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刺竹和清尘各自下楼吃早饭,刺竹先落座,抓起一个馒头直接就递给清尘。清尘迟疑了一下,眼神狐疑地停在刺竹脸上,昨夜他似乎有些恼火,怎么一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呢?
刺竹笑道:“怕我下毒?”
“哼,”清尘嘴角一撇,接过馒头大咬一口:“我若是死了,要杀你的就不单有秦阶,还有沐家军,横竖你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要哄着你啊,”刺竹又笑着把稀饭端过来:“希望沐少主长命百岁。”
清尘理所当然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稀饭,淡然道:“别以为拍好了马屁我就会让步,无济于事的。”他斜眼看过来,冷冷道:“别想在我跟前玩什么花样,告诉你,昨天晚上你一开口挑起事端,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想激我走?!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跟你配合!”
刺竹正低头喝着稀饭,被他这句话一刺,差点没呛住,咳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清尘放下碗,低声道:“你路上要乖一点……”
刺竹一怔,清尘已经提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点酸菜,细声道:“秦阶的人就在外边,一共四个,等会上路了,见机行事。”只见他眉毛一抬,刺竹还没明白他到底暗示什么,清尘已经恢复如常,再不言语。
一路策马,刺竹不敢再多言,沐清尘的聪明、心机和深藏不露显然超出他的预想许多,他不敢贸然,只担心自己没有套出清尘的想法,反被清尘抓住了心理,那样就更加被动了。
马儿沿着黄土的大道,在林荫中慢慢地行走,刺竹闷头想着心事。
尽管跟清尘如此接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目中,沐清尘仍然是个谜,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所以,他越来越好奇,沐清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面前的这个小将军,谈笑自若,桀骜不驯,而又稳重多虑,精于算计,他才十六岁啊,如此过人!
倾城将军,刺竹深深地感叹一声,不单单是俊秀的容貌倾城,也是聪慧倾城啊。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此行的任务,非常有难度,尤其是安王的嘱托,恐难实现。谁曾想,他没有试探出清尘的真假,自己却被耍得团团转呢。
“你劈我的那招刀法,叫什么?”清尘冷不丁发问,刺竹愕然不知所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掼斧劈柴……”
清尘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难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要把自己贬低为柴?!
“这是我们赵家刀法的一个基本招式,从别人劈柴的动作演化而来的。”刺竹解释道。
清尘想了想,确实,那个动作好像劈柴,他好奇地问:“剑法可以借鉴么?”
刺竹默然片刻,回答:“剑有双刃,刀只有一刃,要论灵活当属剑,反转、正劈、直刺都可以,但是刀呢,章法比较单调,讲究力道,而且变刃要快,这一招是借力而行,对于招数有很多选择的剑术来说,借鉴这招没有什么必要。”
怪不得,当时已经劈面而来,瞬间他便转刃而去,这个刀法,粗中有细,发力虽猛,却收放自如,看来,功力练就不是一朝一夕。清尘正想得入神,听见刺竹问:“你刺我那招,又叫什么?”
“蜻蜓点水。”清尘回答。
“是蜻蜓点血吧。”刺竹嘀咕道,心说,刺破我的皮,出血了,还点水呢。
清尘斜他一眼:“不服气?”
刺竹呵呵笑道:“下次再比好了。”
“你想赢我?”清尘仰起下巴,得意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第一次你就输给我了,”刺竹说:“下次尽管放马过来,让你见识我的真本事!”
“你有赵家刀法,我有沐家剑法,还有……”他突然停住了,转口道:“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马术……”一举手,忽地扬鞭一抽,雪尘马飞快地跑起来。
刺竹紧紧地跟上,一直跟到一个小树林里,猛地看见雪尘马孑然地立在路中间,清尘已经不见。
刺竹大吃一惊,正四下里寻找,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他一凝神,便听出来的正是四匹马。顷刻间他心里明白,清尘是故意的,疾驰似乎要甩掉他们,其实是要引到这林子里动手。
头顶传来“嗖”的一声,然后一声闷响,似乎有人落地。
刺竹一回头,两个蓝衣人已经杀了过来,就在他拔刀的瞬间,树下跳下一人,精准地落在其中一匹马上,就在骑马人的身后,那人两手还在执刀空空挥舞,清尘的软剑从后边一横,划破了他的颈间——
那人一头栽在了马背上,双刀落地。清尘立起身,挥剑一削,头身分离,鲜血喷涌,那脑袋掉在地上,骨碌碌象个球一样,滚出去好远。
清尘站在马背上,正好迎面会上雪尘马,清尘轻巧地一跃,回到了雪尘马的马背上。此时,斜刺里又杀出一人,端剑直刺!
“小心!”刺竹正跟对手打得难分难舍,见状连忙高喊。
清尘一闪,躲过去,反手拔剑相对。那里刺竹已经解决对手,赶紧过来帮忙,不大功夫,就把来人刺落马下。
“谁派你来的?”刺竹用刀逼着问话。那人翻眼望着刺竹,还没开口,冷不丁身后一剑刺来,直入胸口,双眼一瞪,就此毙命。
刺竹回过头来,看着杀气腾腾的清尘,缓缓道:“先问清楚嘛。”
“有什么好问的?!一想就明白,是秦阶的人!”清尘绝然道:“要死趁早,耽误时间。”
这个沐清尘可真利落,半点都嫌多余。刺竹刚一起念,那里清尘伸手“借你的刀一用。”刺竹还没反应过来,清尘已经夺过他的刀,呼呼几下,就把其余三个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四个发髻绑在一起,撕下一块布随手一包,便翻身上马,说:“快走!”
“难道后面还有大队人马追杀我们?”刺竹追上清尘。
清尘的声音挟带在呼呼的风声中:“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出常州,否则,会被困住。”
刺竹沉声道:“那我们刚才应该收拾一下,至少别让他们在路上就发现。”
“他们没这么快。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该是出了常州城了……”清尘扬鞭催马:“你听我的就是了!废话少说!”
虽然战场上也杀过人,可是此刻刺竹看着那血淋淋的布包挂在马鞍一侧,随着急速的奔驰在清尘的腿边晃荡,背心有些发凉,同时心里的疑团渐浓。沐清尘的狠绝阴森通过这些事可见一斑,可是他拿了这四个人头,又是准备干什么呢?刺竹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飞骑奔往常州,远远地,清尘一眼就发现,城门外比往日多了一倍的兵丁,他回过头,低声问:“你的马够快么?”
“还行。”刺竹勒紧了缰绳。
“跟着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城而过,”清尘眉毛一挑,眼睛里一股厉气:“不可下马!不可回头!不要迟疑!越快越好!”
刺竹使劲一点头。
“闯!”清尘说话间,雪尘马已经象剑一般地射了出去——
城墙下,辽阔的空坪,历来是做战场之用,此刻,快马横穿过来,当然需要时间。
“来者何人?下马问话!”守城的军士已经发现了异样,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开始集结士兵,围拢了城门。
“沐清尘急事奏报,快快闪开!”清尘喊道。
“沐家军不得入城!”军士手一挥,士兵端起长枪,严阵以待。
清尘再次回头,叮嘱刺竹:“你右我左,不可恋战!”
城门里,又跑过来许多士兵,蜂拥在狭小的城门处,挥舞着戟和枪,见来者只有两人,愈加起兴,只把望着抓了人去请赏。
“拦我者,死!”清尘大吼一声,马已近前,挥剑便刺,刷刷几下,听见惨叫声声,那青色身影竟然异常灵敏地摆脱了包围,窜进城内。可是刺竹却被困住了,清尘一回头间,他大声喊道:“快走,别管我!”
可是清尘还是回头了,他端坐马上,不急不忙地拉起长弓,手扣一把箭,猛力一拉,再放开,顷刻间,刺竹身边倒下一片人头。再发一把箭,又是一片人倒地,刺竹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左右挥刀,即刻杀出重围。
“别让他跑了!”军士还在喊,可是清尘一回身,就是一箭封喉,身后登时没了声响。
“闪开!闪开!”一声急过一声的催促,热闹的街市顷刻间乱作一团,清尘和刺竹,一前一后,奔跑过来,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士兵,呼啦啦地追。
“哎哟!”忽然,一个老婆婆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清尘赶紧一勒马,雪尘马提起前蹄,倏地转了方向,终于没有踏在老人的身上。可是老人倒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清尘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他身子动了动,却不是赶马,正在迟疑间,猛听见刺竹低声催促:“不可耽搁!”这才陡然醒悟,一扬鞭,绝尘而去。
出城的南门,已经看见了北门放起的狼烟,正在拉护城河的吊桥。眼看吊桥已经起来了二分之一,刺竹急了,喊道:“快点!”
清尘却停下了,他望着城墙上,微微一笑。刺竹被他搅得稀里糊涂,正要发问,却看见清尘已经搭起了弓,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一……”
刺竹循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城墙上,顶出来半边脑袋,似乎在走动。就在他看的时候,“嗖”一箭崩出去,想必是刺穿了脑袋,那人倒下去了。瞬间,又过来一个,清尘数道:“二……”
再一箭,又没了一个。
后边喧哗声近了,刺竹额上冒出汗来:“你搞什么,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脱身!”
“这不正想着么,”清尘瞄准了,低低地喊道“三……”应声,人倒下,而吊桥,也渐渐地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刺竹有些傻了,清尘却收起了刚才的不急不忙,疾声道:“走!”
扬手一鞭,先抽了刺竹的马,自己紧随其后,穿过南城门,跑过吊桥,片刻无踪,只剩下稀拉拉一大群气喘吁吁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在城门里瘫软了一地。
“为什么不跑了?”看见清尘勒住马,刺竹诧异地问。
“马累了。”清尘放慢了速度,任马自由行走。
才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对战马来说算得了什么?清尘的这个理由似乎不怎么充分,可是这个小将军行事一贯神秘,刺竹本想按耐住好奇,可是疑问在嘴巴里转了又转,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担心追兵?”
清尘淡然道:“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可是,你也不担心前面收到消息,赶来阻扰我们么?”刺竹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必须赶快走。”
“前面就是叠泉关了,”清尘默然道:“什么时候我们都能过去的。”说话间,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叠泉关,位于两座高山之间,横断唯一的通行道路,因山上泉水多而得名。如果是大军攻打,从两山翻过而罩下,攻破不是难事,但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想过叠泉关这个一夫当关的天险,谈何容易?可是清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刺竹是满肚子疑惑。常州的惊险和厮杀还历历在目,如今说起过叠泉关,轻而易举如同喝汤,这又是为何?清尘似乎胜券在握,可是脸色却又显出心事重重。刺竹暗忖着,毫无头绪,却又不好再问。这一路,虽然还不了解其他,但对清尘的少言和绝然确是深有感触,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不想说的时候,你就是问到喉咙出血,他也不会哼一个字出来。
刺竹的耳边,又飘过隋先生的话“此子寡言,但言必行,行必果。”
言必行,行必果。是啊,他说叠泉关能过,那必是能过,无需担心,但刺竹好奇的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这么自信?难道,他已经有了万全的计策?闯过常州,让刺竹对清尘的钦佩油然而生。倾城将军也好,穿杨将军也好,都不是浪得虚名啊。
看着前面清尘挺拔的背影,刺竹长吁一口气,心道,他虽然不够魁梧,面容也有几分女相,但是这个性脾气,却是十足的男人。
清尘一言不发地坐在马上,缓缓行进。
刺竹不好多问详细,一时也没想起什么好的话题,便无聊地四处张望起来,笑意,慢慢地浮现在了脸上。
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道路漫长,偶有零星的行人通过,比来往的人更茂密的,是漫野的荒草,已经过膝,在风中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碧绿的草浪,一直连到地平线,蔚为壮观。刺竹看着,感叹道:“多么熟悉,又是多么美丽的景色啊……”
清尘回头看了他一下。
“十七年前,我跟父母一起撤离百洲城的时候,才七岁,当时我们跟逃难的百姓走在一起,我就坐在装行李的板车上,只记得一路上,都是这样延绵翻动的草,安静,却有些怅然……”刺竹轻轻地叹了口气:“景不都是一样的么,不过是看景的心境不同罢了。你看我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都能觉出怅然来……”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没有战乱多好啊,其实这景色,抛开杂念来看,也很壮阔美丽呢。这草浪,让我想起潮汐。有首诗歌是这么写的:潮涌千层浪,堆雪化无痕。海天接一色,极目尽苍穹。如今这里虽然不是海边,这些草也不是海潮,但是感觉神似……你看现在这景色,是不是也可以说极目尽苍穹啊……”
“你还会作诗?”清尘有些意外。
呵呵,刺竹傻傻地笑起来:“诗么,我五大三粗的,只会看,不会作。这首《观潮》,是去年在渤海,肃淳作的,我觉得很喜欢,就记住了。”
“是不错,很有气势。”清尘也看了一眼四周,许久之后,才将目光移回来,静静地落在道边的草上,低声道:“人如草芥……”
话一入耳,刺竹不禁一颤,这四个字里的深意,似乎不该是这个十六岁的小将军该有的感悟,可是,偏偏是出自他的口。不知为何,刺竹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佛理禅机,然后,他的脑袋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人来,净空大师。
沐广驰是净空大师的徒孙,他在练武的同时也理佛,沐清尘这句话不是无源之水,绝对不可能凭空而来。他跟净空大师,应该也是颇有渊源的。刺竹暗忖,如果能见到净空大师,了解到更多的情况,说不定,劝降沐广驰父子就不是难事了。一时间,他心里充满了希望,情绪也有些高涨起来,张口就问:“你的名字,是谁起的?清尘,象佛语一般,是你爹多年理佛的结果?”
清尘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让刺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清尘的名字不是沐广驰起的,如果是,他会承认,可是,他不承认,却不开口,分明这名字里,有玄机,清尘在回避什么。刺竹这下似乎找到突破口了,他深信,去拜访净空大师一定会有收获,他甚至大胆地猜想,清尘的名字就是净空大师起的,归真寺里,还有清尘更多的秘密。
为了避免清尘起疑,这个话题应该适可而止。刺竹马上主动岔开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射城墙上的人呢?”
“常州南城门的吊桥起降的机关在那里,应该有四个人在转动索轴,我射杀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把不住,吊桥就会放下来。”清尘漠然道。
“你怎么知道的呢?”刺竹追问。
“我每个月都要从常州经过三、四次,”清尘淡淡地说:“眼睛是用来看事的,不是只有城防图有用。”
好尖锐啊,又提起这个事了。刺竹有些不爽,却也没放在心上,又饶有兴趣地问:“你每个月都经过几次,去干什么呢?”他很希望清尘的回答,能对应他马上要提出的话题,可是,他失望了。
清尘回答:“军报公干。”
刺竹皱皱眉头,冷不丁地问:“你不回去探望你娘?”
“偶尔也去。”清尘的回答没有纰漏。
“你娘住在哪里呢?”刺竹似乎有心拉家常。
“跟我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清尘的回答滴水不漏。
“你喜欢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刺竹一个劲问下去。
清尘皱皱眉头,似乎有些犯难,他低声道:“我外公外婆很早就去世了。比起爷爷奶奶,我更喜欢姨妈,我跟她身边长大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刺竹心里一沉。这个沐清尘可不是什么隋先生口中的天外来客,原来是姨妈带大的。可是不对啊,祉莲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这就更对不上了……
“你有娘,怎么跟姨妈带大的呢?”刺竹还是敏锐地找到了破绽。
清尘轻轻一笑:“我娘身体不好,没有奶水,就让姨妈喂我……我姨妈就嫁在爷爷家隔壁,为了带我,两家还特意打了个小门。”
哦。刺竹点点头,问不下去了,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过了叠泉关,我要去探视一个熟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清尘:“那家人姓江,住上荷村,是安王四夫人祉莲的家人,王爷叫我一定去探望他们。”最后试一次,看有无破绽。
清尘点点头,表情毫无异样,甚至还有些许的漠然。
刺竹非常失望,却不放弃,步步紧逼过来,笑道:“你肯定是不会放心的,以为我又是借机去刺探军情,要不,你跟我一道去吧?”
“正有此意。”清尘满口答应。
刺竹一措,心底又是一沉。他居然不回避,不怕去江祉莲的家,那么,也许王爷的猜测出错了,沐清尘或许是跟江祉莲长得很象,但是她们之间没有关系。不知怎地,他开始为安王感到难过,不管王爷如何爱祉莲,如何后悔,祉莲到底还是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这让王爷情何以堪啊……
如果祉莲当年没有死,如果清尘是祉莲的孩子多好啊,哪怕,哪怕他也是沐广驰的孩子,对安王都是个安慰。
“想什么呢?”刺竹一抬头,看见清尘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有一股精气,带着逼仄,也带着冷凛,仿佛能直刺内心深处。这眼神让人害怕。
刺竹嘻嘻一笑,恢复常态:“我在想,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们知道王爷还惦记着,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会觉得荣幸。”清尘淡淡道:“你知道路怎么走么?”
“可以问,王爷说不难找。”刺竹笑呵呵地回答。
“不用问了,我知道去,”清尘干脆地说:“那里有个荷香垸,我每年都去那里看白莲。”说到这里,他竟然还笑了一下:“你说的那个江祉莲,原来就住在上荷村,她和我爹经常去赏莲的。所以后来,爹也带我去。”
刺竹傻了,这么坦然,还能有什么瓜葛?!恐怕他要带给王爷的,真的会是失望了。
看着刺竹无法隐藏的愕然和失落,清尘默然地转过头去。
就凭你,想试探我?!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怕什么?!
这次让你晕,下次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