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新时期青少年人生与生命读本
28457800000038

第38章 美丽的生命之邂逅(4)

母亲总是试图抚慰我的伤痛,对我的内疚更甚于离婚给她自身造成的伤害。父母的相识直至相爱经历了太多的波澜,他们却奋不顾身地抛开了世俗的纷扰,毅然决然地并肩走到了一起,是那么相濡以沫地爱着彼此。可就在我——他们爱的结晶6岁大的时候,父亲终于获得了他祈盼已久的公派出国工作的机会,于是他再次毅然决然地抛开了他曾钟爱过的一切。

“阿诺,你怎么又在发呆了,联谊会都开始了!”同寝室柯盈的高分贝声音唤回了我早已纷飞的思绪,愉悦的氛围从未能真正唤醒我已近沉睡的意识。她一身的亮丽活泼,俏丽的短发格外抢眼。

我漠然地回应着,转身整理着书桌上散乱的书本。“哎呀,我说你还理什么书啊,快选件衣服换上,你总不能这么就去吧!”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书,拽着我站到了衣柜前。

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素雅的容颜未施一丝脂粉,晶莹湛黑的双眸透着近乎空洞的迷茫,素白的衣裙使我瘦削的身体更添了一份清澈淡然,只有倔强的双唇微弱地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你真美,就是太伤感忧郁了!”柯盈一只手轻搭在我肩上,她的话再次牵动了我的嘴角。

我们到时联谊会已开始了好一会儿。舞池里滑动着一簇簇翩翩飘舞着的人影,炫目迷离的灯光辉映着他们犹如魅影一般。柔畅悠扬的华尔兹如同泉水敲击着石子般倾泻而下,渲染着极为煽情的浪漫氛围。我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

“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了,这里有人都快等不及了。”我朝柯盈调皮地使了个眼色,她转身欣然接受了叶澄的邀请。

握着冰凉清爽的矿泉水,望着如痴如醉的人影,我也试图感受着他们的欢欣。忽然,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将我的眼神定格在了那一刻。我无意识地游移在那张陌生的脸上,率真坦然的微笑让我觉得至诚可信,更默许了我的鲁莽,挺直的鼻梁透着微妙的刚毅,瘦削的下巴却又显得有些孩子气。他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我的鲁莽。

“喂,阿诺,你在看什么呢?快来和我们一起跳舞啊!”柯盈气喘吁吁地挡住了我的视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矿泉水仰头一饮而尽,不知何时音乐已变成了激情澎湃的迪斯科了。

我知道你叫许诺,很特别也很好听的一个名字。我们见过的,还记得那次的联谊会吗?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们只是匆匆地见过。你也许会问,既然只是见过一面为什么我会给你写信呢?请你原谅我的冒失和鲁莽,我只想和你成为朋友。我是学历史的,很可惜却不是在你们学校。我已经大三了,算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学长吧。我知道你是学哲学的,而且还是系里公认的才女,我平时也喜欢看些哲学方面的书,却也只能算是粗通一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帮我再多懂一点儿吗?

联谊会过后的一个星期,我收到了这封末尾署名“卓翼平”的来信,我又再次记起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只是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般记不太清楚了。浅蓝色的信纸上落着遒劲却不失娟秀的字迹,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温婉恳挚的语气平添了不言而喻的亲切,真诚自然的措辞令我无法抗拒地回了一封信。

我可以称呼你翼平吗?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说是吗学长?历史可比哲学有趣多了,说真的,我倒很羡慕你呢。记得在中学时我就对历史很感兴趣,也想要念历史系的,可最后还是选了这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的哲学。既然你对哲学也感兴趣,我倒是很乐意成为你的课外导师,而且是分文不取的,你看如何?

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缘由给他回了信,内向且不善言谈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一直以来我采取的都是封闭的自我状态,抑郁伤感始终感染着我身边的每个人。望着信纸一遍遍地细读,我试图找出不可信、缺少诚意的蛛丝马迹,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整封信贯穿始末的只有真诚和善意。也许是当初那匆匆的一眼,我只凭直觉就作出了判断。

风又一次落到了我的脸上,比起刚才干涩了许多。苍白的脸上滚落着剔透的泪珠,晶莹地绽放着。“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我们呢?为什么你竟走得如此匆忙呢?”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手指重重地摩擦着冷硬的墓碑。脚旁的白色雏菊漠然地祭奠着那陌生的容颜。

“阿诺,你变了,你好像不是你了!”柯盈神秘兮兮地盯着我上下打量着。

“什么话嘛,哲学书看多了啊,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难懂了?”我头也不抬,继续埋首于信纸中。

“又在给你那位‘神秘人’回信啦,你没事吧?”她如临大敌般的关切神情不禁让我笑出了声。

“我既没有生病更没有失常,我们只是在交流,一种心与心之间无距离的交流!”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说真的他对你的作用真的很大,你比以往开朗了许多,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多少透露一点儿嘛,让我来帮你好好分析一下。”

她仍不死心,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拜托你别这么‘三八’好不好啊?还是多关心你的那位叶先生吧!”我佯装生气地合上了信纸,这才击退了她的好奇心。

这已经是我给你写的第56封信了,我想这时你也一定在给我回信吧?不知怎的,和你我仿佛总有诉说不尽的心声,而你总是能细心地聆听着我的倾诉。从第一封信到现在,我们相识都快一年了。虽然我们只见过那匆匆的一面,可总觉得我们的心从未有过距离,我始终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你的气息,是那样自然清澈,说句老土的话,阿诺,我好像已认识了你很久!我时常会为那次匆匆的一面没有能将你看清楚而懊悔不已,我还有机会将你看得真切一些吗?

一封封地翻看着翼平的来信,将近一年多的书信交往使我们彼此有了较全面的了解,虽然除了那匆匆的一面外始终没有再见过面。我们的话题涉及面很广,简直是包罗万象。他有着哲人般的冷静理智,真挚淡然地看待世间的纷争,慎思细致的待人处事原则着实令我欣赏。可是,我已经快半个月都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突然毫无预告地中断联络,这在以往是不曾有的,因为就连最为紧张繁忙的考试都未能阻碍我们的通信。他是生病了还是……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期待和焦虑终日萦绕盘旋不散,我惊诧于自己的担忧和关切,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阿诺,有你的信!”柯盈上气不接下气地闯了进来,寝室的门被她甩得简直“震耳欲聋”。

“什么?我的信?快给我!”我惊呼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急忙去夺她手里的信。

“这么容易啊,我可是在传达室翻了好久才找到的,”她轻巧地闪到了一边,“看,我可是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还鞠躬尽瘁呢!知道你辛苦,好柯盈,别闹了啊!”我一把拉住她不停地左右摆动着她的胳膊,头摇得像拨浪鼓,好不容易才把信“夺”了过来。

我弟弟承平,我跟你提过的,他去澳洲留学的签证终于办了下来,所以这半个月来我们为他的事忙得团团转,整天东奔西走地张罗,空下来眼皮就直打架,三言两语反正也说不清楚,所以就给耽误了。哲学我一直就很喜欢,可历史考古方面更是我的兴趣所在,承平他就是学考古的,和我一样,大四了。以前听你说你也挺感兴趣的,我总觉得这两样在潜意识中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历史探讨的虽然是人类的过去却富有很直观的哲理性,纵观哲学史,不也正是一部人类内心兴衰荣辱的历史吗?

握着同样的浅蓝色信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相同的字迹写下的却是不一样的感觉,恳切真挚的措辞有着以往从没有过的惬意潇洒流露。半个月的书信中断后的恢复着实令我雀跃不已,可潜意识却告诉我翼平有着不同以往的变化,细微却无法忽视。

风不停地撩拨着我的长发,散乱得迎风摆动着。冰凉苍白的脸上早已泪迹斑斑,模糊地蔓延着。身后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熟悉得几乎用不着回头。愈来愈重的脚步声无情地撞击着我的意识,记忆的潮水再一次奔涌而下,溃不成军……早晨的阳光如同浅淡的颜料涂抹在身上一般,温暖中带着舒爽。茫茫人海中游走着我期待的焦灼的目光,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我的全部视线,这情形让我觉得如此熟悉和真切。我清晰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是翼平,矜持却让我举棋不定,犹豫地低下了头。

“你就是阿诺吧?”清澈的嗓音透着不言而喻的期盼,一双真挚灼热的眼眸迎了上来。

“你是翼平?”眼前的身影颀长挺拔,纯白的衬衫呼应着我的一身素白。

依旧是那么坦诚自然的微笑,却隐隐透着一股陌生的忧伤。

“真的很高兴能亲眼看到你,也许今天我们才算是真正认识吧?”

“虽然我们今天才认识,却已经……”

“神交已久了嘛!”他的话轻而易举地牵动了我的嘴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笑容犹如阳光般灿烂”!

他的话顿时绯红了我的双颊,我低着头沉吟不语。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清楚地看见你,可感觉很真切自然,仿佛相交已久的知己!”一丝期待的惶恐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已经是真正的知己了吗?只是没有真正看清楚罢了,你说呢?”从他那双深邃犹如幽潭的眼中,我望见了自己的羞涩。

“我想从现在起真正感受你的灿烂!”他说着一把牵起我的手,温柔细致的举动令我无法抗拒。

那一刻我放松了所有的戒备,真诚地向他展开了我的内心。一天中我们参观了博物馆、美术馆,共同探讨着艺术家们创作时的内心世界,在我们看来,他们更注重的是艺术的实质而并非内容和形式。在茶坊里,我们又一次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面对面的接触更多了一份诉说不尽的直观和坦荡。时间在这时显得那么吝啬,一分一秒飞快地从指缝中溜走。

“我该走了,已经很晚了。”我幽幽地低语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舍。

“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他轻轻地盖住我的手,眼中流露着同样的不舍。

“我们不是已经迈出了这第一步吗?”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手心正微微出着汗,滚烫得感染着我。

“我要你告诉我,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说着他一把握紧我的手,显得有些孩子气,却透着一丝固执的刚毅。

“下个星期的今天我在这儿等你!”我说着忙低下头,意识到自己的脸仿佛在燃烧。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不加掩盖的兴奋和期盼充斥着他的双眼。

之后的日子对我而言无疑是最愉快的,我们彼此有空的时候便会相约携手一同漫步。他带给我的感受每次都不同以往,彼此都用心交流体会着。他领着我真正地从父母婚姻破裂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迎接着我们的是一道道和煦而灿烂的阳光。

身后的人影忽然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同样重重地摩擦着冷硬的墓碑。我无力去看他,那张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阿诺,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你知道我看了会心痛的!”他一把握住我扶着墓碑的手,轻柔地摩挲着。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到底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啊?”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泪水仿佛溃堤一般倾泻而下。

“我知道不该瞒你,不该骗你!翼平他为了替我办签证却不幸发生了车祸,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了他写的日记,他是那么爱你。看着你写给他的信,我知道你也爱他,你叫我怎么忍心把这么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呢?”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沙哑,狠狠地揪着我的心。

“不忍心?所以你就来冒充他,就来代替他,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卓翼平,可你偏偏是卓承平!”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想等哥哥的事冲淡了以后再告诉你的,可我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越陷越深啊!”

“别说了,我不要听,你走,你走啊!”我突然失去控制般地推着他,冰冷的风无情地撕裂着我的意识。

“阿诺,你冷静点!”他一把拉住我,试图让我平静下来,“你爱翼平,可那都是在信上,那是虚幻的啊!难道你忘了吗?在现实中,真正交往的是我们,你真正爱的应该是我,是我,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啊!难道哥哥是我们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吗?你该走出哥哥的阴影了”!

“我对不起翼平,我对不起他啊!为什么我真正爱的偏偏是你啊?”承平一把将我拥在怀中,虚弱的我倚靠着他温暖的胸膛。

“一切早已经过去了,哥哥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你用不着自责,要说错,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他紧紧地拥着我,仿佛包容了一切,“就让我在哥哥面前来证明对你的爱吧”!

“不,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明白的是你们两个!”我无力地靠着承平,心里有着诉说不尽的感动。

风似乎渐渐地消逝了,脚旁的墓碑依旧无声无息地蔓延着,白色的雏菊璀璨地怒放着。望着眼前两张极为相似的容颜,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许在我心中,他们压根就是永远都不可分割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