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金衣柳作城,顺风顺水百事非。
树绿花红,却又不似那么的红,那么的绿。偶有鸟雀鸣叫,蝉鸣乱啼,湖面隐隐出现的海市蜃楼,好像都是在一一控诉着这毒辣的太阳。一条阳光正道上,被耀射的金光灿灿。
此道名曰平阳道。
或许是这酷暑难耐的天气让万物也变得慵懒起来。缓缓进入这风景的是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本就平常的画面,却被那匹马破坏了。
只瞅着那通体黑的马,骄傲的仰着马头,时不时的摇晃着,那黑的发亮的鬃毛尽情的挥洒着它的傲气,不经意的露出长长鬃毛下它的归属,一条金光闪闪的细金链子,柳叶环形状,其中稍大一点的柳叶金片上刻着不属于这个国度的文字“LIU”。不把那些鬃毛拨开仔细看,是看不到它的存在的。
马车车儿板子上坐着两个少年,蓝衣窄袖束衣袍,驾车少年小麦色肌理,双眼有神英气十足,满脸肃然的模样,彰显出一股子冷冽的气势。相比之下另一少年脸色白皙,黑而亮的眼睛扑扇扑扇着,嘴角带笑,稚嫩可爱极了。腰带上一把配件别之,剑柄呈弯弯的柳叶状,上面却豪迈的有一片柳叶状金片镶嵌其中。
“公子啊,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您不是说不要这么高调的泄漏你的行踪吗?”白皙少年不解的说道。
但是马车内却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平稳的气息在车内环绕,这才证实了车内确实是有人存在的。
白皙少年见马车内反应,提高了声音说道“公子?公子?你睡了吗?”说完后,一脸茫然的样子望着旁边驾车的少年。似要得到认证一般问道“火树!公子睡了吧!”
“没有,在调息!”火树一板正经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啊!”白皙少年不解的问道。
“谁想跟一傻子搭话!”火树一边驾着车一边冷然的说道。
白皙少年睁大了双眼,似不信一般的瞪着火树,正想出言反驳时,却被突然从树林蹦出来的几个蒙面大汉吓了一跳。
那傲娇的黑马并没有因此被震慑住,如同鞭策它的主人一般,停了下来,淡定的看着几个眼前的跳梁小丑。
“蘑菇蘑菇!爷爷在此!孝敬孝敬!”其中一个汉子,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扛着大刀,气势汹汹的说道,其余四人更是气势磅礴的站在后侧。
火树看了看马车里,随即转过身朝着几个大汉挑眉说道“地王菩萨在此,小鬼别挡道!”
白皙少年小声说道“喂,你跟他们废话什么!让我出去抡他们几下呗!”说完之后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公子说了不行!”一脸看怪的表情看着那白皙少年。
“公子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不知道!”白皙少年皱了皱眉,一脸不信的说道。
火树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星桥!你…”停顿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结传音印!”
似乎完全无视了几个响马子的存在,不顾几人满脸的黑线,自顾自的交谈着。
白皙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从马车里不疾不徐的传出难辨雌雄的低音来。
“一日不准说话!”说完后,车帘随即被掀开,露出来的是一个着墨色锦袍的少年,翩翩玉公子,倾世人之颜。
本想发作的响马子们,也呆愣着,张大了嘴,都瞧这眼前的这一美妙。
淡墨如画的眉,耀若星辰的眸,显得灵动无比,唇若桃瓣,粉嫩的色泽,没有带笑却上扬的嘴角,显得亲切而温暖,淡雅迷人,肌肤如冰雪一般,剔透而白净。好一个玲珑妙人的模样。
“你们…干这事儿,是第一次吧!”俊秀的公子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几人,一副满脸担忧的说道。
“公子”
“公子”
火树、星桥异口同声的喊道,只是前者只是简单的问候称呼,后者则是听见“一日不准说话”的不甘与惊讶。
响马子们立即激灵一阵,带头的大汉绷住了气势,故作淡定的吼道“哪来的萝卜,敢在天王面前称菩萨!”
话刚一说完,就毫不吝啬的得到了一阵狂笑,星桥笑的合不拢嘴,火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俊秀的公子更是佯装担忧的皱紧了眉头。
响马子们脸色难看的就像被人揭了短一般,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无处躲藏的羞惭的眼睛,慌乱的张望着对方。
“萝卜?你们还真搞笑,别随便说些走江湖的话!就自以为是了!您老几个能不能好好的抢劫啊!”俊秀的公子愤愤不平的斥责道,单手负手,右手食指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几人。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还顺藤摸瓜,寻根究底起来。
问道“那该怎么做啊!”
俊秀的公子听后,微微扯开嘴角,翻身跳到那几人面前。整了整衣角,负手立于红尘,清了清嗓,启口道“你们!应该是气势十足的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脑袋留下来!”
说完后,一脸的意犹未尽,看了看几人吃惊的表情,那俊秀的公子朝着几人挑了挑眉,顺带从头到脚的看了几人,笑着说道“还有…就是…这马贼啊!可不是衣不遮体,啧啧…还有你…这手膀子上是纹身吗?胆儿小,心儿大!哎哟!好好的七尺男儿干这事儿!”
“你…我丑话说在前面…”为首的那个人听完那人的话,慢慢的皱紧了眉,一脸怒意的说道。只见这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那公子立马抢断。
“嗯,你丑你先说!”那公子一脸正经的说完后,还顺带点了点头!就只听见一旁的星桥哧哧的笑着。
匪子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将****着的一只膀子叉着腰一脸正色的说道“方才你说的那个此山是我开之类的话,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我是土匪!抢!是我的活儿!还有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左青龙,右白虎……”
“你就是个二百五!”一旁的星桥好像等候了许久的恶言,麻溜的说了出来。星桥只知道这是他们小姐在训她的时候,经常说的话,她此刻只是觉得时机很适合罢了。
那公子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耸了耸肩,说道“好汉,夸你呢!说你很强壮!这么大的体格!”
为首的汉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嗯,家里人都这么说!”
“好好领悟!这响马子不是这么容易当的!知道吗?你有什么看家本领没!别告诉我是你那二百五的强壮!还有!你别再这大道上抢,来往的人这么多!不容易得手!”刚一说完,就遥遥的听见了马蹄声。
众人呈惊吓状,不敢置信的望着渐渐由近到远的骑马疾行的一列队伍。又齐刷刷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那位公子显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得逞的笑了笑,指着后方奔驰而来的马群!继续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光明与黑暗不能同时共存的!反正啊!这行当难做啊!信我的没错!”
一边说着一边跨上了马车,朝着星桥说了句“两日不准说话!”,不等星桥反应,又朝着火树说道“驾车吧!商会的人还等着呢!”
三人风风火火的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留下的只有奔放的马蹄掀起的烟尘。灰蒙蒙里只剩下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个又露出满脸疑惑的几个汉子,大眼瞪着小眼。
这或许会让日后的他们追悔莫及,因为在那时候他们放走的是一个富可敌国的新起商人——柳作城!更是一个国家的脸面护国师——白子灵!只是打得过打不过在那一瞬间都是无关痛痒,在金钱面前人的手腕总是强硬的,心都是陌生的。
十几匹高大骏马,走马观花一般的奔跑着,其声势浩浩汤汤。
其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着玄色骑服,梳一高尾发髻,邪魅的丹凤眼里装满了独特的风情,俊廷的鼻,唇色如蜜桃粉,有着惑人的色泽,如玉般的肤色,拥有挺拔的身躯,整个的组合更是散发满满的男性荷尔蒙。
男子驾驭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在一群黑马中更为突出。宝马高速疾跑后任那如血色的汗液滴入一抹抹黄土里,这鲜红也随之绽放开来,是那么耀眼的色泽。
后面跟着十几个着青色骑服的男子,气势如虹,威武十足!马鞍上扣着各色武器,上面一一刻印着人首蛇身的纹络,似在彰显着他们的身份,警告着外人的靠近。
“神使大人,为何如此匆忙!这万朝会不是在后天吗?何必遭这个罪。”落于后的一名男子,英气十足。操着嘶哑的喉咙不解的问道。
“刘石!你的喉咙怎么了!”为首的男子微微转回头,不解的问道。
“喔!少主!没事,就是星桥那丫头太聒噪了!拌了几句!”刘石看了看旁人愤愤的低声说道,满脸的无奈。
“哼,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看吧!还跑的这么快!她肯定忘了昨晚的事儿吧!”男子神色不明,语气里却没有恼怒,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早已逃之夭夭的马车。
“少主!你是去追灵主子吗?”刘石一脸惊异的问道,眼底却是显露无疑的欢喜。
“她不是很爱与人作对吗?”说完后,眼角带笑,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少主!莫非是要去商会!”
“不然?”
刚一说完,那男子身躯前倾,夹紧双腿,大叫一声“驾——”,本就领先的宝马疾趋而去,后者们也随之加快马鞭,奋力追赶。
这一年,白子灵十八岁,风萧寒二十岁,恰逢风华正浓的年纪!历史的涡轮承载着他们的大任潜移默化的行进着。这一年正可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夜黑风高杀人夜,不同于平阳道的顺畅,这山林里月影横斜,树影婆娑,幽深安静极了。
不时,一阵怒吼传来。只见山中小道里十几人的阵势,每个人怒目圆睁着,无视遍地的蒙面人,各自紧了紧手上的武器,紧张的张望着。一时之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个青衣骑装男子,脸上露出瘆人的刀疤,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液浸湿了他的眼睛,染得通红。男子一手软剑指天,大吼一声
“杀——”
霎那间,十几人剑峰出鞘,杀红了眼眶,幽静的山林小路里刀光剑影,寒光冷箭,连连呜呼哀哉。
青衣男子轻跃起的身姿与惊雀齐飞,一个后空翻,单手结出集灵印,随即向蒙面人刺去,那剑发出一声鸣叫,带出摄人的红光,似一条红色绸带拂过脖颈,一行蒙面人应声倒下。
青衣男子也随着跪倒在地,他的同伴们立马涌上来,慌忙的询问道。
“离队长!”
“队长,没事吧!”
“离泮!怎么样!”
……
“我…我…无碍!兄弟们都安全转移了吗?”青衣男子随手一抹嘴角的鲜血,冷箭的说道。
“队长放心!都安全了!”一旁俊秀的男子急忙说道。
“主子说的对!这次商会,对头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凡旋!快通知金陵附近的兄弟…”青衣男子吐出一口血,胸口上下起伏着,对身旁的男子慎重的说道“一定保护好主子!”
“主子智勇无双,你忘了!火树在旁,不会出事!如今的形势早已是意料当中,只是…你何苦…”凡旋话还没有说完,被离泮一言打断。
“别说了!凡旋!我说过!我离泮一生只为一个主子卖命!这是我自愿的!”
“我何尝不是呢!只是你!现在需要养病!”凡旋忧心的说道。
“没事…咳咳…付河俊!一直跟乌总管较真,够狠!这两年,他给的苦头咱们吃够了!这次商会过后,他这皇商大户地位恐不保!”
“就他!跳梁小丑罢了!当年陷害乌主管,还受这牢狱之灾!主子说了,这一次,定将所有的东西讨要回来!”
“是啊!队长!”
“是啊!那付河俊算什么东西!”
“我们都是主子从那小厮手下救回来的,主子还不忘为我们做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青衣男子欣慰的说道。
“好了!快,上路吧!”凡旋一脸无奈的说道,顿了顿,朝着身后两位男子说道“记得,这些尸体处理干净些!”一说完,从袖口递出一个小瓶。
山林里还是一样的寂静,夜空的月牙散发的红色,是那么的红的瘆人,空气里散发的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不经意察觉的异味,方才的激战,好似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从山林小路的另一头,不时传来渐行渐远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