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蒙田哲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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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之常规

伊索,这位伟人,看见自己的老师一边散步一边撒尿,说道:"这么着,我们就该一边跑步一边拉屎了?"安排好时间吧,我们还有许多空闲的、使用不当的时间的。我们的身体必须有少许的空隙时间以满足自身的需要。如果我们的精神不摆脱躯体的羁绊,就很有可能得不到足够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有些人要超脱自己,想以超人的面目出现,这是愚蠢之举。他们不会成为天使,只会变成畜牲;他们非但不可能拔高自己,而只会降到极低点。正如不可登临的高峰令人生畏那样,我也害怕这种自我拔高的思想情绪。在苏格拉底的生活中,我觉得一切都很好接受,而最难于接受的是他那入定的做法以及他通鬼神的举止。而在柏拉图的身上,人家称之为圣者的方面,那是最富于人情味的。在我们的诸多学问中,我认为那些令我们升华得最高的学问是最平凡、也是最世俗化的。亚历山大的一生中,他关于自己长生不死的妄想,我觉得完全是凡夫俗子的所为。菲洛塔斯在回函中用开玩笑的口吻讽刺亚历山大(阿蒙下达的神谕将亚历山大列为神明,菲洛塔斯致函表示替他高兴):"就您这方面来说,我是十分高兴的,不过,普通人就可怜了。他们要和一个超越常人、不满足于人之常规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且还要服从他。"您受命于神,才能统治世人。雅典人为了庆贺庞培进入雅典城,刻下这么一道富有意义的题铭,它正好表达了我的思想:

你自认是人,你才成为神。

懂得堂堂正正地享受人生,这是至高甚而是至圣的完美品德。我们不懂得利用自身的生存条件却去追求别的什么条件,我们不知道自身的内部是怎么一回事,却要自我超脱。

我们踩在高跷上,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在高跷上,也还得运用双腿才能走啊!即便登上世界最高的宝座,那还得靠臀部去坐的。

我以为,最美满的生活,就是符合一般常人范例的生活,井然有序,但不带奇迹,也不超越常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