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救了翟美美之后,情态在急剧变化。
刁达八撒下天罗地网追搜翟美美,扬言要剥光她的衣服游街。这是刁达八的手下人说的,无法考查它的准确程度。但是翟美美是有预感的。
天刹黑的时候,她回到报社的宿舍。
只一两天功夫,尘埃就覆盖了桌面。那篇《摩天抒情》尘封已久,没有任何“情”可抒了。尽管那诗一般的开头曾撩动她的心,但此刻却无心续章。
窗子关不紧,风儿把它弄得奇响。加上荒芜的桌面,更是寂寞凄苍,世界灰暗无比。
她无心拨弄桌面上散乱的文稿,只往床上一躺,两眼看天花板发愣。
“不管怎样,我得逃离这里,可是刁达八甘心放手吗?穿鼻的黄牛跑不了,我能跑多远?”翟美美想着,头在一阵阵发痛。
到海南去,那里隔海隔洋,那里地大天大海大,到那里去寻找一个安乐之地吧!她的思绪忽地涌起万里波涛,无法平静。可是,这意味着离开魏巨兵,离开报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流浪。刁达八处线断未断,与魏巨兵又人离心不离。能承受得起这巨大的心里压力么?流浪的道路崎岖而漫长呀!
翟美美疲倦至极,枕上松乱的头发直泻到床脚。忧郁的脸瘦削了,但那美貌犹存,风韵犹存。那双大眼渐渐地闭着了,很快,她便沉进了梦乡。
却说魏巨兵得了三千万元贷款的许诺后,十分得意。从卡拉OK舞厅出来,已是午夜之后。街道开始静下来了。白日里人流车流交汇的堵塞的情形已不复存在了。偶见一两堆余泥堆在街旁,几个清道夫在往车上装余泥,他们要赶在黎明前运走。
灯影晃动,夜深路远。
魏巨兵叫停了一部的士。
“到哪里去?”司机问道。
“回广州摩天建筑公司。”魏巨兵答。
“要加收。”司机说。
“加收多少?”
“加两倍。”
“谁规定的?有文件吗?”
“我定的,怎么样?”
“我投诉你。”
“先生,对不起,我的车突然坏了,不走了。”
魏巨兵被逼下车。他立即记下“的士”的车牌。这有什么用?他根本就没拿到你的钱,你投诉谁呢?
他只得一个人步行。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单独步行。平素,总有人奉陪,有车接送。因今日少说了一句就没有人接了。
他突然想起“大哥大”。也许因为过于兴奋,手上的“大哥大”没有动用。真傻。
他拨通容名之家中的电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三更半夜,谁呀?”
“我是魏巨兵,请容名之听电话。”
“是老总么,这就来,名之就来,名之……”
“魏总,你在哪?”容名之还在迷惘的梦中,被叫醒后,知是魏总,不敢怠慢。
“我在大新路,即来车接我回去。”
“好,我马上去。”容名之一骨碌爬起床。
他会开车,只一刻钟便把“奔驰”开了出来。
在大新路中部,容名之找到魏巨兵。他不敢多问,即请魏总上车。
“到报社宿舍去。”魏巨兵没等容名之开口,就吩咐道。
“好哩!”容名之知道魏总到报社去的意图了,心里很高兴,车子像离弦的箭似的向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