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达八在医院急诊室的门口急切地等待着。
他给主治医生送上了一个信封,说:
“小意思,你救救我的白凤吧!”
医生把信封收下掂量了一下,说:“这信超重了吧!”
吕干达总是在深夜来看白凤。
他二话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白凤的手。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十天以后。
白凤渐渐康复。
刁达八正在中国大酒店定位,明天白凤便可以出院了,那时请吕干达和白凤好好吃一顿鱼翅、燕窝和鲍鱼。
当夜,吕干达在十二点来看白凤。趁没有医生和护士在场,他把一张飞机票和一大扎人民币塞进了白凤的挂包。
“明天中午十一点二十分,我在国际机场等你,一点三十分飞往美国……记住,一定要绝对保密!”
白凤瞪着机警的眼睛,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九点正,白凤吊了最后一瓶葡萄糖,又吃了药,正盘算着如何悄然走出医院时,刁达八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束散发着芬芳的玫瑰花。
这和他的粗犷、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太相称。但是他不顾及这些。他似乎有很多内疚压抑在心头。他觉得这么好的白凤,竟也遭自己这般狠毒的手。正如一支美丽的蓓蕾被自己撕烂一样令人万分痛心。这束花是他在花店里精心地挑选的。
他来到白凤的床前,看看四下无人,便扑地跪下来,双手高举玫瑰道:
“阿凤,原谅我的粗鲁,让你受苦了。请收下这束玫瑰,以后,我要一百倍珍惜你……”
他是真心的。他觉得女人他见得实在太多了,像白凤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的内心里有一个似乎尚未太成熟的念头:离掉翟美美,娶白凤为妻……
白凤见他的确很有诚意,乱忙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刁总。你的身份不允许你这样对我下跪。你是个永远也不会下跪的男子汉大丈夫。今天不能,明天也不能。”她说着滑下床把刁达八扶起来,接过玫瑰,高兴地看着、闻着。在闻花那一刻,她看见手表的指针是九点二十分。
她暗里吃惊:这刁达八不知坐到何时,万一坐到十点半就糟了!
刁达八见白凤的脸色好多了,就伸手抚摸她的脸蛋。
脸蛋嫩滑如同抹了脂粉。
他禁不住挤了过去,用硬刷刷的胡子扎了扎她的脸,同时咂了一个吻。
“我想,有吕兄的支持和帮助,我得好好地把长乐花园的建筑权拿下,然后在魏巨兵的卫星小区旁搞个规模更大的居住小区。我是要和那姓魏的斗到底的了。”刁达八在设计着他下一步的庞大计划。
他几乎在自言自语。
白凤只是微笑着,不住地点头。
刁达八越说越有劲儿。他说现在房地产市场真是到了行人稀少、寂寞荒芜的地步了。广州一千多家房地产公司要关门,但乾坤要当“大哥大”。
“我刁达八要当大哥大!”刁达八的嗓门拉得很高,“国企也敢同我比?哈哈,我海外的资金,说来就来,你国企可以吗?”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你真是财大气粗了,魏巨兵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白凤神态自若和他谈着,心情淡定如水。
“我的目标谁也不知道。今天我想借你将康复的机会同你详细谈谈我的想法。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刁达八从皮包里拿出一盒相当昂贵的茶叶,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两只精美的茶杯,摆在床头柜上。这使白凤大为震惊。
很明显,刁达八是准备长久地咂茶胡扯,这样一来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刁总,医生叮嘱,我万万不能喝茶……”白凤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本来我想同你细品茗茶,畅谈未来,但真不凑巧……下身还有点……女医生很快就来作更详细的检查……”
“真的?你为什么不早说?需要用进口药吗?”刁达八把两只精美的茶杯收起来。
“医生说她们检查以后再说。”白凤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刁达八安慰说:“一切按着医生说的办。你不必担心。有我刁达八在,你就不要怕。”
“多谢你,刁总,你真好……”白凤拉着刁达八的手使劲捏了捏说,“女医生们快来了,还傻乎乎地站在这儿?”
“啊,对对,我先走,先走。今天下午中国大酒店,五点正,可以吗?你通知吕干达好吗?”这时刁达八已挟起了皮包。
“好的,再见!”白凤扬手道。
刁达八转身出去了。
白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要下床拾掇东西,门又开了。
又是刁达八!
“我是想在门口等你。处理完毕若没大碍,办出院手续回家疗养或到我们的渡假村去疗养。”刁达八复回来说这番话,是突然想到的。
“看来一时难以出院。你放心,我到时会去疗养的。快走好吗?”白凤不得不说得重些。
刁达八想了一会儿,便从皮包里拿出三扎人民币放进了抽屉,说:
“若出院,可以结数,不够给我电话。”说完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Call机又震了。
一看,是刁达八Call的。
白凤立即复机。对方说见停在医院西侧的一部小车似是吕干达的,是不是他要来?若是,他要复回当面同他说几句。白凤说肯定不是,因为吕干达现在在香港。“你走吧,我正在接受检查。”白凤最终要下逐客令。
Call机再次急促震动。
白凤心一惊,差点没从床上滑下来。她看了看,知是吕干达呼她,立即复机。
果然,刁达八没有看错,是吕干达把车停在医院西侧。他要白凤即刻离开病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小车上。
白凤迅速换了衣服,拿起提包和一个装着三扎人民币的塑料袋,趁无人溜出了病房。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医院西侧。
吕干达等白凤坐上车后,即把车启动,飞也似地向机场方向驶去。白凤飞了。
傍晚,刁达八去中国大酒店看了看自己定的位,见桌面上有“刁先生”字样便放心地飞车来到医院接白凤。
当他见到空空的病房,听护士说白凤已悄悄地离开医院时,他的头嗡一响,差点没坐到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凤会这样不辞而别。
“不会的。他妈的,不会的。”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老半天定不下心来。
他搜索了床头柜,柜是空的,白凤的提包以及给她的三扎人民币已经不在。
“是走了,他妈的……这臭……”他喃喃地说。
两个护士和两个医生站在他的身边。他们也为白凤的不辞而别而感到奇怪。平素那么漂亮、彬彬有礼、高雅,怎么会悄然溜走呢?这当中还有什么秘密吗?
“请问,你是白凤的家人吗?”一位年纪较大的医生问刁达八。
“……是,不过……”刁达八不知怎么说才好。
“那,请去结结账吧!”医生说,“我们看管不严——其实这种病人已基本痊愈,是不必分分秒秒看护的。她如果想走,是很难看得住的。今天上午九点半,好像你还在同她说话呢。”
“是的,快十点时我才离开……她为什么一反常态自己偷偷地跑了?她到哪里去了?”刁达八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想起今天他望见在医院西侧停着吕干达的车子。他还对白凤说了。白凤却咬定吕干达在香港。看来她与吕干达串通了。
刁达八十分气愤,一下子暴怒起来。很快又把怒火压在心底,装着若无其事似的去付清白凤住院治疗的一切费用,共交了二万多元。
他像遭雷击不死似的回到车上。
坐了十多分钟不说话。
“刁总,到哪?”司机小声地问。
“回单位!”刁达八喜欢把自己办公的地方叫“单位”,这样会好听一些。
在车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放血”。吕干达的二亿美元资金可能是个骗局;三百万美元已经汇到了吕干达账上了,“血”被放空了。
难道真他妈的吕干达是骗子敢放我的“血”?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怕所想的真会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