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华的神态和言语里飘萝感觉到他的在意,心中逐渐有些软化,“我……我担心你,没顾得上那么多。”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你若是少受点儿伤,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飘萝嘟嘴,“干嘛又嫌弃我。我就那么差劲吗?端炎就不……”看到星华的脸色有点沉,飘萝噤了声,憋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多日来心中的不满,“你杀了端炎就是不对。你和他结怨再深,可他却屡次帮我,他虽是魔,但他有正义的心,看不惯魔心伤害无辜。他是一个无辜的人,你怎么可以……可以灭他魂魄。”
星华搂着飘萝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他无辜?”
预致仙首惨死的魔灵无辜?有情有义不是坏事,可是不能是非黑白都部分清楚,端炎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她又是他的什么人,一个普通关系的人要对他下手,她难道还要护着别人不成?她是仙首的弟子,该分得清什么人可以同情,什么人不值得,烂好人并不会得到别人的赞赏。
“东西天门被魔心残杀的仙家不无辜吗?凡间毫无反击之力的凡人惨死魔灵爪下不无辜吗?妖界被魔灵吸干脑髓灵力的妖精不无辜吗?”星华反问飘萝,“那些人伤害过魔灵吗?飘萝,你不是孩子了,看人看事不能停留在表面,不是人人做了什么事都会被你知道。为师为仙首,不会滥杀无辜。若要人死,必是他不可饶恕。”
“是。你是仙首,你尊贵无双,我什么都不懂,无理取闹,盗宝背叛师门,可以了吧。”
飘萝转身从大白石上跃下,星华拦都来不及。
跳下大白石飘萝赫然看到一个……人。一个用节节白藕扎成的假人,有头有手脚有身子。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白藕里隐约流动着红色的东西。星华走了过来,将准备戳白藕的纤指握住。
“别动,还没成。”
飘萝抬头,“这是什么?”
“你不是怨我杀了端炎吗。”
飘萝看看藕人,想了想,站起来惊喜的问,“师父你打算用白藕复活端炎?”
“不是复活。是按照他的模样做一个藕人,用仙灵将假人变活,他会有端炎的模样和声音,也能修炼得到法力,只是没有心,没有内丹,也不会有端炎的那份记忆。”
飘萝心中喜悦,“那……师父你能做一个鹊灵出来吗?”
星华看着飘萝,她期待的眼神让他没法拒绝,“为师试试吧。”
“谢谢师父。”
飘萝高兴的反手握住星华抓着她的那只手,朝着他灿然笑着,她就知道师父最善良,肯定会补偿端炎,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办法让死去的人‘重生’。忽然,细腻的指腹感觉到一丝异样,飘萝将星华的手拿到眼前。为什么师父的食指特别凉呢?不如其他四指暖和。
星华食指指尖一道伤口让飘萝定住了目光,伤痕鲜艳,是才割不久。
“师父我帮你包扎。”
“不用。”
“伤口这么深,肯定流了很多血。”
等等!
血?
飘萝猛然看向地上的藕人,藕丝里流动的红色液体不正像血吗?他说用仙灵将藕人变活,难道除了仙法,还得用自己的血来引活藕人?如果只是藕人,那岂不是用仙术就能做出来,可是复活一个亡灵哪里可能这么简单,而且他们曾经还都是仙籍。她想得太简单了,却没想过可能因此要伤害到星华。
“你将自己的龙血输入了白藕,是不是?”
星华微微一笑,“没多少。”
“那么大一个藕人里流动的都是红色你说没多少?”飘萝又气又疼,“你到底要我强调多少次才肯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懂不懂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是,我怨你杀了端炎,可在我心里,十个端炎也不比你一个手指头,你耗费那么多龙血去救一个一心想杀你的人,你疯了还是痴了啊?”她的埋怨,他当成埋怨听听就好了,何必当真的来付诸行动。
飘萝懂了。
“你来水月湾是不是为了避开仙家的耳目!你是不是打算不顾自己的身体‘复活’端炎!”
看着舍自己的龙血救端炎的星华,飘萝心疼的要碎了。
他是那么的无所不能,受众人景仰,凡事端端正正,或许他活到现在唯一的一件错事就是偷偷与她相恋。这样完美的他,因为不成器又爱惹麻烦的她,一次次妥协纵容,直到现在……用自己的鲜血去复活一个对她来说也许并不算太重要的人。
突然的,飘萝蹲到藕人的旁边,将手指放到嘴边。
“飘萝你干什么!”
“你把藕人里的血吸回体内,不然我就用自己的血喂它。”
星华自是绝不肯飘萝失血,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用力拿开她齿边的手,握在掌心,“别闹。”
“我不是闹。你若不在我眼前将龙血吸回,我就是将血滴进着水月湾也会陪你一起流血。”飘萝目光坚定的看着星华,“我说到做到。”
“这样‘端炎’活不了。”
飘萝苦笑,“你还是不明白吗?给我百个端炎都不及你一人。为你安康,莫说死一个端炎,覆尽天下人我也不惜。”
相交的目光仿佛有声,那一瞬间,星华好似听见了飘萝的心在掷地有声的说出磐石之情。忽的将她拉进怀中,用力抱紧。
“不怨我?”
飘萝清晰回答,“若你失血活了那个藕人,我会怨死自己。”
水月湾的海岛上,星华抱着飘萝在月下站了许久,他的担心在她那句话后,终于烟消云散。
看着星华将藕人里的龙血吸回自己体内后,飘萝用自己的仙法将星华指尖上的伤口复原,总算觉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作用了。
盯着完好无痕的手指,飘萝得意的道,“不用谢。”
星华掀了掀长眉,“徒儿伺候师父乃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没打算谢你。”
“那我自己谢自己。谢谢。”
“呵……”
本欲作端炎的藕人被飘萝挥去,仰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月亮,感叹道:“在星华宫不觉,真美。还有水月湾,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居然如此美轮美奂。”
明亮的月辉从头顶泻下,不像骄阳投影,淡黄的月色让地上一点儿灰影都没有,水色薄裳衬得飘萝明媚的五官格外娇艳,一旁的星华看得稍稍有些呆了。
“师父,回宫吗?”
星华回神,轻声道,“今夜不想。”
“那明早?”
“再说吧。”
飘萝看着星华,为何有种师父不愿意回宫的感觉?“就在这站一夜?”
星华看了一眼即可望到另一边的小岛,他一人于此甚觉满意,现在来了她,躺大白石上闭目养精怕是不行了。
“带你去划船吧。”
“哪?”
星华一掌大在大白石上,白石发出嗡嗡的厚重声音,像是一扇古旧的大门被人拉开的感觉,大石从原来的位置开始移动,震得小岛都在摇晃,飘萝站不稳的晃了几下,星华出手将她揽到身边。
大白石移开。
不,或者应该说是小岛从中分开了,形成了一条不宽的水峡,一艘纯白弯弯如弦月的小篷船飘在水面上。
星华带着飘萝飞到船上,刚站稳,两边的崖谷开始合拢。吓得飘萝抓紧星华的衣裳,闭上眼睛,“师父!”
啪的一声,小岛合上,飘萝却没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一看,她和星华好好的站在船头。
“师父,这……”
飘萝看着漫无边际的水面,唯有他们一艘小白船停在水上,不随波,不逐流。
“我们在水月湾的第二层。刚才小岛分开形成的崖谷叫月亮崖。这里,是月亮湖。”
飘萝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星华笑了下,转身走进小蓬内。
内有软榻一方,小桌之上仙酿玉杯静呈。
挥袖,落座软榻。
星华轻唤飘萝,“飘萝,进来。”
飘萝提起旋裙小心的走进船篷,将手放进星华伸出的手掌里,走到他身边坐下。随后,星华一口仙气吹出,小船轻轻在水面上飘动。
空气里,花香飘满。
飘萝转身趴到船窗边,将锦幔撩起,看着小船在水上移动,问,“师父,这里一棵草都见不到,怎么会有这么浓的桂花香?”
“月之桂香。”
飘萝从窗口抬头看去,哇。
头顶的月底好像伸手就能摸到,水中的也有一个月亮,而他们就飘在月亮之心。如果不说话,一切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玩的飘萝从窗口探出身子,用手泼着清水,盈盈笑声在水面上显得特别了玲,玩的高兴处了,两只手使劲拍打着水面,清凉的水花溅满整个胸前的衣裳,连脸上都挂着许多水珠,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星华半躺在软榻之上,斟了一杯仙酿,执杯慢饮,悠然自得。
“飘萝。”
“嗯?”
星华半阖着眼睛,缓吞吞的道,“该说说你为何从天牢里出来的事情了吧。”
她当他忘了?
飘萝闪了两下长长的睫毛,呃……这事还是等明天彩凤上仙他们解释好了,如此良辰美景,说那些正事影响赏月的兴趣。
放下锦幔,飘萝慢慢的爬向星华,从他的小腿处一直朝上爬,双手撑到他的腰侧,对着他媚人一笑,双手松劲,整个身子贴到星华身上,也不顾自己上半身的衣裳是不是湿漉漉的,搂着他的颈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话。
“师父,你听。”
星华抿一口仙酿,悠悠回味其中的滋味。抬起手臂轻揽她的细腰,顺着她的话问,“你听到什么了?”
“你的心跳声。”
“还有呢?”
“还有……你身体里热血流动的声音。”
星华放下玉杯,探手到飘萝的衣襟处,“怎么把衣裳弄得这么湿?”
飘萝却不管自己衣服是不是湿的,红唇无意识的碰着星华的耳廓,“师父,这里就我们俩人。”
星华的眼睛忽然打开,忽略掉飘萝在他耳朵上制造的小****,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所以呢?”
飘萝的声音更柔了。
“所以为了补偿我被关在天牢十天,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比如,亲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