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也不示弱,端起茶碗一仰脖,也喝了个净光。
海青伸手抓了一块兔肉:“吃块肉,压压酒。”
马勇接过肉边吃边说:“海大哥,我是理解你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就像是魂离开了身子,没着没落地难受。你刚刚守了一夜女人,就又放起单来,比没搂过女人的滋味还难受。”
海青:“什么也别说了!今天晚上……”
马勇:“我真想把这间暧暖和和的房子让给你和她……再亲热一个晚上。可是不凑巧喚……”
海青:“又怎么了?”
马勇:“她……就要和元配丈夫重新合欢,睡觉了!”
海青先是一怔,继而又笑了:“没正经的!这怎么可能呢?”
马勇:“当然可能了!”
海青依然憨厚地摇了摇头。
马勇:“人呀!……”
姚秀芝的牢房内夜
姚秀芝倚着墙坐在干草地上,身上盖着一张老羊皮,她望着那盏昏黄的马灯沉思。
咣当一声,牢门打开了,那两个彪形大汉把一个打得死去活来的囚犯扔进了牢房,遂又关上了牢门。
姚秀芝慌忙走到犯人跟前一看大惊:
李奇伟满脸是血,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
姚秀芝近似哭泣地呼喊:“奇伟!奇伟……”
李奇伟渐渐醒来:“你是谁?”
姚秀芝:“我是秀芝!”
李奇伟:“什么?你是秀芝……”
姚秀芝:“是!是啊……”
李奇伟惊愕地:“这……不是做梦吧?”
姚秀芝:“这是个十分残酷的现实李奇伟:“我们为什么在这儿相见了?”
姚秀芝猝然间变得清醒了,她站起身来:“一定是敌人有意安排的!”
李奇伟:“不!不……是上帝安排的。也可能是我们敬重的马克思、列宁、斯大林安排的!”
姚秀芝:“告诉我,你是怎样被捕的?”李奇伟:“咳!一言难尽啊……”
监狱门房内夜
马勇几乎醉若烂泥:“海……大哥……你这回……知道了她男人……是个什么……东西了吧?我姐夫说了……他们不交待,一个字……杀!交待了……也杀!”
海青又倒满一茶碗白酒:“马老弟!再把它干了。”
海青端着酒碗,强行给马勇灌了下去。
马勇完全醉倒在了炕上。
姚秀芝的牢房内夜
李奇伟紧紧地抓住姚秀芝的手:“秀芝,你原谅我的过失吗?”
姚秀芝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那得看什么样的过失!”
李奇伟:“就是我们的爱情啊!”
姚秀芝痛苦地:“不要再说下去了!”
李奇伟:“不!不……我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告诉你!”
姚秀芝:“冷静些!你要对得起爱你的十岁红,你更要对得起即将出世的孩子!”
李奇伟:“快不要说这些了!我……怎么会真心爱她这样一个戏子呢!”
姚秀芝震怒地:“无耻!”
咣当一声,牢房门打开了,海青提着一根木棒子走进来。
姚秀芝惊愕地看着走近李奇伟的海青。
海青站在李奇伟的头前,高高地举起了木棒子。
李奇伟吓得边后退边说:“你,你是什么人?……”海青:“我是你的催命鬼!”遂用力挥下木棒子。
李奇伟“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姚秀芝大惊:“你……为什么要打死他?”
海青:“是他出卖了你!”
姚秀芝:“啊!……是真的?”
海青:“千真万确!”
姚秀芝:“我该怎么办?”
海青扔掉手中的棒子,拾起草地上的老羊皮,近似命令地:“快披上!跟着我逃走。”
茫茫雪原外夜
一匹骏马驮着两个人飞驰在雪原上。
四只马蹄踏起飞雪,在雪光的映照下可见纷纷扬扬的景观。在马蹄飞雪的变化中,寒夜渐渐逝去,东方显出鱼肚白。一轮朝阳自东方冉冉升起,茫茫雪原泛起万点金光。姚秀芝坐在骏马的前边,海青坐在马背的后边,二人就像是乘坐着雪原之舟,优哉游哉地向前走着。
姚秀芝:“李奇伟是怎样叛变的呢?”
海青:“我们攻陷高台以后,他就被俘投降了!”
姚秀芝:“他向你们供出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吧?”
海青:“那是当然了!比方说,他供出了你们的戏子,又是他亲自出主意让他们演戏,请你来看热闹,而他却躲在侧幕旁边认出了你……”
姚秀芝:“那昨天晚上他演的这出苦肉计呢?”
海青:“也是他自愿干的D想通过这一招,劝你和他一样,向我们投诚。”
姚秀芝愤然自语:“卑鄙!”
海青:“这小子可不是个东西了!听说,还向我们写了厚厚的一沓子材料呢。”
姚秀芝沉吟良久:“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些情况的呢?”
海青:“今天晚上。”
姚秀芝:“谁告诉你的呢?”
海青:“马勇!是我把他灌醉了以后,他酒后吐真言。”姚秀芝微微地点了点头。
监狱门房内展
马勇渐渐醒来,一看窗子上有了阳光,他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好酒!好酒……”他披上皮大衣走出门房。
马勇穿过庭院,走进姚秀芝的牢房一看:
李奇伟满脸血迹,倒在地上抽搐着。
马勇惊慌地:“我,我上了海青的当了!”他转身就跑。
马祥办公室内展
马祥生气地:“海青没把她带回家吗?”
马勇:“我去过他家,只有他老娘在。”
马祥:“我送给他的那匹马呢?”
马勇:“不在了!”
马祥:“那他一定是带着这个姚秀芝逃走了!”
马勇:“姐夫!那怎么办呢?”
马祥:“你带上五个弟兄,骑上快马,把他们给我追回来!”
马勇为难地:“他们已经逃走了大半天了,就怕……”
马祥:“一定能追上!”
马勇:“姐夫……”
马祥:“少说废话!天黑以前追不回人来,一定要对你军法从事!”
马勇:“是!”
茫茫雪原外曰
马勇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循着一行马蹄脚印向前飞驰。随后,有五个马匪骑着五匹快马加鞭如飞。
茫茫雪原夕卜残阳西下
海青和姚秀芝共骑一匹骏马,继续漫步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姚秀芝:“他们还会追来吗?”
海青:“我想不会了!”
姚秀芝:“你的根据是什么呢?”
海青:“再走四、五里路,我们就到那条冰河了。这儿离西宁整整八里地,他们还追得上吗?”
姚秀芝:“是哪条冰河?”
海青:“就是前几天马勇骑马挨摔的那条冰河。”
姚秀芝:“我们能走到倪家营子吗?”
海青:“能!我当骆驼客的时候,经常从愧家营子过。”姚秀芝:“要是受到马家军的盘查呢?”
海青:“谁敢!”姚秀芝:“为什么!”
海青:“你看看我穿的这身皮!”
姚秀芝回身看了看海青穿的那身军装,满意地笑了。
茫茫雪原外残阳西下
马勇不停地加鞭催马,飞也似地奔跑在雪原上。
随后的那五个马匪紧紧相随,不住声地喊着:“驾!
驾……”
马勇猝然抬头向前一看:
隐隐可见两个人骑在一匹马上,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马勇大声狂笑:“他们跑不了啦!”他说罢回过身来,抽出手枪,对空“啪!啪”放了两枪:“追啊!”
茫茫雪原外傍晚
海青闻听枪声,蓦然回首:
马勇等六人骑着快马追来,不过二千米之遥。
海青说罢:“糟了!他们追来了!”遂抡起拳头,狠狠地打了马的臂部两拳。
骏马犹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朝前飞去。
姚秀芝哀求地:“快扔下我,你自己逃吧!”
海青瞪着两只牛眼“胡说!”遂又抡了马的臀部两拳。
茫茫雪原外傍晚
马勇以及五个马匪边加鞭催马大声叫喊:“跑不了啦!
不然就开枪了!……”
接着,马勇和五个马匪举枪对空射击。
冰河外傍晚
海青和姚秀芝骑马跃上河堤,凭借惯性,又俯冲而下,跃上冰封的河面。
“嘎!”的一声,马的两条前腿插进了断冰之中。
海青和姚秀芝凭着惯性摔在了马的旁边。
姚秀芝忍疼一看浑身哆嗦着的马:“它……怎么了?”海青蓦然站起:“它的两条前腿一定是断了!”
姚秀芝:“那我们怎么办?”
海青沉默不语。
这时,追兵的叫声、马蹄声、枪声越来越近。
姚秀芝死死盯着那条宽宽的冰缝,自语地:“我宁死不当俘虏!”
海青依然沉默不语。
姚秀芝猝然脱掉身上的老羊皮,说了一声:“再见了!”纵身跳进了冰缝之中。
海青一见急了,叫了一声“秀芝姐!”穿着皮大衣也纵身跳进了冰缝中。
冰河岸上外傍晚
马勇和五个马匪冲上河岸,战马引颈长啸。
马勇一看冰上受伤的马和老羊皮,惊得自语:“人冰下河水中。”
冰和水之间,有很大的空间距离,一片漆黑。
海青猫着腰,淌着齐腰深的河水,终于找到了姚秀芝。姚秀芝有些激动地一抬头,撞在了厚厚的冰层上,疼得低着头依偎在海青的身边。
海青命令地“像我这样,跟着我走。”
姚秀芝:“去什么地方?”
海青:“不要说话,跟着我走。”
姚秀芝学着海青的样儿,紧紧抓住海青的皮大衣,穿过河流中心,艰难地走到了河对岸。他们发现:
冰河岸边并未相连,一道亮光由空间射进来。
姚秀芝兴奋地:“啊!从这儿可以爬出去了!”
海青“不要说话!”
这时,河对岸传来马勇等人的对话:
“他们二人去什么地方了呢?”
“这还用说吗?准是从这缝里跳到河里去了!”
“他们还会活着吗?”
“活个屁!冻也把他们冻死了。”
“万一他们又从这儿爬上来呢?”
“好办!咱们给他再扔几个手榴弹。”
姚秀芝:“这……怎么办?”
海青小声地:“不要说话,听天由命了!”
冰河岸上外傍晚
马勇和五个马匪业已下马,站在冰河岸边,每人手中拿着一个手榴弹,待命掷向冰河中。
马勇大声命令:“扔!”率先把自己手中的手榴弹掷向河中。
五个马匪相继把手中的手榴弹投向河中。
“轰!轰轰……”冰河上面被浓烟水气所笼罩。
马勇和五个马匪发出了得意的狂笑声。
冰河面上的浓烟水气渐渐散去,只见:
摔断前腿的马已经死在了炸开的冰河中。
马勇把手一挥:“上马!回西宁交差。”
马勇和五个马匪相继骑上马,沿着原路打马而去。
冰河岸边外夜
海青渐渐醒来,猛地用背部撞开冰层,抱着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姚秀芝走上岸来。
海青边走边呼唤:“秀芝姐!秀芝姐……”
姚秀芝没有回答。
海青焦急地:“秀芝姐,你可要坚持住啊!那个猫儿洞就要到了……”
姚秀芝还是没有反应。
海青双手抱着姚秀芝大步踉跄地朝前走去。
猫儿洞前外夜
海青迎着扑面的寒风,双手抱着姚秀芝走着、走着……突然,他摔倒在地上。他吃力地爬起,跪在姚秀芝的身旁。双手用力抱了几次,他都未能抱起姚秀芝。
海青默默祈祷:“真主啊,再赐给我些力量吧!那个猫儿洞就要到了。”
海青再次双手放在姚秀芝的身下,蓦地用力,他果真抱起了失去知觉的姚秀芝。
海青就像是个醉汉,抱着姚秀芝摇摇晃晃地向猫儿洞走去。
猫儿洞中内夜
海青抱着姚秀芝走进黑黢黢的洞中,他凭着感觉把姚秀芝放在靠近里边的干草上。
海青摸到放油灯的地方,擦着洋火,点着了油灯。海青砍来的那捆沙柳整整齐齐地摆在洞门口的一边。
海青点燃沙柳,火苗渐大。
海青高兴地自语:“啊!真暖和……我必须离火远一点,不然,这冻手冻脚就会烤掉的!”他说罢脱去湿淋淋的皮大衣和棉衣、棉裤、皮鞋……透过烟火可见:海青那强健的体魄。
海青走到姚秀芝的身边:“秀芝姐,你感到暧和了吗?”姚秀芝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
海青急忙伸手捂了捂姚秀芝的口鼻,自语:“还有气,就是冻僵了,这……赶快帮她脱掉这身湿衣裳!”
猫儿洞中内夜
姚秀芝穿着湿衣服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3海青急忙伸手捂了捂姚秀芝的口鼻,自语:“还有气,就是冻僵了,这……赶快帮她脱掉这身湿衣服!”
海青十分笨拙地帮着姚秀芝脱掉了全部衣服。
特写:浓烟中隐约可见姚秀芝那美丽的胴体。
海青自语:“她全身都冻僵了,一见火就会变成个残废了……可时间一长,冻得没气了怎么办?……”
海青突然笑着自语:“铺的厚,盖的厚,不如肉靠肉。我用身子把她暧过来!”旋即他躺在干草上紧紧地拥抱着姚秀芝那冻得僵硬的身躯。
一枝沙柳从底部燃烧起火,那烟,那火渐渐地向上烧去,直到这枝沙柳全部在燃烧。
海青继续紧紧地拥抱着姚秀芝那赤条条的身躯。
突然,姚秀芝那冻僵的身躯微微地活动了一下。
海青激动地:“啊!秀芝姐就要暧和过来了。”遂更加用力地拥抱着姚秀芝的全身。
姚秀芝终于醒了过来,她睁眼一看,本能地边推海青边说:“离开我!快离开我……”
海青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活了!活了!秀芝姐真的活了”
姚秀芝借着浓烟中的火光,依然看清了海青那一丝不挂的身躯,她无比愤怒地“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呜呜……”她竟然失声地哭了。
海青被这哭声惊呆了:“秀芝姐,你这是怎么了?”
姚秀芝本能地遮掩自己的胴体。
海青恍然醒悟,惶恐地表白:“你……别误会,我……没干那种事……”
姚秀芝:“胡说!”
海青:“是真的……真主可以作证……”
姚秀芝:“说得好听!快还我衣服。”
海青突然变色,俯身抄起姚秀芝那开始解冻的冰衣,一边掷向姚秀芝,一边大声咆哮:“给你的衣服!看看吧,不这样办,你还有命吗?真主啊!为什么好心不得好报呢……”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放声哭了。
姚秀芝用手一摸这冰冷的湿衣服,远方叠印:
姚秀芝纵身跳进冰河中;
海青叫了一声“秀芝姐!”遂也跳进了冰河中;姚秀芝抓住海青的皮大衣在冰河下潜行;
“轰!轰轰……”姚秀芝失去了知觉。(隐去)姚秀芝忏悔地说:“原谅我吧,别哭了……”
海青反而越发觉得委屈,哭得越是伤心。
姚秀芝:“别哭了,快加把沙柳吧,不然,这猫儿洞里还会变冷的。”
海青暴怒地大吼:“冻死才好呢!你比真主还圣洁,快把那冰冷的湿棉衣穿上吧!”
姚秀芝生起气来:“你如果还不原谅我,就把我扔到洞外的雪地上去吧!”
海青突然止住了哭声,他刚一回首,姚秀芝那赤身的胴体就像是电源,把海青电了一下,赶快转过身来。
姚秀芝:“不要管我,决加柴去吧!”
海青赤身裸体地抱来沙柳,放在就要熄火的火堆上,俯身吹了吹,沙柳又渐渐地燃烧起来。
姚秀芝透过烟雾中的火光,看见了海青那健壮的裸体,她本能地向后边挪了挪身子:“求求你了,不要回身,好剛”
海青:“放心,我面朝着洞口,烤咱们的湿衣服。”
茫茫雪原外夜
两只失群的羊相依为命,在夜色的雪原上一边走着,一边在寻找能吃的干草。
猫儿洞中内夜
海青站在火边,两手擎举着皮大衣在小心地烤着。姚秀芝:“这味真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