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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水中打斗险识别真身 月下行人方知晓假面

水里的刺竹被清尘罩着一顿好打,水花飞溅,始终没能露出脸来,他索性也就不看了,歪着脑袋横手一掼,抓了那打在肩头的硬东西奋力一扯,这一握在手中,方才知道,这是带着鞘的剑……

只听“扑通”一声,清尘跌进了水中,他并不似刺竹的手忙脚乱,一入水,小小地一摆身,还鼓着气泡,便急着探手来夺刺竹手中的剑。

刺竹哪里肯给,心道你才让我吃的苦头,这下我不好好整整你?回手的同时一个转身,冒出头深吸一口气,瞬间便潜了下去。他以为清尘会来追,没想到他一探头,浮出了水面,作势就要上岸。

这就要走?我还想跟你比试一下水下功夫呢!刺竹如何肯依,一个翻转,抓住清尘的脚踝,往水下一拖,自己同时也往上窜去——

月光是如此的亮,那头大船上的探灯也正好照过来,就在水下一尺的位置,半尺见方的距离,刺竹和清尘的脸正好相对。

在一片淡蓝的晶莹里,刺竹看见一张冷白美丽的脸,清尘大大的眼睛,在水里荡漾,带着月亮的波光,似乎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那白皙的脸庞,仿佛隔着水,就镀上了一层从未见过的温柔,让人心动;耳旁、颌下点点碎发,在水中飘荡,好像伸展着的水草,轻盈而妖娆地舞蹈……

刺竹一瞬间,禁不住看得呆了。

这是沐清尘么?这哪里是雪尘马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又怎么会是中军帐中那个一脸杀气的清狂沐帅?

一瞬间的失神,对面那清灵的眼睛,一抹精光骤现,蓦然间,小将军仍旧是凌厉的小将军——

刺竹只觉得面上一黑,即便是被水做了缓冲,清尘那五个手指还是毫不客气地罩着脸上抓了过来,狠劲一推!刺竹下意识地一闭眼,就在被推开的刹那,他手里一空,剑已被夺去。

待刺竹再睁眼去看时,清尘正好掠过身边,他执剑得手臂伸向前方,斜着身体摆动着双腿,褂摆拖过去,修长的身体象一条鱼,流畅而轻快地滑向远处。一回头,淡淡地看着刺竹,嘴角似乎正浮起那惯有的叵测蔑笑……

刺竹有些恼了,岂能让你如此轻易脱身!

一蹬腿,奋起而追!

就在清尘出水的瞬间,刺竹再次抓住了清尘的脚,使劲一拽,二人再次没入水中,翻滚起来。清尘想轻巧地挣脱,刺竹却可劲地将他往更深的水下拖去,他憋着一口气,心想,好你个沐清尘,今天我一定好生修理你一次,也扬扬我水下龙的英名!

这思想一开小差,冷不丁头上就挨了一下,刺竹一晃脑袋,就这当口,清尘已经抓住了空子,灵活地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来,眼见得就要脱身。刺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抓,拎住清尘的腰带,一把甩过来,带到自己前胸,死命地抱住。这下,清尘的胳膊和腰都被圈梏了起来,动弹不得,清尘抬头,想用后脑去磕刺竹的鼻子,以此脱身。刺竹却料到他会出此招,早早就偏开了脑袋,但清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马上就转了手腕,将剑鞘往上一送,执了剑鞘末端狠狠地朝刺竹的膝盖骨上一戳!

刺竹疼得一咧嘴,手上松了点劲,清尘趁势便往下一坠,脑袋一勾,脱出了刺竹的环抱,往前游的同时,奋力地用双脚朝刺竹的腹部一蹬,在刺竹反向退后的时候,他借着反作用力朝前上浮。

头一出水面,才换口气,忽地面前也冒出一个人头来,刺竹的方脸上水嗒嗒的笑意:“水性不赖呀……”

“你玩够了没有?”清尘恼道。

刺竹呵呵一笑,一摆头,顺手抓了清尘的前襟,重新拖入水中——

在不断的挣扎翻滚中,清尘被刺竹带入水底,他身形单薄不及刺竹魁梧,体力和耐力也都不及刺竹,知道耗时太久,必然对自己不利,一心只想速战速决,可是刺竹已经猜到了他的顾忌,此时入水更深,就是要牵制住他。

在一片黑暗之中,两人拳打脚踢,一个急着要出头,一个却死命纠缠。

终于,清尘感到有些憋不住气了,他想趁着水下光线暗,悄然撤身,可是刺竹的水下龙绰号也不是虚名,只凭对水流的感触就能判断出清尘的举动和方位。清尘无奈之下,急中生智,抓住了刺竹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在一阵锥心的疼痛之中,刺竹还记得要抓着清尘,却只捞住了一根发带,柔软的发丝象缎子一样滑过他的指缝,竟如细腻的流沙,须臾不见……

刺竹忍着痛,飞身蹬腿追赶过来。

头上已现光亮,他也轻易地发现了清尘的身影。在疼痛中,刺竹咧嘴一笑,咬了我就想逃,看我不扒光了你,让你沐帅有何脸面上岸——

头顶灯火异常的明亮,那不是月光,刺竹知道,岸边和大船上已经有人发现了水里的动静,正提灯过来查看,港口里灯火通明一片。

一措身,猛追,在水下如蛟龙飞窜!

就在出水的瞬间,赶上了清尘,在他急于跃出水面换气的瞬间,刺竹也借着最后的惯性,双手抓住了清尘的前襟,往两旁一撕——

“呼”清尘倏地沉下了水,刺竹先是看见了生生被自己扯破的衣襟下,不是胸膛,二是厚厚的一层白色裹布,眼光一抬,映入眼中的,是清尘瞪得吓人的眼睛,隔着清冽的水,借着岸上的火光,他清晰地看见了那眼睛里惊诧和慌乱……那是一双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似乎有很多的秘密,此刻的无助和张皇,浅浅地落在他的心底,就好像,是冬日的雪,在春日的阳光下化成了水,渗进他的心里,变成他土一样的身体,再也不能分离出去。

陡然间,那眼睛里,杀气顿起,恨意如火般,燃烧起来……

刺竹有些愕然,傻了——

“水底下,什么人?”岸上有人大吼。而港里巡逻的小船,也渐渐地靠了过来。

清尘在水下将前襟一裹,浮了出来,喊道:“是我。没事,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清尘游近岸边,拢着前襟,提着剑,缓缓地走上岸来。

“清尘……”刺竹跟在后边,瓮声叫道。

清尘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一言不发。

“清尘!”刺竹大步一跨,抓住了他的胳膊。

“刷”的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清尘的剑就脱鞘而出,直指刺竹的咽喉,随着那凌冽的眼神,脑袋绝然地一摆,仿佛在说,休得靠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刺竹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只是跟你玩儿……你不也咬了我么……”他一抬手掌,果然,小手指下的手板上,看见一圈还在渗血的印痕,牙印深深,甚是扎眼。

清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却还是斜着眼,狠狠地剜着他。

刺竹的眼光落到了他的前襟处,低声问道:“你受伤了?似乎还没好,是新伤……怎么受伤的?在哪里受伤的?”

清尘皱了皱眉头,更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扭过头去,朝前走。

“封锁得这么严密,你是怕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影响沐家军的信心,是吗?”刺竹紧紧地跟上去:“是在突围中受的伤吗?”

说话间,已经跟清尘平行,兀自便探手过来,一边试图查看,一边说:“怎么会伤了前胸,我看看伤势如何了?”靠过来,侧着头,手掌已经触到了清尘的手背,只感觉他的手冰凉,还未及握住,清尘一缩,便躲开了,紧走几步,又是不理他。

刺竹只当他还是生气,只好低声陪不是:“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呢……我就说呢,上次看你辞别安王,从大船上跳水,那身形甚是灵巧,我知你水性不赖,能统领水军必然也有几分本事,一心想找着机会好好比试……刚才在水下,感觉你技艺娴熟,却体力不支,想是不应该,却没往这上边捉摸,真是……早知道这样,胜之不武,没必要把你也弄下去……弄得这一身湿答答的……”

此刻看看清尘一身湿漉漉的,单瘦又孑然的身姿,刺竹顿生怜惜,复又说:“伤还没好呢,又湿了伤口,我们赶紧回去换药……别再着凉……”忽一下,跨过去,不由分说就揽住了清尘的肩膀,紧紧地贴着,低声道:“别嫌我也是湿的,好歹也能给你挡点风。我们快点回去——”

清尘本是又气又恼,一脑门子心思只想如何马上把这个赵刺竹千刀万剐,一听他这番话,气也消了大半,又开始有些好笑起,这呆驴,还充满了歉疚,也不知道自己哪门子歉疚……正想着,冷不丁就被刺竹伸手揽住了肩膀。

是的,嗖嗖的风没有了,周身的凉意也被带着潮气的温暖笼罩。

清尘的脸倏地红了,幸好在月色中不甚分明,他想推开刺竹,却已是找不出好的理由,只好偷偷地往下缩,想着他高,胳膊圈在上边,自己好不动声色地钻过去。谁知才一动作,就被刺竹发现了,那关切的声音就在头上响了起来:“怎么了?走不动了?”

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搪塞,刺竹竟然俯身,一把抱起了清尘:“还是我抱你走吧,你走得太慢,碍我的脚……”掂了掂清尘,好抱得熨帖些,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生得这么单薄,跟个女人似的……”再低头看看清尘,便低声嚷道:“把手臂放我脖子上来,那胳膊肘正好咯着我胸口了,你看你缩成一团,放开点,都大男人的,扭捏个啥呀?”

清尘乜了他一眼,抬起手臂,搁到他脖子上,圈住,想了想,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抱过女人?”

刺竹点点头。

“初尘?”清尘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刺竹的脸。月光下,他方正的国字脸上,还沾着淡淡的水,神情自然,憨厚而老实。清尘心里不禁嘀咕道,这小子看上去不解风情,莫不是假象?

“你想哪去了?!我没事抱她做什么?!”刺竹不悦道:“我只抱过我娘……那是我娘有次走路不小心崴了腿,我正好跟她在一起,抱了她回家……”

清尘有些失望,本想好好取笑刺竹一番,没了由头只好偃旗息鼓,说:“你娘虽然是个女人,可你也不能把天下的女人都等同于她呀……那女人还有比你娘重的不是……反正你也没抱过别人,没有发言权。”

“别的我自然不敢说,就你,”刺竹呵呵地笑起来,手臂顺势又掂了一下,将清尘的身体轻轻抛起又接住:“份量还真跟我娘差不多。”

清尘一惊,怎么把我跟女人的份量比起来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偷眼打量着刺竹的脸色,嘴里赶紧抗议道:“你怎么把我跟女人比?”

刺竹低头看了清尘一眼,忽地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个女孩……”他的眼光,温柔地落在他的发上,移到脸上,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补充道:“而且,还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

“非常美丽的女孩?”清尘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带被刺竹在水中扯掉,这下头发已经全部散开,于是摸了摸头发,顺带捋到胸前,甜甜地抿嘴一笑,有些得意地挑衅起来:“真有这么象?”

“是的。”刺竹缓缓地停下脚步,看着怀里的清尘,竟幽幽地叹了口气:“怪不得,那些男人会有娈童的爱好……你这模样,难能不让人心生怜爱……想那秦豹、淮王子敬篆,还有那秦骏,不都是被你容貌倾倒?”

“如果你不是性情决绝,也若非是沐将军的儿子,估计纵使你反感,他们也一样强行将你收入府中玩弄。”刺竹的声音渐渐地低落下去,带上了清浅的怅然:“你是男生女相,虽然自己无心,又如何能阻挡他人生念?”话语一转,眼光再次跟清尘相对,温和而清晰地说:“肃淳沉溺于对你的爱慕,难以自拔,只恐长此下去,会被安王发觉。安王自洁,难能容忍,必废世子……而他情不自禁地纠缠,不但让你为难,也会玷污你的英名,给沐家军的威望蒙羞。”

这个呆驴拐个弯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一个目的?!清尘嘴角漫起一丝冷笑:“你是要我离他远些?”

“不,”刺竹低声道:“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彻底断绝他的念头。”

哼,我就知道!说你老实时,你花花肠子一点不少,说你滑头时,你倒是一五一十无比诚恳了哈。清尘漠然道:“他爱他的,我做我的,凭什么就得听按你的要求办?”他眼神一凛:“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仅仅就凭你此时抱着我?!”

“我是为你好,”刺竹顿了顿,说:“当然,也是为了他好。”

“归根结底,你还是为了他。”清尘讥讽道::“你可真是个忠臣啊,不但要忠诚于朝廷,还要孝顺安王和世子。”

被这样冷嘲热讽,刺竹也颇为无奈,只得实实在在地回答:“做忠臣孝子,那是人间正道,你要做逆臣贼子,那我自然也不能干涉。”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要做逆臣贼子,那还一个劲劝我归降做什么?”清尘一句话呛过去。

刺竹立马被梗住了,清尘看着他一脸僵硬,知道刺竹这下被自己拍得有些发晕,一时半会肯定反应不过来,于是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偷笑。

“我……”刺竹踌躇着,思量半天找不到话语回复,只得耷拉着脑袋,声音都矮了半截:“算我说错了话,行不行?”

“什么叫,算你说错了话?!”清尘咬文嚼字地反诘道,心里顷刻间却笑得打滚。

“那……”刺竹闷头闷脑地沉默片刻,索性回答:“就是我说错了话,行不?”

“行——”清尘扬起下巴,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神气活现地说:“你都这么干脆地认错,看在态度诚恳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呵呵,”刺竹如释重负,笑道:“你小子就是鬼多。”

“我鬼多?”一句话没说好,清尘又恼了:“我说你才是鬼多!”

“我哪里鬼多了?”刺竹莫名其妙。

清尘忍不住戳穿了他的心思:“你当我是傻子?!你就是在为肃淳打算!若是我归顺了安王,初尘公主易嫁,肃淳就会失去皇后的支持,倘若他还一心倾慕于我,就会毁于娈童的名声,最终失去世子的名号。”什么我的英名,沐家军的威望,都是烟雾弹。

“是。”刺竹老老实实地承认:“这件事情,我确有私心。”

“你想借着肃淳,掌握更大的权力?”清尘斜了一眼刺竹,心道,这呆驴还真不傻呢。

“不是的。”刺竹随即解释道:“我为肃淳着想,不是为了权力,而是因为亲情。肃淳是我姑姑唯一的儿子,我姑姑是安王妃赵美云。”他轻声道:“你不了解王府的生活,这么多年,我姑姑过得并不开心,肃淳是她唯一的希望,我不能就这样看着肃淳毁了,那我姑姑的一生就全完了……”

清尘静静地看着刺竹,缓缓道:“原来如此……”这个呆驴,除了重情重义,还有一份体贴和责任。

就这样想着心思,忽听刺竹问:“你怎么受伤的?居然还伤到了前胸……”

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也难怪,似乎伤得不轻,裹那么厚的布。清尘一梗,支吾道:“突袭的时候吧……被戟划伤了……”

“我治伤是把好手,等会给你看看。”刺竹说。

清尘吓了一跳,磕巴道:“不用了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仿佛怕刺竹要当场查看,心虚地赶紧又把前襟拢紧了些,这一动,手中的剑柄也抬了一下,正好磕到刺竹的下颌。

刺竹低头看过来,目光在剑上停留了一会,迟疑片刻,轻声问道:“秦骏……你对他把握有多大?为何要淮王答应换他守方昌,你才肯离开乾州?你觉得,秦骏会放你过方昌,回苍灵渡?”

爹竟然把我全盘的计划都告诉刺竹了,他竟然这么相信和喜欢刺竹。清尘默然片刻,沉声道:“只有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能相信。”

不管是谁,都有可能趁沐家军出乾州而一举攻击,淮王不可信,秦军更不可信,那秦骏就如此可信么?秦军随时有可能重新形成包围之势,如果不能回到苍灵渡,失去可能投诚安王的顾虑,淮王仍会对秦阶的进犯视而不见。一个郡马的合婚,谁知道真假?刺竹犹豫着,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忘了秦骏是秦阶的亲儿子么?”

“险中求胜,胜败一线。”清尘长声道:“上一回,赌的是安王,这一回,赌的是秦骏。”

“如果赌输了呢?”刺竹问。

清尘决绝道:“反了!”

“你为何固执不肯归顺?”刺竹长叹一声道:“到底为何?”

清尘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刺竹,低声道:“为了你的姑姑和肃淳。”

刺竹愕然。

“我不归顺,初尘不用易嫁,肃淳也不可能纠缠我,世子位置无忧,你姑姑也无虞了。”清尘淡然道。

刺竹傻了,呆立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理由还是不是?!

清尘用剑鞘打了打刺竹:“还傻站着干嘛,不是要赶快回去么?”

刺竹这才回过神来,走两步,忽然醒悟道:“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但到底该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明白。

哦,尽管慢了半拍,到底还是搭上了线,清尘忍俊不禁:“是不是都成全了你的想法,而且怎么地也都不妨碍你走路不是?!快走——”

刺竹蹭蹭地紧走几步,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想找出个究竟来:“秦骏有什么理由不帮自己的父亲而帮你?”

清尘淡淡地说:“要秦骏选择,是亲手拿剑杀父亲还是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判断不出结果。除此以外,比如这次,他父亲生命无忧,而我要被他父亲逼上绝路,在这种情况下,秦骏一定会保全我。”

刺竹忍了又忍,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换了个词:“你确信,秦骏真有这么爱你?”是真爱,还是娈童,把一个不符合人伦的狼藉之名换成“爱”字,还真是难为了刺竹,如鲠在喉。

听了这话,清尘寂然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熟悉的伤感,让刺竹想起,那日,在中军帐中割袍断义的时刻,秦骏面上的悲凉,竟然是如此相像。就在刺竹以为清尘会沉默的这一刻,清尘幽幽地发声了,象月色惨淡的音色里,那一丝微微的颤音:“他一定会的……”

是会爱,还是会放?刺竹猜不出。他只能感叹,我到底是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