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飘萝小声道:“只能是你。”
“当然只是我!”
翠翠的晨曦里,星华搂着飘萝在湖边看着山色变得明亮,享受着属于他们无忧的时光,岁月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难过了。
天边最后一抹朝霞飘走的时候,星华和飘萝回到了木宅。
“哎呀。”飘萝恍然想起自己还用结界困住雨榕,连忙朝她的厢房快步走去,希望她没有醒。
在门外解除结界后,飘萝敲门。
“雨榕。”
“雨榕你起来了吗?”
飘萝正暗自庆幸雨榕没有醒来时,听到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喊她,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雨榕?”
雨榕一脸苍白的坐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飘萝走到床边扶着雨榕,“你怎么了?”
雨榕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先躺下。我叫大师兄过来看看你。”
经过昨晚,飘萝不纠结星华与雨榕的事情了,师父的心一直就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她又何须担心呢?
雨榕坚决的摇头,“不!飘萝,我必须起床,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飘萝劝了几句,依旧拗不过忽然变得很倔强的雨榕,在旁边帮手让她把衣服穿好后,扶着她走出了房间。让飘萝感觉不解的是,即便是星华做的早饭,雨榕都不吃的坚决要回自己的家。
无法,飘萝只好送雨榕回家。
星华细看雨榕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是病,而是被飘萝布下的结界吸取了她的精元之气,飘萝还不是仙家,尤其她能融吸魔心的魔法,她的法术便更加不是精纯的仙家一派,凡人的肉体又岂能承住他们的结界。遂对飘萝道:“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牵马来。”
飘萝点头。
星华走后,用仙术传音告诉她雨榕生病的缘由,嘱她不可再对雨榕施法,免得伤她更重。
一时,飘萝对雨榕有了不小的歉意。
前院里。
飘萝扶着雨榕上马,自己随后在星华的帮助下也坐到了他牵出的白色大马上,双手拉着缰绳。
“你不必做什么,它会带你们下山。若是有事,唤我。”星华叮嘱马上的飘萝。
“嗯。那我去了。”
“早些回来。”
“嗯。”
星华站在院中看着飘萝送雨榕下山,他没想到这一别,竟让飘萝真正的与他别离了许久。再见她时,她已是伤痕累累,那种对她的怜惜之疼,钻到了他心底最深处,几乎要绵延进他的骨子里。
飘萝送雨榕回家,原本想照顾她好好休息,没想到雨榕却一刻不停的收拾她自制的药丸和各种风干的草药。
“雨榕,你这是干嘛?”
雨榕将自己制出的各类药物都放到包袱里,扎好,额上布满细汗,略有些喘息的对飘萝说道:“我每年要出南极缥缈峰一次,将我素日里制成的药物送到凡世去,去救济那些穷苦得请不起郎中的百姓。今日,是我与恩人约定见面的日子,我必须把这些东西送出去,由他去分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你病成这样怎么送?”
雨榕摇头,“不管什么情况,风雨无阻。这是十多年来,我未有失约过一次,今日必定也不能。”
飘萝扶住雨榕,她病成这样,别说去凡世,就是走出南极缥缈峰都难。
“雨榕,明天去不行吗?”
雨榕摇头。
心中对雨榕有歉疚,飘萝皱了一下眉头,做了个决定。
“雨榕,你说,你和你的恩人约在什么地方,他长什么样子,你把包袱给我,我替你送出南极缥缈峰。”
雨榕看着飘萝,“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屋外还有我大师兄的马,我送过去比你快很多。”
雨榕想了想,将包袱递给飘萝,“在南极缥缈峰的西方尽头,你会看到一片竹林,不要管竹林里错综复杂的小路,你只需顺着一条黑色石子铺成的小道一直走,路的尽头有个小镇,在镇外的池塘边,多年来帮我行善、指点我修行的恩人就会在那里等着。”
飘萝将包袱背到背上,点头,“明白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一定帮你把东西送到。”
雨榕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飘萝。”
“好了,我先扶你躺下。”
安好雨榕,飘萝走出她的小屋,牵着白马走了一段距离,朝后看了一眼,确定雨榕看不到她后,施法将白马化掉,纵身飞入空中,朝南极缥缈峰的西边赶去。
不用顾忌旁的,用仙法飞行赶路确实快很多,没多久飘萝便见到了雨榕说的南极缥缈峰西方尽头的竹林,按她嘱咐的,沿着黑色的小道飞行,片刻就出了竹林,眼前出现一个繁华的小镇。
一眼看去,飘萝并没有发现雨榕说的那个什么小池塘,御法飞行的她停了下来,翩翩身姿立在空中,仔细的查看着地面上的情况。
小池塘……小池……
咦?
飘萝的目光落到一个银色的小圆盘上,远处似乎是有一个泛光的水面,应该就是那儿了吧。
想到自己身处人间,未免有凡人看到她在天上飞来飞去,飘萝用了瞬间移形出现在小池塘旁边。池是个小池,可就是没有见到雨榕说的那个什么恩人。按说,雨榕十几年来都记得今日送东西来,她的恩人也不该不会忘记才是,可说在这里等的,怎么不见人?莫非,是她来的太早了?
飘萝将包袱拎在手里,独自在池边等着雨榕口中的恩人。
镇口处,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翩翩公子步伐匀匀的朝镇外的小池塘走去,见到池塘边有个女子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翘,可他的步调却没有加快,好像十分肯定女子一定会耐心等他一般。
越走近粉色衣裳的飘萝,男子的步子越悠然,只是,当他足够近的时候,看到飘萝头上的青龙碧心簪,忽然就站住了脚步。
怎么会!
她的头上怎会有星华的神簪?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飘萝拿着包袱转身,看到身后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公子,微微一笑,“你是雨榕的恩人吗?”
面容秀气的公子惊讶的看着飘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她怎么和那个她长的如此像?只是不同的是,她比她显得更成熟些,眉目间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勾人媚色,身姿也比她高了许多,仿佛是她长大成年时候的模样。还有她头上的青龙碧心簪,是模仿的吗?可几近乱真。
“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飘萝轻声道:“飘萝。雨榕身体非常不舒服,我替她来送东西给你。”
听到飘萝说出自己的名字,灰衣公子显得异常兴奋,忽然笑着朝她跨走了几步,“飘萝!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居然在这个地方碰到你了。”
飘萝看着从未见过的男子走近自己,心中微微提了神,“公子,我们认识吗?”
“我是……噢,看我这粗心的。”
男子忽然念诀,眨眼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飘萝认识的人。
端炎!
飘萝惊诧不已,怎么会是端炎?
“飘萝,我是端炎。不记得了吗?”
“你……你就是雨榕的恩人?”
端炎点头,“偶然一次我在人间除妖的时候见到她在苦心修行,觉得她纯心难得,便指点帮助了一二,她悟性好,心地善良,修道越来越好。后来,她说她希望能修到心禅的最极致,我便告知她,如果成功,她或许能寻到六界之外的桃源圣地,南极缥缈峰。其实不过那么一说,哪知她真的修到了。”
“她寻南极缥缈峰前跟我说,不管在哪儿,不管是否成功到达,每年今日她都会在此地交给我一些东西去帮助穷困之人。我念她心善,便应下了。不过,我为仙籍的时候,不愿她见到真容,便化出刚才凡人公子的模样,此后年年都是那张脸来见她。”
闻及,飘萝看向端炎的额心,他幻化真形后那里是一朵红色的火焰花,她知道,赤色是入魔道的象征,他给她偷了沙华赤练珠,在这一点上她谢谢他,也愿意原谅他当初推她掉入忘心海的礁牢,可最主要的,还是谢谢师父,如果没有他将沙华赤练珠吃入体内消除魔性,她现在就和他一样是一个魔道中人。入了魔,就永世得与师父势不两立,她怎舍得!
“雨榕今天来不了。”飘萝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端炎,“给你!”
端炎看了一眼飘萝手里的包袱,没有立即接过来,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认识雨榕的?她在南极缥缈峰,若不是出来见我,必定不会出山,你一直在南极缥缈峰是不是?”
“嗯。”
飘萝也不是没留心思,端炎原本是仙籍火龙,自然知道南极缥缈峰,他又熟悉雨榕,若自己百般处处掩饰反而会让他起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至于为什么她去那儿,她自有回答的借口。
“你为什么去那?”
“魔心的事情,应该你也知道吧。”
端炎点头。放走魔心,这么大的事情,她还能活下来,确实非常不容易了。
“我闯了那么大的祸,如果不到南极缥缈峰来避避,仙界的人得怎么恨我啊。”
“星华带你来的?”
飘萝点点头,“如果不是师父送我来,我自己也寻不到那个地方啊。”
“那……星华跟你一起生活在南极缥缈峰了吗?”
飘萝笑着反问端炎,“仙界的事情那么多,魔心又被解封,师父还敢不在仙界吗?”跟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也真是,居然相信魔心骗人的谎话,只怕六界过不了多久就会不平静了吧。”
看着飘萝担忧的脸,端炎没接她的话,不想让她更添心里负担。魔心重生确实让人轻松不起来,他虽是魔界的左护法,可心在仙界,为魔也只不过因为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改了他天印的颜色却改不了他的心,否则也就不会按时来赴雨榕的约了。而魔心,他的确有重整旗鼓再战巅峰的霸念,他的不甘,他的欲。望,他的仇恨,统统都让他不会放弃屠戮仙界的打算。若自问,当魔界和仙界再出现五十万年前那样血淋淋的大战,他该如何自处?当年的仙界勇将火龙成了魔界的左护法,他能真的灭掉仙界的那些仙子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