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帅,江那边有人过来……”士兵禀告。
沐广驰匆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到了渡口。
果然,江上划过来一艘小船,船头打着一面白旗。船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甲胄。沐广驰盯着,船渐渐近了,他嘴角一扯,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身背黄色小包袱的来人,正是刺竹。
“赵将军,”沐广驰悠声道:“有何贵干啊?”
刺竹一拱手:“沐将军,我奉皇上和安王之命,前去百洲祝贺淮王五十大寿。”
沐广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不怕,有命去,没命回?”
刺竹淡然一笑:“我奉圣命,自当尽责。”
沐广驰点点头,一伸手,“请”道:“帐里说话。”
清尘蹑手蹑脚地将耳朵贴近了帐壁,只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实不相瞒,我这次,除了奉命去给淮王祝寿,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跟淮王议和。”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中气十足,语速不急不慢,听上去个性比较稳重:“皇上的意思,只要能让出百洲城,淮王还是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封地,叛逆之罪不追究,而且,皇上会考虑他的大义,封为摄政王。”
清尘的鼻子里哼一声冷笑。当淮王是白痴啊!
他一转身,眼珠子一转,直奔宣恕的营帐。
“宣伯伯,”清尘一掀帐帘,便说:“我知道安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宣恕不知在捣鼓什么,桌子上摆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看见清尘进来,便笑道:“我是该叫你驸马,还是郡马?”
“还不如唤我雪尘马。”清尘笑道。
“你来干什么呀?”宣恕说:“安王那边有人过来,你该陪着你爹见见的。”
“不用,我爹待会自然会到你这来,”清尘坐下,笃定道:“我先来等着,免得他到时候又要叫人去喊我。”
话音未落,沐广驰就走了进来:“清尘也在,正好,商量一下。”
清尘斜了眼睛看着宣恕,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笑什么?”沐广驰有些愕然。
“爹,”清尘问道:“他是不是要求你派个人跟他一起去啊?”
沐广驰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宣恕转向沐广驰。
“他说,这样可以带路做个引荐,以免跟秦阶的士兵起冲突,我想,他大概不想我多心,觉得他是来刺探军情的,所以干脆自己提出我派个人陪同,好把他的行程兜个底给我知道。”沐广驰说:“既然他都提出来了,正好,我就派个人跟着。”
“还装坦诚,分明就是此地无银。”清尘淡然道:“他就是来刺探军情的。”
“这个赵将军不是泛泛之辈,派谁跟他走呢?”沐广驰犯了难。
“我去。”清尘默然道:“我倒要看看,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怎么刺探军情?”他哼了一声:“估计淮王最近也非常想见我……”爹是做不来戏,但是我得去让淮王安心才是,顺带,领教一下这个赵刺竹。
沐广驰吃惊地看了清尘一眼,皱皱眉头:“不行,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单独面见淮王,我也去过的,你该相信我能应付这些事。”清尘低声道:“我还想,趁这一路,好好了解一下这个赵刺竹!”
“你又开始争强好胜了,”沐广驰拖长了声音:“人家胜了你,你就死纠着不放。”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清尘冷声道:“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比我如何?!”
“让他去吧。”宣恕说话了。
清尘一听,嘴角滑过轻浅的笑容,还没等父亲开口,一鞠身,说一声:“多谢沐帅。”拔腿去了。
沐广驰回过头来,有些不快道:“你怎么答应他了?”
宣恕慢吞吞地说:“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你拦得住么?”
沐广驰幽幽地叹了一声:“我把他惯坏了……可是,他这性格,我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有些冲动,但是并不鲁莽,无妨。”宣恕轻声道:“他也不小了,你有什么打算?”
沐广驰定定地看着宣恕,一脸寂然,没有回答。
刺竹正安然地坐在中军帐中喝茶,忽然,门口罩下来一团阴影,他缓缓地抬头,看见一个俊美非常的男子,身着青色战袍,立在门口。他剑眉秀目,却是一脸冷傲,俯视着自己,眼光如刺般,仿佛可以扎进自己的内心,让人无端地心里发毛。
那日阵前,沐清尘被肃淳刺散了头发,刺竹确实没有看真切。今日一见,不知怎的,细看之下,刺竹竟然觉得,这副容颜,也如肃淳所说,似曾相似。
他徐徐地起身,一拱手,低声道:“敢问,这位可是沐小将军?”
清尘依旧站在门口,盯着刺竹,一开口,冷冷的声音:“几时动身?”
刺竹一怔,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沐广驰是派了沐清尘跟自己同行,他觉得意外而且有些异样,自己的用心似乎已经被猜度中了,沐清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只好回答:“马上出发。”
“帐前等我。”清尘一转身,走了。
片刻之后,清尘骑着雪尘马出来了。刺竹再次吃惊,清尘竟然没有换装,还是那件战袍,只不过,马鞍上,长剑、软鞭、长弓、羽箭,一样不少。
刺竹说:“我们到常州去吃晚饭吧,等明天上午过了常州,我要去一个地方探视朋友,需要大半日,或者,你在常州等我,也可先去百洲城门处等我,”他想了想,说:“当然,你也可以陪我一同去。”
清尘端坐马上,默然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山道上奔跑。路过一个凉亭,有个茶摊,刺竹勒住马,招呼道:“下来歇一歇吧,我请你喝茶。”
清尘缓缓地下马,往凳子上一坐,那里刺竹就倒好了茶,递过来。清尘默不作声地接了,不急着喝,只凝视着前头的山顶,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刺竹循望过去,只见浓密的树林中,有些旌旗的顶露了出来,于是问老板:“那里有驻军?”
“早先还没有呢,”老板回答:“翻过这山,就出了知樟地界了,照说秦将军的军队该在那边山底下驻守,因为这边还是沐家军的属地。不知怎的,从上个月底开始,就有军队陆续从那边上山,在山顶扎营了。”
清尘默默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秦阶已经开始了迫不及待的蚕食,沐家军绝对是他的眼中钉,只是他这一番举动,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经过了淮王默许?清尘心忖,难道父亲被捉被放一事,不但没有促使淮王下笼络父亲的决心,反而让他加重了疑心?!秦阶这一逼,沐家军到底是打是让?让,则只剩下一个弹丸之地的苍灵渡;打,势必跟秦阶撕破脸,也是跟淮王叫板……
他低头想着心事,全然没有觉察到刺竹正凝神望着自己。
这种感觉的确让人感到阴鸷,似乎他的静默中憋抑着一股狠绝的杀气。但是刺竹从来都不认为他阴狠,不管他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多么利索,在刺竹看来,谁该死谁不该死,他心里自有一把准尺。而此刻,如此近的距离,更让刺竹发现他英挺的剑眉下,略圆的长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柔和,而眉梢末端正凝结着似有若无的忧虑,他的鼻梁高而且直,嘴唇轻轻地抿着,决绝的意味全挂在嘴角,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唇的红润,在凛然之中显出一种别样的柔美。
他真的非常俊美、端正,为男人,则英帅不凡;为女人,则风骨清柔。怪不得,肃淳当时会看呆了过去。
刺竹的眼光,再次落在了他的鼻子上,总觉得这个鼻型很熟悉,还有脸型……
正看得出神,忽然清尘斜过脸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刺竹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他们都说你是倾城将军,上次打斗我都没仔细看,今天……”呵呵,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清尘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喝茶。
“你不爱说话哦。”刺竹轻声道。
恩。他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一路过去,也要两天呢,”刺竹细声道:“我们说说话,就没那么闷了。”
他不答,端起茶杯,轻轻地磕了磕桌子,发出空响。刺竹便拿起壶,给他续满了,又说:“我听说过你很多事情,别人都很怕你呢,”刺竹抬起眼皮,静静地盯着清尘:“你喜欢这样吗?”
清尘闻言,看着刺竹,不答话,也不眨眼,一直看着。
刺竹微笑道:“我不怕你呢。”
一丝浅笑在嘴角稍纵即逝,他淡然地转过头去,望着黄土的官道。
“安王非常喜欢你,”刺竹继续说:“他也非常欣赏你父亲。”
清尘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表情很漠然。
“你爹是个磊落伟岸的义士,给我的印象是个硬汉,当时在阵前,我看见他对你俯首帖耳,很是吃惊……”刺竹笑着,自顾自地往下说着,问道:“你爹就你一个儿子吧,他一定很疼你也很宠你。”
清尘淡淡地瞟他一眼,似乎说,关你什么事。
刺竹呵呵地笑道:“安王羡慕你父亲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我们呢,都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宠爱自己的父亲。”他看了看清尘,补充道:“你不知道呢,我父亲是个几乎没话的人,而安王呢,对待肃淳也比较苛责,虽然是为了他好,可是总是觉得父子间有距离……”
清尘若有所思地望着刺竹,面色平和,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他似乎不反感呢,刺竹暗忖,这样的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既然他不肯说话,自己就多说点别点,套个近乎吧。
“我小时候,跟父亲很生疏,长大到了营里,也几乎整天无话可谈,”刺竹笑道:“不说我了,还是说肃淳吧……他是世子,安王心里还是重视他的,可是一表现出来,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仿佛他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情。其实世子还是很不错的,他性格柔和,象安王,豁达又象王妃,谁要是嫁了他,包管是个好丈夫……”
清尘的嘴角漫过一丝冷笑,被刺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笑起来:“怎么,你不相信?”
清尘慢悠悠地说:“好丈夫?!”这不是无稽之谈。
“那倒是……”刺竹幽声道:“你不知道,初尘公主是皇后赐婚,肃淳并不喜欢,他有心退婚,安王不允。所以,这样看来,他以后,该是还会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可能会有几个老婆,”他忽地笑道:“怎么,你也认为好丈夫的基本标准,就是只娶一个妻子?”
清尘皱了皱眉头,加重了语气:“也?!”
“我认为,一个老婆就够了,我们家没有纳妾的传统,”刺竹微笑道:“听你说话的意思,似乎你也赞同?”
清尘眼珠子一转,忽地明白,这样的对话会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思都表露出来,继续下去,结果可能会是自己被敌人“知己”,而自己却不能对敌人“知彼”。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非也。”
“惜字如金啊,”刺竹喝着茶,轻声道:“他在那个位置,要顾忌的东西很多,身不由己嘛。”
清尘垂下眼帘,不再说话,心里打着旋,这个赵刺竹,跟我说肃淳,是什么意思?
刺竹淡淡地看过来,眼里精光一闪:“少主,你也成年了,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主意么?”
清尘悠然一笑,并不作答。
“你觉得男人应该妻妾成群,还是一个就好?”刺竹追问:“你预备如何?”
他淡淡地看了刺竹一眼,含糊地回答:“看我爹的意思。”
“呵呵,你这么听你爹的话?”刺竹笑着点破他的狡猾:“可是我却认为,你们家,是你说了算,你爹,听你的。”
他依旧淡淡的表情,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有中意的女孩么?”刺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看刺竹一眼,脸上一丝玩味,没有开腔。
刺竹悠然一笑,低头喝茶。
两人骑马上了山顶,果然,山道上竖起了高高的木栅栏,插着“秦”字大旗,六个士兵把守着,看见来人,喊道:“什么人?”
清尘昂然勒住马,沉声道:“让路。”
“没有秦将军手书,谁也别想过去。”士兵回答。
刺竹低声道:“这位军爷,据我所知,这里好像是沐家军的地界呢……”
“什么木啊花啊的,我告诉你,这是淮王的天下,秦将军就是老大,沐家军算个啥?!”士兵不屑地指着刺竹,叫嚣道:“你小子别仗着穿得神气,先给我下马,回答了问话再说!”
刺竹迟疑了一下,翻身下马,一拱手:“我是安王帐下宣武将军赵刺竹,奉皇上的旨意,前去百洲给淮王贺寿。”
哼,士兵插着腰,乜了刺竹一眼,鄙弃道:“皇上?在我们这里,淮王就是皇上!他自己给自己贺寿,要你假模假式地去凑什么热闹?!”
“请军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刺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过去:“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请军爷行个方便。”
士兵接过银子,顺带望怀里一送,便说:“你们回去吧,不是我要为难你们,而是秦将军有令,你们也别让我们为难。”
刺竹一顿,斜头望向清尘。清尘默然地望向粗木栅栏后,低声道:“叫你们领头的出来说话。”
嘻嘻,士兵揶揄道:“你以为你是谁?想见我们领头的,那……”
刺竹轻声说:“他是倾城将军沐清尘。”
士兵脸上一紧,有些慌乱,随即走到栅栏后边去了,就当刺竹以为他们要去叫领头的出来的时候,士兵却倚在栅栏上,得意地说:“秦将军说了,就是沐广驰亲自来了,也不让过,倾城将军,算个什么东西?!”
自恃有粗大的木栅栏挡着,士兵们哄笑起来,全然不把刺竹和清尘放在眼里。
刺竹无可奈何,想想大事要紧,于是摇摇头,预备上前依旧好言相求。才走两步,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声低喝:“闪开。”他一回头,看见雪尘马上的清尘已经搭箭引弓。士兵的无礼定然已经让清尘恼怒,但是刺竹觉得此时显然不能硬碰硬,他刚要抬手阻止,那里清尘已经放弓,只听“嗖”的一声,六人已经倒地三人!
他居然一次发三箭,而且三箭皆能射中要害。刺竹正吃惊着,又听见“嗖、嗖”两声,眨眼时间清尘连发两箭,又倒地两人,剩下一下士兵,撒腿便跑,却听见身后传来阴沉的一句:“你的腿快,还是我的箭快?”
士兵吓得呆立当场,两腿发抖,却不敢回头。
刺竹一抬头,看见清尘的箭已在弦上,他微微地觑着眼,箭之所指,一股杀气逼迫而来。就在刺竹一愣神间,清尘已经放下了弓,说:“去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士兵飞也似地跑了,刺竹便找了个树墩,坐下来,慢慢地等着。经过刚才的一幕,他心里想法很多。这个秦阶未免欺人太甚,自己属地那么大,还来侵食沐家军的地盘,难道淮王就这样任他胡作非为?沐广驰能忍下这口气么?他开始悟到,这样的局面对我方甚好,秦阶越是相逼,淮王越是态度不分明,沐广驰越是寒心,则归降的可能性越大……
时光静静地流淌着,刺竹陷在心事里,不觉日头已经偏移。
面前忽地罩下一团阴影,刺竹抬眼一看,清尘不知何时下了马,已经站到了自己前头。他俯视着自己,探究的眼神里还带着刚才的凛然,但是他的脸庞正好被树叶间斑驳的光照着,点点亮,点点暗,在越长的脸颊上映出淡淡的神秘莫测,不知为何,显出一些轻柔和娟秀来。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头浮现,刺竹有些恍惚,沐清尘,真的好像一个人,谁呀?
刺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清尘,清尘也很大胆地直视着刺竹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睛里挖出刺竹所有的心思。
“等满一个时辰,我们就走。”清尘低声道:“无须在这里耽误太久。”
刺竹刚要说话,清尘嘴角一翘,玩味道:“你以为,他们敢来见我?”
他缓缓地踱到栅栏前,低声道:“你就是等到死,这栅栏也不会有人来开……”言毕拔剑,扬手一砍,栅栏上的铁链应声而落。
“好剑!”刺竹忍不住赞道。
清尘充耳不闻,跨上马,径直朝前。
刺竹跟上,说:“不是等满一个时辰么?”
清尘不说话,一指头顶的日头,刺竹一见,恍然,原来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耽误了这会,我们怕是赶不到常州吃晚饭了,不如就近找家客栈吃饭歇脚,明天早些动身吧。”刺竹提议。
清尘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他话里是否还有其他居心,沉吟片刻,他点点头。
既然行程已经耽误,也就不赶了,两人一路悠闲地走来。
刺竹打量四野,好奇地问:“这还是你们沐家军的属地,怎么你们都没有派兵驻守呢,反而让秦阶占了去?”
清尘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面无表情。
“他们这样做,似乎有些过了,”刺竹试探着,问道:“你们沐家军天下英名,受得了他这样挑衅?”言语里,有些挑拨的意味。
清尘不紧不慢地回答:“都是一家人。”
刺竹想笑,这个沐清尘,明明心里恼怒,却还是滴水不漏,于是他故意又说:“那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看,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沐家军在前头拼命,秦阶在后头享福……”
清尘淡然答道:“各有分工。”
呵呵,不动声色,不但防备着自己,还做出一副大义的样子维护着秦阶和淮王呢。刺竹笑嘻嘻地点穿:“我怎么听着,你有些言不由衷啊。”
他抬眼一望,含着笑意,颇有深意地回答:“我怎么听着,你有些居心不良啊。”
刺竹一措,赶紧换个话题:“你怎么知道,那领头的不敢来见你?”
清尘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刺竹理由,犹豫片刻,他还是说了:“他若是来见我,我若恼了,他就小命不保。”
“他如何能料定自己小命不保?”刺竹跟着问。
清尘默然道:“他出来,定然也不会放我走,因为秦阶有吩咐……那士兵也说了的。”
“我要强过,他必然拦,我出手,他必然死,又或者,我不杀他,等我闯过去了,秦阶也不会放过他。但是他如果不出现,只说自己闻讯而来的途中,我已经闯关了,他便无事。”清尘低声道:“我本来以为那士兵是信口胡诌,倒是这领头的越不敢来,就说明秦阶的吩咐是真有其事。”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秦阶为何要阻拦沐家军的人去百洲见淮王,这里面有古怪。
闻听此言,刺竹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短短的时间里,会想出如此这样的对策,清尘有张有弛,不但把握了全局,还试探到了幕后真相。看来,这个倾城将军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深藏不露,超出自己想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