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滚!”
“老婆!”
“滚!”
“娘子!”
“滚!”
接连说出三个“滚”字的女孩名叫林丹,南方航空航天大学大三学生,被“滚”的男孩名叫卓阳,林丹的同校同级的同学,她的男朋友,哦不,从十分钟前,应该称作为林丹的丈夫了。
林丹此刻的脾气源自她的郁闷,她的郁闷又源自她小时候的梦想。她从小就崇拜军人,因此梦想着自己未来的老公能是个纵横沙场的将军,现在看看身边这个已经被称作为丈夫的男人,林丹气不打一出来,他倒也算的上是纵横沙场,只不过他的战场是在床上。
其实林丹从很就有很多梦想,而且每一次梦想都会实现,只是实现的与设想的总是会稍稍偏离一点而已。
比如:她想做空姐,于是十八岁的时候她如愿考近了航空航天大学,只是念的不是空乘系,而是市场营销系。
比如:她想在大学里做学生干部,听说学生干部毕业的时候好找工作,于是前天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早早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为“二道杠”,中队长。
再比如:她想自己今后一定有人单膝跪地,拿着一克拉的钻戒和她求婚,昨天卓阳加码般实现了她的愿望,卓阳对她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双膝跪地,手里抓着她的学生干部证书——“二道杠”的早早孕。
林丹一声不吭地坐在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她越想越委屈,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不但把卓阳给吓了一跳,连带着将边上其他等车的乘客一起吓了一大跳。
卓阳赶紧安慰林丹:“媳妇,别哭了,你看这今天大喜日子的!”
卓阳的这句话非常的管用,林丹果然不哭了。不过她用手抹了抹眼泪之后便横眉竖眼地对着卓阳骂开了:“喜你个屁!人家结婚有婚纱有钻戒,我连个屁都没有,刚才结婚登记处,人家问我们要不要结婚纪念册,你拽着我转身就走,才50块钱你都不舍得给,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怎么会和你跑来结婚登记的!”
卓阳并没听出林丹话中的笑点,他帮林丹将脸上没有擦干净的眼泪抹去,然后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媳妇,你的狗眼没瞎,我省钱不是咱们还要去医院复查一下吗?你放心,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他俩上了公交车,然后一路奔向学校附近的人民医院,因为今天除了是他俩结婚登记的日子外,还是学校暑假结束的报道日,他们决定去完医院直接去学校报道,因此,卓阳的手上还提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就在刚才,婚姻登记处的阿姨们还无不羡慕地议论,说现在的孩子就是想得开,登记完直接提着箱子旅行结婚去。
一路上,林丹都没有和卓阳说话,她脑海中不断跳出之前同寝室的姐妹们对她说的话,在她们的眼里,卓阳就是个“三无男人”。刚谈恋爱那会儿,姐妹团们自告奋勇地说要帮林丹好好把把关,结果调查的结果却是卓阳专业不行、学习不行、也没看出来家庭条件好到哪去,总而言之,除了身高形帅简直一无是处。
姐妹们都劝林丹赶紧换人,像她这样的校花,就应该找她们学校航天飞行器控制系的,那里培养的都是未来的飞行员,无论长相如何,人家一毕业,往航空公司一分配,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可刚陷入恋爱甜蜜之中的林丹哪听得进去,她总是笑着和姐妹们说自己那算得上校花呀,学校的校花都在空乘系。
其实说林丹是校花一点也不为过,她虽是南方姑娘,却出落了像一个北方女孩,长腿、高个,再加上一双话说话的大眼睛和洁白如雪的皮肤,空乘系的那些姑娘们早视她为和自己抢高富帅的头号敌人。当空乘系的姑娘们得知林丹和企业管理系的卓阳恋爱之后,高兴地当晚就开派对庆祝。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那时林丹自己的心里视觉得快乐的,一开始她觉得和卓阳在一起很幸福,后来她又觉得自己很性福。
想到这里,林丹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冲着卓阳瞪了一眼,刚想发作,车到站了。卓阳像逃过一劫似的赶紧提着箱子下车。
林丹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下车和平静,她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卓阳,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他说:“你说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怎么负责?你除了上床还有没有其他本事了?”
林丹的声音很大,惹得正巧从边上路过的路人掩面大笑。卓阳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祈求林丹小声点,没想到林丹的声音更加大了:“你说你,逢考必挂,干那事倒是一击即中!”
卓阳没想到林丹这样变本加厉,他的脾气也一下子窜了起来,只见他将箱子往地上一放,对着林丹说:“那天你不也说不带套舒服吗?”
林丹没想到卓阳会用这样的话呛自己,心头一委屈,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间倒回到一个半月前,两个人都骗家里说学校组织社会实践,然后各自问父母要了点钱,跑到临近的城市疯玩了十天。回来前的那天晚上,卓阳死皮赖脸的不愿穿小雨衣,林丹计算着自己应该处在安全期内,就同意卓阳不披战衣直接上阵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唯一的一次就中招了,这个月,林丹的例假推迟了两周都没有来,于是两人决定买“早早孕”测一下,但是谁都迈不开这个步往药房的计生柜台走,最后在林丹的盛怒之下,卓阳走进了药房,不过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的是创可贴。
卓阳最后决定网购,不过他没有告诉林丹,只是和她说自己家附近有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趁半夜人少的时候他去买。回到家里,林丹在和店家反复确认了快递单上不会出现“早早孕”这三个字候,卓阳付了钱,江浙沪包邮,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当晚,卓阳就拉着林丹跑到公园的厕所,结果是“二道杠”。
那一晚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林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是六神无主。第二天,卓阳又把林丹叫到了公园,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扑通”一下在她面前双膝跪地,手里还紧紧地拽着昨天自己扔给她的“早早孕”。她以为卓阳会说一些什么自己不该这么任性不做措施之类的话,然后请她原谅。没想到卓阳开口便是“我们结婚吧!”
这样想想,林丹又觉得卓阳并不是那么的不找边际,至少他敢做敢当敢于负责,或许自己没有嫁错人。想到这里,林丹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她看了看还在犯倔的卓阳,故作生气地对他说:“你还走不走了?”
检查很简单,挂个号,医生开张单,付款、验血,不到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上面白字黑字的写着“妊娠反应,阴性”。
“医生,这算是怀上了吗?”卓阳将报告单交给医生,小心翼翼地问到。
“没有。”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怎么可能!”听到医生这么说,林丹地情绪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昨天我用早早孕测试的时候,明明是两条杠!”
医生这才抬起头来,她看了看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一下子把他们当作了勇于为祖国生育第二代的有责任的好青年了,不像现在很多年轻人,就怕听见自己说“你怀孕了”这四个字。于是她慈眉善目地对林丹和卓阳说:“别着急,你们还年轻,努力努力,会怀上的!”
林丹气得转身就从医生的办公室里离开,卓阳赶紧追了出去。林丹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才停下脚步,她蹲下身子,脑袋埋在了双腿之间,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这让卓阳看着很是心疼。
卓阳赶紧上前,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林丹的脑袋,然后对她说:“医生都说了,我们努力一下,会有的!”
听卓阳这么说,林丹猛地站起身子,她拽着卓阳的肩膀说:“卓阳,我和你拼了!”
卓阳躲闪不及,胸前被林丹重重地垂了几拳,他觉得自己更像个男人了,能默默承受妻子的情绪,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因为林丹嫌那几拳还不够解气,她抬起自己膝盖,朝着卓阳的裆部就招呼了过去。
卓阳疼得冷汗直冒,他双手捂着裆部,慢慢蹲到了地上,不过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心灵更受伤害,此时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够完整了,因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太监的人格都是有残缺的。要不是此刻是在大庭广众,他真想掏出来看看自己的战鹰的邮箱是否已经被击碎了。
林丹看到卓阳这副样子,她也担心了起来,她首先想到的是“家暴”这两个字,然后想到的竟然是“守活寡”。林丹心里清楚,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结婚证还是领了,要是卓阳真残缺了,自己还不得守他一辈子。于是,今天林丹第一次温柔地对卓阳说话:“疼吗?”
“疼!”卓阳咬着牙说。
“那我给你揉揉。”说完,林丹自己也后悔了,这大庭广众的好像不太合适,她看着卓阳,深怕他没皮没脸地说“好!”
“不用了!”卓阳依旧咬着牙:“男子汉、大丈夫,蛋可碎,人不可丢。”
林丹将卓阳扶到路边的花坛上,让他坐着缓缓气。过了好一会儿,卓阳自己说没事了他们才继续朝学校走去。这一次,林丹主动拿过了原本一路都由卓阳提着的两个行李箱,她一直将卓阳送到“男生宿舍,女生正步”的牌匾下,才将卓阳的箱子交还给他。
卓阳似乎对林丹没有怀孕的事情耿耿于怀,临分别了嘴里还在嘟囔“怎么就没怀上呢,明明测试结果是两条杠的。”
林丹瞬间觉得卓阳又十分的可爱,她觉得卓阳一心想要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才会一路念念叨叨的。林丹忽然觉得,嫁给他,或许是个正确的决定,因此也就一下子感到幸福起来。不过林丹的小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听见卓阳自己在那念叨:“明明江浙沪包邮销量第一,怎么检测结果这么不靠谱呢!”
林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顾不上宿舍门口人来人往的,对着卓阳大声地喊道:“卓阳,你这个混蛋!你告诉我,你在哪买的?”
“网上。”卓阳心虚地说。
“多少钱?”林丹问的时候胸口因为生气不停地起伏着。
“10元一盒,一盒五只,包邮。”卓阳的声音越说越轻。
林丹听罢,她揪起卓阳的耳朵,小声地对他说:“你这就回宿舍,拿着你的江浙沪包邮给你自己做个测试去!有结果了打电话给我!”说完,她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着女生宿舍走去。
半小时后,林丹还真接到了卓阳地电话,电话里卓阳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林丹说:“媳妇,我做过测试了,还是两条杠!”
“滚!”林丹躺在床上对着电话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