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菱明白盛启的意思,但提到医者之心,她却有些恍惚。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在拿到毕业证书前的宣誓,那些她曾经说过的话。
虽然她并未真正跨入医学界,她还在攻读博士。但是那些宣誓却已经念过,或者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宣誓。可是等到上了战场,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吧。
“怎么了?”盛启察觉云菱的恍惚。
云菱摇摇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一个医者,也许在这里,我其实更应该是一名商人,或者说政客。”
不错,她就是谋财谋权的,并不再是那个医学硕士。不在其位不担其责,她现在已经不是一名医者,她只是要为自己的存活而谋。所以那些宣誓,也已经在那大货车了解“她”的时候,全部都见鬼去了。
“菱儿。”盛启伸手轻抚着云菱的脸,知道她其实是有一颗纯良的心。在过去他们游走各国的时候,她常常会以独有的方法去帮助人。她一般不会直接施舍于人,她的观念一直都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云菱却很快甩去低落,将那些图谱收整好道:“就按你说的办,回头若是成效不错,也能控制得住,咱们还可以扩大生产范围。”
“嗯。”盛启没有多说,因为在这一点上,只有云菱自己想得开才好。
“我去更衣,然后跟你进宫。”云菱起身道。
盛启随之起身:“我帮你。”
“别了,到时候别想出门了。”云菱承受不起这样的恩德,她还是自己换快一点。
盛启抿唇浅笑:“那就迟一些又如何?”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晚上还要把剩余的图纸画完,你少折腾我。”云菱翻翻白眼,到时候又要她去泻火,这绝对是苦力活好么!
“所以你要快些长,别人十五你亦十五,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盛启到好意思来嫌弃。
云菱听着就起火:“豆芽菜怎么了,豆芽菜你还不是喜欢,你有本事你别找我!”
“确实,本王就喜欢豆芽菜。”盛启坦荡承认,但是颇为苦恼道:“问题是豆芽菜承恩不起,你还是快些长吧。”
“滚!”云菱恼怒不堪,越发察觉盛启是个没节操没下限的!果然道貌岸然这词非常合适他,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种无耻之徒!
盛启听言只笑,不过倒是没有跟着云菱去更衣,而是坐着将她画的东西再看了一遍。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也有些许不安。
不过这些情绪在云菱更衣出来后都被盛启埋藏,两人随后入宫赴丰元帝的宴请。
因丰元帝并未宴请其余人,只让程皇后作陪,是故这更像是兄弟间想见的家宴。席间闲聊亦是颇为愉快,待到膳罢才分了席说话。
丰元帝邀盛启进宫,自然不会只是用膳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将昨夜之事说与盛启知,并做一些参详。
“赫连繁烬这一条路臣会跟进核查,至于顺帝这方,臣亦未有消息。”盛启简单说明道。
丰元帝听着盛启对他的称谓,拧了眉毛道:“怎么,成亲之后就生分了?这是要划分楚河汉界的意思。”
“陛下当明白,大盛如今是非常时期。你我兄弟情意再如何亲近,但臣若不臣,帝若不帝自会招来闲话。尤其是臣随后便要出征,届时一在朝堂中,一在战地之上,若有心人动荡人心,只怕届时陛下就是无心,也要顺着局势走。”盛启的话意味深远。
丰元帝听言凤眸微深,他很清楚盛启话里的意思。
“于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兄弟。但你亦说得不错,即便朕有扭转乾坤心,但恐无扭转乾坤之能。可即便如此,人前你这般便是,人后又何必戳我之心。”丰元帝亦是坦言道。
盛启黑眸沉黑未动声色,只出言道:“陛下若有心,则免我夫妻行跪拜之礼。其余礼制不可废,此为朝之根本。”
丰元帝沉默了许久,见盛启那一双黑眸里,自有沉静决然。他清楚这是盛启的决定,而后者这个决定,让他觉得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果真要如此?”丰元帝再问一句。
盛启颔首:“陛下当知,在登基那一刻开始,您就是大盛的帝王。作为臣子,臣不过是辅佐您稳固朝纲。而一切的决定,都应该在您的手上。”
丰元帝再度沉默,他此时不知道盛启到底什么用意。因为原本的相处十分愉快不是么,为何临出征前反而要说这些话?难道这种隔阂与距离,反而对他们未来的战事有好处?
“陛下不必多想,臣两日后会与菱儿先行离开京都。而大军在五日后开拔,届时需要陛下多做些功夫,不宜让天下知臣已先赴洛州。”盛启将自己的计划说明道。
丰元帝听此,只得将对盛启忽然转变的态度置放在一遍,仔细与其讨论此事。
“可以。其余调度,我——朕会让兵部、户部、工部、礼部做好准备,你不必操心这些。至于战况,你如何看待?”丰元帝最是操心的,只是对外的战局。对内来说,这一年多的吏治,已经让他比较得心应手。
“我大盛东部自有山峦屏障,且有穷凶恶海所护。所以真正危险的,北部、西部和南部。”盛启也仔细个丰元帝开始做分析。
“其中蜀南国与我大盛有天险临河庇护,蜀南国若想调军袭我大盛,只可从栈道上过来。然栈道狭小,只能过少数兵力。若是强行渡江,我大盛守军亦不可能让其得逞。另有一条路,要从陇西长蛇绕路。但这一条道很少人能想得,只需派小股军力守住即可。”盛启将蜀南国的险情剔除。
“其后西域与我大盛交界颍州,暂有颍州军抵挡,蜀南西域盟军讨不着好。但这一支盟军的作用,原本也只是想托住颍州军。”盛启犀利的指出蜀南西域盟军的意图。
丰元帝颔首道:“如此颍州军不可驰援洛州,邙山军要护京都安危,他们是联合而攻之。”
“不错。”盛启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所以他首先要做的,是撕裂他们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