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娟在十字路口等张清婷。清婷急匆匆地走来。
“张秘书……”尔娟哽咽着,“我怕,怕爸爸会疯的……”
清婷拉着尔娟的手,安慰说:“冷静点,没事的,咱们走吧!”
“你不要告诉容主任,不要传出去,我求求你,婷姐。”阿娟几乎在哀求。这位在银行里当出纳的小姐似乎感到一场大祸即将来临。
她俩朝飞银酒家走去。
灯已全亮了,广州进入了不平静之夜。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清婷小声地问,“你妈知道吗?”
“是妈告诉我的。”阿娟说,“妈说,爸一定受不了,让我俩暗里防着点……”
“唉,那翟美美也怪可怜的。她既然那么爱你爸……怎么急着结婚?”张清婷不解地问。
阿娟也说不清楚。平素她只知道在某报社当记者的翟美美和爸爸来往密切,可是感情这玩儿,作为女儿是不好插嘴的。而妈妈也常为这事长吁短叹。但她一样爱着爸爸,始终把他当作全家的大支柱。一家三口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生活在一起。
今晚翟美美结婚的信息,是阿娟从银行行长李戈仁的嘴里得到的。听说,爸爸从下午开始,就在飞银酒家东侧的美憩花园里坐着了——这一消息是爸爸的好友银行信贷部穆远冲经理悄悄告诉妈妈的。
妈妈急坏了。她试图去找他,安慰他,他会因此出事吗?她终于没有胆量走近美憩花园。她不想亲眼看到那揪心的一幕。
此刻,阿娟和清婷来到美憩花园西角的座椅旁。不远处的霓虹灯下,有一个人在徘徊。
阿娟认出那是爸爸,是爸爸高大的身影在霓虹灯下晃动。
她俩选择最佳位置坐定。一齐望着那个身影。
魏巨兵在徘徊,不安地望着灯火明亮的飞银酒家。
夜八点。那是钟楼传来的清晰音响。
飞银酒家已沉醉在红灯绿酒之中了。
阿娟悄悄地走近酒家大门。新娘新郎迎客的礼仪早已过去。二、三、四楼全是结婚筵席,人们在狂欢。
她正要上楼“侦察”翟美美的结婚场面,忽然听到有人下楼,脚步急促而凌乱。
是一位新娘被两个妙龄少女陪着,急匆匆地下楼。
“你俩在门口等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是翟美美的声音。虽然声音很低,有些凄楚的颤音,但她听得出来。
翟美美穿着美丽的婚纱,像白天鹅一样飞到酒家门外,一直疾步走向美憩花园。
霓虹灯下,魏巨兵忽地从旁边的花丛里拿起一束鲜花迎了上去。
无言。鲜花在两双手中颤动。
翟美美接过鲜花,默默地站着。
魏巨兵悄声说:“……快回去吧……”
翟美美发出抽泣声,这声音颤颤地,轻轻地,梦幻般飘向冷清的夜空。
“快回去吧……美美……”魏巨兵的声音很小很小。
翟美美拭擦着泪水,转过身,站了一分钟,才向酒家大厅走去。
二十分钟以后,翟美美换一身红色晚装,又来了。依然有抽泣声,那声音颤颤地,轻轻地,梦幻般飘向冷清的夜空。翟美美的眼睛红红的,她的心在滴血。
魏巨兵站着,站成一根木头。他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每隔二十分钟,翟美美都走来和他会面。
这罕见的一幕,清婷和阿娟看在眼里,心不住地打冷颤。
红灯从二楼餐厅照射下来,那红色光线仿佛也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