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骚动开来,那些为数不多的高倍望远镜顿时成了大家抢手的武器,人们纷纷挤在一起,等待观看那无比壮观的场面。我不得不结束了镜头前的赏心悦目,我闭上眼,回顾着镜头里的那庞大的部队,那水鸟的王国,水鸟的世界。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安宁,也不知道在它们的世界里是否同样也有掠夺和反掠夺、欺诈和反欺诈,但至少此刻,这些水鸟们显得如此安详,如此自在,是因为它们暂时远离了人的世界,远离了我们这些只能借助高倍望远镜才能看到它们的人们吗?
我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那位瘦小的美国人一边哭泣一边说着什么含糊不清的语句。他的朋友,一位胖胖的中国专家告诉大家说:
“他说他今天特别幸福,他研究了一辈子水鸟,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这样壮观的水鸟场面。”激动的美国人仍然在流泪,一边试着举起他的炮筒似的相机,但最终他还是无助地收起了他的家伙。
这天晚上,我看到了当天的电视新闻,当镜头从我们这一行人的身上摇开后,出现在镜头里的是成群在空中作美丽盘旋的水鸟,但我却有理由怀疑那是一个早就保存下了的资料片。我想起了一句话:
“鸟在空中飞过,但却并没有留下什么。”总想留住什么的我们能留下什么呢?
禅思禅悟
我们的心就像是一座寺庙,不需要用各种精巧的装饰来美化,需要的只是把心灵擦拭干净,让内在原有的完美无瑕地显现出来。
另一种珍爱
乔叶
曾读过一篇小说《绿墨水》,讲一位慈父为使女儿有勇气面对生活而借她同班男生的名义给她写匿名求爱信的故事。感动之余我忽然想到人真是太脆弱了,似乎总是需要通过别人的语言和感情才能肯定自己热爱自己。如果有一天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去关怀你爱护你倾听你鼓励你——人生中必定会有这样的时刻,那时你怎么办呢?
我深深记着一位老音乐家辛酸的轶事。他在“文革”中被下放到农村为牲口铡了整整七年的草。等他平反回来,人们惊奇地发现他并没有憔悴衰老。他笑道:怎么会老呢,每天我铡草我都会按4/4拍铡的。为此,我爱上了这位不着名的音乐家和他的作品,他懂得怎样拯救自己和爱自己。
我同样深深记着另一位音乐家——杰出的女钢琴家顾圣婴。我不止一次为她扼腕叹息。她在“文革”初期自杀了。我知道她不是不爱自己,而是太爱音乐使她飘逸空灵清丽秀美,可当美好的东西被践踏的时候,她便毁了自己。
为什么不学会爱自己呢?
学会爱自己,不是让我们自我姑息,自我放纵,而是要我们学会勤于律己和矫正自己。这一生总有许多时候没有人督促我们指导我们告诫我们叮咛我们,即使是最亲爱的父母和最真诚的朋友也不会永远伴随我们。我们拥有的关怀和爱抚都有随时失去的可能。这时候,我们必须学会为自己修枝打杈浇水培肥,使自己不会沉沦为一棵枯荣随风的草,而成长为一株笔直葱茏的树。
学会爱自己。不是让我们虐待自己苛求自己,而是让我们在最痛楚无助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在必须独自穿行黑洞洞的雨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华的时候,在我们独立支撑着人生的苦难没有一个人能为我们分担的时候——我们要学会自己送自己一枝鲜花,自己给自己画一道海岸线,自己给自己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怀着美好的预感和吉祥的愿望活下去,坚韧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清晨。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一种自我欺骗,可是如果这种短暂的欺骗能获得长久的真实的幸福,自我欺骗一下又有什么不好呢?
学会爱自己。这不是一种羞耻,而是一种光荣。因为这并非出于一种夜郎自大的无知和狭隘,而是源于对生命本身的崇尚和珍重。这可以让我们的生命更为丰满更为健康,也可以让我们的灵魂更为自由更为强壮。可以让我们在无房可居的时候,亲手去砌砖叠瓦,建造出我们自己的宫殿,成为自己精神家园的人。
学会爱自己,才会真正懂得爱这个世界。
禅思禅悟
出世,就是用一种清净淡雅的心情,去面对身边的一切,看淡一切,看空一切,不争不怒,即使身在万丈红尘,也如处江湖之远。入世,就是用客观规律看世界,用积极、主动的心态去处理社会上的事情,点滴留心,处处着意,凡事不悲观、不放弃,始终有热情、有豪情。在入世和出世的关系上,应以中道方法处理,不离入世而出世,表现形式是出世的.内在的本质是入世的。正所谓:“法之在世间,于世出世间,勿离世间上,外求入世间。”
三种人生态度
梁漱溟
“人生态度”是指人日常生活的倾向而言,向深里讲,即入了哲学范围;向粗浅里说,也不难明白。依中国分法,将人生态度分为“出世”与“入世”两种,但我嫌其笼统,不如三分法较为详尽适中。我们仔细分析:人生态度之深浅、曲折、偏正……各式各种都有,而各时代、各民族、各社会,亦皆有其各种不同之精神,故欲求不笼统,而究难免于笼统。我们现在所用之三分法,亦不过是比较适中的办法而已。
按三分法,第一种人生态度,可用“逐求”二字以表示之。此意即谓人于现实生活中逐求不已,如饮食、宴安、名誉、声、色、货、利等,一面受趣味引诱,一面受问题刺激,颠倒迷离于苦乐中,与其他生物亦无所异。此第一种人生态度(逐求),能够彻底做到家,发挥至最高点者,即为近代之西洋人。他们纯为向外用力,两眼直向前看,逐求于物质享受,其征服自然之威力实甚伟大,最值得令人拍掌称赞。他们并且能将此第一种人生态度理智化,使之成为一套理论——哲学。其可为代表者,是美国杜威之实验主义,他很能细密地寻求出学理的基础来。
第二种人生态度为“厌离”的人生态度。第一种人生态度为人对于物的问题,第三种人生态度为人对于人的问题,此则为人对于自己本身的问题。人与其他动物不同,其他动物全走本能道路,而人则走理智道路,其理智作用特别发达。其最特殊之点,即在回转头来反看自己,此为一切生物之所不及于人者。当人转回头来冷静地观察其生活时,即感觉得人生太苦,一方面自己为饮食男女及一切欲望所纠缠,不能不有许多痛苦;而在另一方面,社会上又充满了无限的偏私、嫉忌、仇怨、计较,以及生离死别种种现象,更足使人感觉得人生太无意思。如是,乃产生一种厌离人世的人生态度,此态度为人人所同有。世俗之愚夫愚妇皆有此想,因愚夫愚妇亦能回头想,回头想时,便欲厌离。但此种人生态度虽为人人所同具,而所分别者即在程度上深浅之差,只看彻底不彻底,到家不到家而已。此种厌离的人生态度,为许多宗教之所由生。最能发挥到家者,厥为印度人。印度人最奇怪,其整个生活完全为宗教生活,他们最彻底、最完全,其中最通透者为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