏、礼、刑、工、民、兵六部,唐代改为吏、礼、刑、工、户、兵六部,也是因为避李世民的“民”字,而将“民”改为“户”的。宋代为避宋仁宗赵祯之讳,改称唐贞观年号为真观或正观。这种“无理”的改动常常会造成文献资料上的混乱,有的字缺了笔划,有的字空位不书或作空方格,有的名物制度也因此而面目全非。有时,因避讳太多,甚至还会有“下笔即妨,是书皆触”的顾虑。

但是,从另一方面看,避讳作为一种历史现象,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避讳方法,因而,避讳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如果相应地了解一些关于中国古代避讳制度方面基本知识,它反过来又有助于我们判断史料的时代,确定古籍的真伪。如某部文献,标明为某个时代,但代表当时应避讳的字而没有避讳,则可断定为伪造。另外,利用讳字的时代标志,也可以鉴别文献的版本。陈垣先生的《史讳举例》八卷,详细分析了历代避讳的种类、方法,以及如何利用与避讳有关的问题,为我们提供了避讳方面相关的丰富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