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之间
“还想玩下去?”夜深如墨,潺潺溪水边,草地上一站一坐,一青一蓝,对视着两人。
“师父,我才十五,还是孩子啊!”谢上青盘膝坐在地上,扬起一张邪气非常的脸,皮皮地说道。
魔王阴柔的面容轻轻一笑,一袭蓝衫轻盈,悠闲地背负着双手,笑道:“不怕把命玩掉吗?古阳为何不杀?”
“咦!”谢上青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本师父早知他是奸细了。”
“他三年前进谷时,我便得知了。”
“那还把他安排在我身边,师父,你居心不良喔!”谢上青嬉笑地调侃。
对徒弟的调侃,魔王不以为意,“你若连他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接我衣钵?”
谢上青嘻嘻一笑,“师父,你也说将来了,何苦现在逼我。”
“不怕中途生变?”
“没人比得上我,谁阻我,我便杀谁,遇魔杀魔,遇神杀神,你说,这世上,除了我以外,谁敢接你位置?”谢上青漂亮的双眸嗜血无情,此时此刻也不再是十五岁少年。目光深沉一如面前的授业恩师。
看见徒弟残酷的表情,魔王不怒反笑,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事情办得如何?”
“如意应该跟陵南王有关系,当我第二次去天香阁时,她已经失踪了,我想应该是古阳察觉出我的杀气,向她通风报的信。”
魔王沉吟一会儿,道:“那个古阳能看出你的心思,的确不简单,若轻易除去,倒真是可惜了。”
谢上青邪气一笑,“还是师父了解我。”
魔王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青儿,昨日我夜观天象,你红鸾星动……”
“真的?”谢上青雪亮的双眸陡然一变。
魔王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你有一次生死劫,我本以为是那古阳,看来却是另有其人了。”
谢上青没有丝毫的不安,想起那个傍晚会变得古怪的静禅,不过,这样日子才不会无聊啊!“师父,原来你很关心青儿啊!令青儿感激涕零……”
魔王挑下眉,静默了一会儿,道:“陵南王的事情速办,不可再拖。”
“是。”谢上青敛起笑,“青儿定在三月内除掉陵南王,请师父放心。”
魔王点点头,突然听见远方疾奔而来的脚步声,“我要走了,希望下次看见的不是你冰冷的尸体。”声落,人已无踪。
谢上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侧耳听了听,喃喃道:“原来是古阳啊!看来师父的武功比我高很多呢!”他仰天躺下,头枕着双手,望着漆黑如墨的星空,低喃道:“红鸾星动、红鸾星动,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即使气得跳脚,也舍不得伤她一根毛发,原来是动了情……啊!这么说,在五年前见面的刹那,情根便已种下,怪不得无论如何也害她不死,原来是我下意识地就想放过她啊……呵呵!我竟然如此早熟啊!”
他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阴阳阴阳,一阴一阳,物有两极,哈哈!谁让我如此聪明绝顶,命中注定要爱上单纯至痴的小呆瓜,这样才能互补,阴阳调和嘛,哈哈!”谢上青为自己找到爱上小呆瓜理由而高兴不已,
“这样才说得通吧?不然,我怎么会看上她?”说着,说着,他又苦恼起来,叹口气道:“我怎会喜欢她?唉唉!我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奇怪!奇怪!我怎么喜欢上她……”他一直喃喃低语,直到听见接近身旁的脚步声,才不甘愿地停下抱怨,淡淡地说了声:“古阳,你来了。”
谢上青接到师父的飞鸽传书后,改变行程,不去山东,前往云南。
“主人真是奇怪,一会儿让我们去北,一会儿命令我们往南,这南南北北的,折腾得我腿都要断了。”古阳嘀嘀咕咕地说道。
谢上青毫不客气地赏他一记爆粟,“我这个做公子的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个做仆人的倒给我抱怨起来了。”
“啊哟!”古阳抱头惨叫一声,一脸委屈地说道:“不敢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那就出去看看厨房的饭做好了没?一会儿小呆瓜醒来一定会喊饿的。”转向床头,邪气的眸光中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
“我已经吩咐过小二了,饭好了会通知我。”
“我是让你亲自去厨房监工,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偷工减料,到时不合小呆瓜胃口怎么办?”谢上青冷声道。
看公子变了脸色,想来是认真的,认命地答道:“是,我马上就去看。”转身,朝外边走去,“既然要对她好,为何还把她折腾得下不了床,真是矛盾!”关门前,古阳小声嘀咕了一句。
谢上青坐在床头,漂亮深邃的眸光复杂地凝视着静禅安静的睡颜,弯弯的眉毛,淡淡的,下巴略尖,菱形的朱唇,很难想象那样秀气的嘴巴涂满油腻的情景,蓦地,她的睫毛轻颤,要醒了吗?他俯下身,脸对着脸,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她的睫毛长而微微上翘,即使她闭着眼睛,他也能清楚地记得她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光,看了许久,凝视了许久,谢上青不得不承认,她不丑,而且还很漂亮,只要她不说那些气得让他吐血的话,只要她不是坐在饭桌的前面。
陡然,他的眉头蹙起,暗自叹了口气,他喜欢她,他承认;他爱她,有一点点了。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捉弄她,看她出糗、看她无措。就像昨天,他又忍不住在她茶里下了药,只是会全身发痒而已,谁知她的体质竟有偏差,痒不痒他不知道,她很干脆很直接地就昏给他看了,他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给她喂解药,今生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确定她死不了才放下心,结果她一觉睡到今日午时,算算时辰也该醒了吧?千万不要有什么后遗症啊!她已经够呆、够笨了,再蠢下去,将来要如何与他傲世天下啊?想象着将来称霸武林,俯视天下群雄,身边却跟着个只知道吃的妻子,呜!不行,太丢脸了。情绪一激动,再也等不下去了。
“起来,起来,别装了,快点起来……”
静禅突然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与他霎时怔然的脸恰好对个正着,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啊?”一瞬间的怔然、震惊后,他的额头青筋凸起,怪叫道:“你是装的?”
静禅慢慢地坐起,搔搔头,笑笑道:“我以为你会吻我呢!”
刚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妩媚,眼眸水一样地半眯,说不出的性感撩人,一瞬间,谢上青悲哀地发现,以前让他觉得痴呆恶心的画面,如今却轻易地挑起他的欲火,胸中欲火与怒火交织在一起,汹涌澎湃,掀起千层巨浪。挥舞着拳头大吼道:“傻笑什么,一睡觉就流口水,白痴才想吻你呢!”猛地把静禅扑倒在床,压在她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白皙的脖子。表情狰狞恐怖,大有你再敢笑,就拧断你脖子的凶狠架势,然而,只要细看就会发觉,那双本该气得发抖的手却是稳稳地捂在她的颈间,没有丝毫的用力,很放松。若非那张气得冒火的脸渲染的气氛,他其实像在怜惜地抚摸。
静禅怕痒的娇笑,可爱至极,当然在谢上青眼里通常称之为傻笑。突然主动抱住他,倾身在他嘴唇上轻啄一下,却不小心撞到了鼻头,痛呼一声:“哎哟!好痛。”随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奇怪?为什么你吻我的时候就不会碰到鼻子呢?”
谢上青神情怔然,怪异地看着她无邪的笑靥,许久,最后,终于,像泄了气的面瓜一样瘫倒在她身上,再无一丝力气,脸埋在她的身侧,喃喃低语,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小呆瓜啊!小呆瓜,没想到看穿我的竟然是你。”低笑出声,“你不怕我,可我却有些怕起你来了啊!呵呵!”
随后,他起身,将静禅拉下床,指着旁边水盆道:“你去把脸洗干净,咦!看我干什么?别指望我帮你洗……哦!你原来是饿了,我知道,等你洗完了就吃饭,下午还得赶路呢!若是因为你耽误行程,师父一定饶不了我。”
不久,古阳指挥着小二将丰盛的午餐摆上桌,静禅从昨天一直饿到现在,风卷残云般地吃个饱足。至今谢上青也不明白,为何她一个人可以吃掉整整两个人的饭量,而且跟着他大鱼大肉吃了半月有余,却一点肉也没长,仍是瘦瘦扁扁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真不知她把东西都吃哪去了?
静禅吃饱后,坐在旁边的谢上青殷勤地为她斟上一杯茶,道:“漱漱口吧!”
静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古阳的茶杯喝了一口。
“喂!你什么意思?”谢上青瞪着眼大叫。
“我不想再睡了!那样会少吃很多东西呢!”静禅回瞪着他说,“你昨天让我喝茶结果睡了好久,哼!明明是你小气,怕我吃了你那份,以为让我睡觉就可以了吗?”
谢上青呼吸开始急促,双拳开始紧握,这个白痴!他对她好,她以为他下毒,也不想想除了师父外,他谢上青给谁奉过茶。
一旁的古阳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结果遭到谢上青一记杀气腾腾的白眼,只得强忍,俊脸涨得通红通红。
“哼!不识好歹,你不喝,我喝。”谢上青强忍着把茶水泼到她脸上的冲动,赌气似的把整杯茶喝干,其间还因为喝得太急,差点呛到,然后动作粗鲁地拉过静禅的胳膊,给她把脉,稍刻,他对古阳吩咐道:“你去结账,顺便再雇辆马车代步,干粮准备多些,我们得赶路,晚上会错过宿头……”
“多要些肉干。”静禅在旁插嘴道。
“你闭嘴。”谢上青没好气地吼道,“让我说……嗯!那就多带些肉干好了。”
当古阳把交待的一切做好后,一推门,看到眼前场景,立时目瞪口呆,但见,
“把手给我。”
“不要。”静禅站在桌子另一面,态度坚决,语气坚定,与谢上青遥遥对视,使劲地摇头。
“一下下就好!”谢上青语气放缓,突兀的轻柔声音让一旁的古阳惊得险些跌倒。
静禅仍然不为所动,“为什么要我的手指?”提出问句。
“因为我怕痛。”
“哦!”静禅了解地点下头,恍惚地问,“可我也怕痛啊……你……”不知何时他已绕过桌子,迅速抓起她手,在两人的惊呼声中将手指含入口中,瞬间,只听见静禅一声痛呼,谢上青嘴角出现一抹猩红,沿着唇边滑下。
静禅可怜兮兮地抽出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指,秀眸含泪指责道:“你咬我。”
“咬一下有什么关系。”他不以为然地将自己的食指与静禅受伤的食指对上,染上血迹后,满意地走到桌前,那里早已铺上一块白色的绢布,他用静禅的鲜血洋洋洒洒地写下八个大字,“生亦同衾,死亦同穴。”
写完后,他将绢布递给静禅,严肃地说道:“你以后要记住这句话,要将它贴身带在身上收藏,明白吗?”
一直傻站在门口的古阳,惊愕的眼神中只来得及传达两字:疯子。
静禅受伤的手指一跳一跳,痛得她直皱眉,抬眼瞄了一下手中的绢布,噘着嘴道:“我不认字。”
“怎么可能?”谢上青惊呼,“好吧!好吧!”认命地叹口气,“我念给你听,‘生亦同衾,死亦同穴’意思是说呢!活着我们要睡在一个枕头上,死了我们要躺在一个棺材里。”
“是吗?”
“当然——”谢上青突然蹿到她身前,俯下身,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必须发誓一定能做到。”
静禅怔然了一下,然后道:“我们睡在一个枕头上?”
“啊——”谢上青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她半晌,又侧头想了想,最后道:“呃……这个暂时不用发誓了。”开玩笑!若天天跟她睡在一起,万一哪天他想抱美女了怎么办?总不能偷香窃玉时带上她吧?“不过,后一句你需发誓,死亦同穴,我若死了,你不许独活,明白吗?”他霸道地命令。
静禅神情有些异样,嚅动了几下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当然,在他狰狞的表情下,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点点头,望进他雪亮的眼眸道:“好吧,我发誓,死亦同穴。”
谢上青立即笑逐颜开,满意地大笑道:“好!好!静禅真乖。来,把这块布贴身藏好。”
门边观望的古阳,眼神中又传达出几个字:疯子跟白痴,绝配。
“古阳,不要傻站啊!马车备好了吗?我们走。”谢上青终于很给面子地看到一旁呆滞的古阳。
一行三人来到马车前,静禅望着谢上青的背影却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上车。”谢上青回头道。
“你……我发了誓,可是……你也能做到那四个字吗?”
“当然!”他挑眉。
“我若先死,你也不会独活吗?”静禅继续道,神情有丝奇异的恍惚,睫毛微微颤动,静静地凝望着他。
“呃?”谢上青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疯地问出这话,望向她认真的表情,清澈宛若明月皎洁的双眸,忽然想到一个重大的问题,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啊!这下糟糕了,他一定比她活得长久,难道真要与她同生共死吗?
古阳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公子真是无聊啊!这个问题也用想那么久吗?别人他不知,可在谷中与公子生活多年,别看年纪小,公子的绝情可是冷酷到了极点。要么说不会,要么骗骗她,何必想,
等了许久,不见回答,静禅的眸光黯淡下来,垂下头,又马上抬起,只是眸光看向了别处。
谢上青瞥见她的落寞,无来由地心中剧痛,脱口道:“我陪你,同生共死!”
闻言,静禅秀气的小脸瞬间绽放出如夏日朝阳般灿烂的天真笑容,蓦地,跑步扑到他的怀中,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宛若小狗般磨蹭着他的衣服,呵呵笑着。
瞬间的惊愕,谢上青也有些困惑,他竟脱口说出如此深情的话,最让他错愕不已的是他心中也的确有此想法,想反悔也晚了,望着怀中傻笑不停的静禅,他居然觉得浑身暖融融、麻酥酥的舒畅无比,幸福!脑中突然窜出两个字,这是否就是别人所说的幸福的感觉?
他笑着拍了拍静禅,道:“好了,别蹭了,你若把鼻涕沾到我身上,我就……”忽然想到他真的不能对她怎么样,威胁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道:“快上车吧!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说完不等她反应,拦腰将她抱上马车,抬眼望向远处某一点,眸光瞬间变冷,沉吟了一下儿,转头对车下的古阳道:“你驾车,走。”
“哦!好。”见到谢上青对静禅的温情,一直若有所思的古阳听到公子的吩咐后,终于恍过神来,跳上前座,驾车离开。静禅靠着窗边的位置坐下,忽然开口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师姐,是她吗?”
谢上青瞄了她一眼,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
“哦!”静禅眸光投向车窗外,手支着下巴,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谢上青突然道:“若你师姐来了,你会跟她回去,还是继续跟我在一起?”
仍是沉默,看向窗外的眸光变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谢上青又说了一句:“跟着我可以继续游山玩水,吃尽天下美食。”
静禅脸转了过来,露出笑容,“你不伤害师姐,我就永远跟你在一起。”
“我不伤!”谢上青笑着保证。果然,他的静禅很有意思,她当初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跑不掉,所以她安心地跟着他一路吃喝玩乐,并非玩弄什么心机,只是很单纯很直接地认为跑不掉,就不跑。而且还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她真的很馋,美食对于她来说,永远是最难抗拒的诱惑。
入夜,马车停下休息,古阳生起柴火,静禅拿着谢上青给她的零食,乖乖地坐在火边,慢慢地吃着,她刚才在马车里又做梦了!如往常一般,清醒后,除了脸上的泪痕以外,她仍是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觉得胸口憋闷,很难受,很难受,从未有过的酸涩感觉。因此,她今天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很安静,很安静。
谢上青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脸色阴沉,在静禅眸光投过来时,又恢复平时的风度翩翩,挨着她坐下,伸手擦去她颊边的食屑,对古阳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点了静禅的睡穴,将她安置在马车里,对古阳命令道:“今晚来的人,一个不许放过。”“那静禅的师姐呢?”古阳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的命令有重复两遍的时候吗?”谢上青冷冷地反问,漂亮的双眸瞬间迸发出凌厉的杀气,眉间戾气显现。
古阳感到一阵恶寒,冷冷地打个寒颤,躬身一礼道:“古阳明白,绝不留活口。”偷偷擦下冷汗,今天中午的时候,他还以为公子多少因为静禅的缘故,有一丝丝改变,原来,公子依然还是那个阴狠绝情的公子,他——没变。
两人安静地坐在火堆前,耳边只有木材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突然!谢上青眸光凌厉一闪,接着俊美的脸上溢出邪气的笑容。这时,古阳已悄悄站起,冷眼面向东南的方向。稍刻,一行江湖打扮的人出现,大约二十几人,有男有女,呈包围的阵式,将两人团团围住。
古阳戒备地站在公子身侧,怪不得公子不留余地地痛下杀手,这些人的武功竟都是江湖少见的年轻高手,若不除去,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公子的心头大患。
有峨眉派,昆仑派,武当派,都是新生代的高手,奇怪!他们怎么会聚在一起的?
其中一黑衣男子率先迈出一步,拱手道:“在下昆仑弟子司徒谥。”
谢上青悠闲地环视周围一眼,风吹衣摆,他负手站起,四周杀机四伏,他俊美的脸上却不以为意地邪邪笑开,侧着头,想了想,道:“司徒谥啊!是神机老儿的大弟子吧?”顿了一下,头转向古阳,询问道:“古阳,我猜得对不对?”
古阳也嘻嘻一笑,配合着公子对看似沉稳的司徒谥撇嘴笑道:“如果他腰间的火龙刀是真的话,应该就错不了,不过,据闻火龙刀重八十余公斤……”
“啊啊……”谢上青突然怪叫,表情夸张地瞪大眼,“那岂不是比我还要重,看他瘦小枯干,模样一般,竟然在腰间挂个跟他差不多重的东西到处跑。“
古阳抢白了一句道:“腰还不会断。”
“佩服!佩服!哈哈!”眼里却明明流露出白痴的含意,既然你说话了,那就拿你先开刀好了。两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完全不把四周杀气腾腾的眸光当回事。
司徒谥的脸阵红阵白,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嘲弄,在别人眼里,明明会夸赞甚至佩服他虽身弱,却因昆仑的内家功法,将火龙刀挥洒自如,练到极至,怎奈今日却成了他二人的笑柄。
司徒谥不怒反笑道:“想不到魔人谷的接班人竟是一个会逞口舌之快的无知幼童,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司徒失望之至。”
对于他的嘲讽,谢上青丝毫不以为意,扫视一眼四周鄙夷却带杀气的眼神,他吃吃一笑,所谓的明门正派啊!真是有趣,露出邪气非常的笑容,赖皮地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说话……”
“我师妹静禅在哪里?”一旁身穿道袍的年轻女子,焦急地打断他的话问道。正是静禅的师姐静仪。自师妹被谢上青抓后,她一路追踪,后又先后遇到昆仑与武当的众位师兄弟,昨日终于探到他们的行踪,也是昨日方知掳走师妹的竟是江湖极恶之地魔人谷的接班人,传说他聪明绝顶、俊美无比、邪气残酷、将隐匿在谷中的大奸大恶之徒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想竟是如此赖皮的少年。
谢上青对于自己的话语被打断极端的不高兴,撇撇嘴道:“讨厌!古阳,外围的人归你,记住,跑了一个我拿你开刀……”
“你把静禅怎么了?”静仪再次大叫地质问,这人怎么总自说自话,怀疑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马车,静禅会不会在里面?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谢上青为何要掳走静禅?静禅单纯无知从她身上根本不可能探听到峨眉派的任何机密啊!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里。是她把静禅带下山,否则她也不会被人带走,以江湖上对谢上青的传闻,这一路上还不知静禅受了多少委屈与迫害,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她。
啊啊!怎么又被打断!谢上青眉峰蹙起,他说话这么没威严吗?寻思间见古阳朝他递个眼色,耸耸肩,一笑,陡然间,欺身上前五指成爪,便施杀招,古阳也在同一瞬间出手,两人出其不意,动作迅猛,招招狠戾。顷刻间便倒地七人。
他们本是年轻一辈的高手,二十几人对付两人以为稳操胜券,谁知瞬间便损失七人,一时阵脚大乱,更加狼狈不堪。
打斗间,谢上青眼角余光瞥到静仪向马车接近,冷笑一声,扑身上前,挡住去路,本想让她多活一刻,是她找死了。静仪挥剑便刺,谢上青侧身躲开,伸手,只一招便夺下她手中长剑,冷笑道:“峨眉剑法不过尔尔。”反手毫不留情地朝她眉间点去。
静仪躲闪,谁知他竟是虚招,剑指咽喉,静仪避无可避,眼见寒气渗入肌肤,静仪闭眸待死,电光火石之间,“啪”的一声,寒剑折断,静仪睁眼惊呼:“静禅。”
静禅突然出现在静仪身侧,疾速出手折断长剑。
谢上青皱眉,突然想到这是晚上……脸色微变,暗叫一声,糟了!此时的静禅与平时是不同的,怪不得她解开了他独家的点穴手法,看她不再单纯的眼眸就会明白。
清冷的神情,略带嘲讽的笑意,即熟悉又陌生。
看着师妹手握断刃,静仪从愕然中惊醒,“师妹,你没事就好了。”至于她怎么突然间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救下她一命,可以以后再谈。
“师姐。”静禅淡淡一笑,转身望向谢上青,突然脑中好像有许多画面闪过,静禅下意识地甩甩头,然后说道:“你伤师姐,我决不饶你!”神情恍惚了一下,垂头呢喃道:“看来我们谁也躲不过宿命,无极,你不该来的……”抬起头,神色恢复,拉起静仪的手道:“师姐,我们走吧。”
谢上青冷笑,“你走,便死。”
“可你伤师姐……”静禅突然抱住头,思绪变得混乱无比,无双!无极!他们是谁?心口为何会痛?
旁边的静仪担心地道:“师妹,怎么了?别怕他,师姐在这。”
“你回来,我不伤你师姐。”谢上青伸出手。
闻言,静禅蹙蹙眉,蓦地娇憨一笑,她又变回了平凡单纯的静禅,迟疑一下,也慢慢地伸出手,在静仪来不及反应时,他将她揽进怀中。
“乖!进马车里等我,好不好?”谢上青在她耳边轻声诱哄,看下天色,只要过了亥时,静禅就会恢复正常,那种诡异的眼神与武功消失后,便不足为惧。
“谢上青,放开我师妹。”静仪怒道。劈手抢夺,却哪是谢上青的对手,然而,谢上青只是见招拆招,并不伤她性命,此时,又有几人过来相助静仪,他一手揽住静禅,一手对敌,时间一久,便觉吃力,蓦地!仰望长空,嘴畔含笑,时辰到了,亥时已过,放开静禅,长啸一声,下手不再容情,转瞬已伤两人性命。
陡然!谢上青身形一滞,表情惊愕,难以置信地望向身侧的静禅,慢慢地低头看向穿胸而过的利剑,她居然伤了他,而且下手狠绝,又抬头看向她的脸,模糊的视线中仿佛又看到了她清冷的神情,然而,她的眸光中却又流露出一丝困惑与无助,是他看错了吧!
静禅手握着染血的利剑,神情呆滞地看着谢上青,眼前却浮现出两个年轻男子相拥在一起,“无极。”她低语,神情哀伤,蓦然!抽出长剑,鲜血狂喷!谢上青倒下,俊邪的脸上浮上一抹自嘲的笑,师父你算得真准啊!哎呀!明明过了亥时,她怎么还那么厉害呢?心中嘲讽,看来当魔头的愿望只能下辈子实现了,带着恨意的双眸慢慢合上,静禅!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最后失去了意识。
静禅伸手,却停在半空,心口疼痛,像被生生挖开一般,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她想起来了,她全部想起来了。从小到大不断在脑中闪现的画面,每逢傍晚便恍惚的神志,现在终于连贯地穿插在一起。她终于清醒地记起了那个每晚一直不停做的梦境,原来他便是前世的无极,她就是前世的无双,梦境中的两人便是他们的前世。原来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啊!耳边隐约传来:“他把谢上青带走了,快追,别让他们跑了。”静禅苦笑,傻无极啊!你不该来的,接着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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