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丽雅接到张清婷的电话,心里很不痛快。心想:出院是件喜事,怎么不让我去接呢?魏巨兵总是极少亲自打电话来,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样疏远了我。我有哪宗哪件对不起你?
午餐总是两个人吃。魏尔娟还没回来——她一般都是等饭菜端上桌面才敲门。贺丽雅工作忙,往往来不及煮饭,只得临时下两碗面,两人草草吃了。今天找刁达贤谈与魏巨兵合作之事,刁达贤只是应付式,说研究研究再说。“研究研究”,是中国官场的口头禅,实质是拖,拖你十日九夜,拖你十年八年,一直能到拖死为止。刁达贤是得过刁达八的暗示的,手足情如结网一般能如此轻易同你魏巨兵合作去对付“细佬”么?
贺丽雅听到“研究研究”四个字就感到心凉了半截。自己为副经理,没有决定权,只得听刁达贤指使,这滋味儿,并不好受。
真是运气不好,饮水也卡喉。里里外外都不顺,贺丽雅心烦至极,寂寞至极。
女儿噔噔噔地上楼。
她听得出,这是女儿的脚步声。
“快上来呀!”是女儿在叫什么人。
“你急什么呀?!”是男人的声音。
“笃笃笃。”女儿边敲边叫:“妈,快开门。”
门开了。
贺丽雅见女儿拉着个男子进来。
“这是……”贺丽雅一阵疑惑。她见这男的一点不修边幅,右眼皮下还长着一颗黑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妈,他是我朋友许特。”魏尔娟介绍说。
许特并不说什么,只是望贺丽雅一眼,点了点头。那派头,像是个大阔佬,傲气十足。
贺丽雅早听张清婷说女儿已结识了一个什么“白马王子”,却一直未能见面。今天这“白马王子”一出现就有点令人恶心,话都不会讲一句。(她一见他眼皮下的黑痣就讨厌。)
“妈,饭煮好了吗?”魏尔娟见母亲神色迟疑,压低声音问道。
“这就煮,这就煮,先招呼小许喝茶吧!”贺丽雅心里虽然不快,但是还颇讲礼仪。
“不要煮了,我们出去吧!”许特说着站了起来,“外面吃方便。”
魏尔娟瞪他一眼:“应叫阿姨!”那声音很低也很急促,贺丽雅无法听到。
“阿姨,我们到酒店去吃吧!”许特听了尔娟的话,说道。他的傲气,一时消了许多。
“不必破费了。阿娟,你煮饭,我去买些熟菜,也很方便的。”贺丽雅的心略见平静一些。
许特见状说:“这也好,我去买菜。”说完,转身下楼去。一会儿,楼下响起“的士”启动的声音。
“这许特是干什么的?”贺丽雅急切地问道。
“的士司机。”
“你疯啦?找个这样缺少涵养的司机?”
“缘分难说……”
“什么缘分?你如今又不是嫁不出去……”
“他哪儿不好?”
“气质差,修养差,你看右眼皮下那颗大豆豉……”
“人家一到家门,你就‘盖棺定论’,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我更受不了!”
母女俩都生了无名火,谁也不肯让谁。
当许特两手提着烧鸡、白云猪手、卤肉、东江盐鸡……进门时,尔娟气得提起挂包往外走。她一把拉着许特,气呼呼地说:“走!”
许特不知怎么回事,手上的东西啪啦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