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云菱凝着他那一双纯粹的黑眸,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得到你这样的赞美。”
不错,确实是赞美。就像曾经有人说,当一个男人在向一个女人求婚时,就是他献给她最好的赞美。而盛启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不仅在这个朝代,甚至在那所谓开化的新纪元里,天下,帝位,征战,权势,名望都是很多人放不下的欲望。
有些人可以这么说,那么因为他永远得不到。倒不如用来哄女人,这样大家都过得开心。可盛启不一样,这些东西对于眼前的他来说唾手可得。
甚至他可以将这些包括她云菱都拥有,但是他却为了无后顾之忧,将那些可能会与她冲突的,尤其是帝位放弃了。
“但我不许你收回去,你说了我就当真。”云菱的水眸里,有浓郁的水汽,那是被他触动的。
有一些不自觉的凝成了水滴,而后缓缓的落了下来。就像是他们相遇在稻村,那个干净而远离权谋宅斗的村庄一样干净。
“要一直相信,不许怀疑。”盛启伸手接下云菱的泪珠,握在手心里让它缓缓的干涸入心。
“呵——”云菱低头眨了眨眼,伸手将那些夹在睫毛上的水珠拭去,情不自禁的笑着。
盛启将小人儿抱入怀里:“舒坦了?”
“嗯。”云菱这回乖乖的让盛启抱着了。
盛启看云菱一脸娇俏,有些忍不住的伸手拨弄那滑腻的小脸。
“小笨蛋。”盛启唇角勾笑,抱着乖顺的云菱颇为惬意的半躺在马车上。他也不坐到位置上去了,就这么拥着云菱靠着座位。
至于之后去哪儿,云菱觉得都是美滋滋的。谁说盛启不会哄人,那绝对是坑人。只是他愿不愿意去说,而且最美的情话,总是最用心才说得动听。
二十日后,正是开春元月十二。大盛京都内外,依旧银装素裸。但大盛朝堂震动,天下时局变幻。
海内当日共知:大盛同嘉帝十七子泗王即位,承大盛正统为皇帝,改年号为丰元。时册程家闺秀——程氏葭仪为后,封号元德皇后。
云菱那时身在缙云侯府,听到来报时知道盛启用心良苦。他始终担心她会赴上老路,所以将所谓的元德皇后这个名号扣给了程葭仪。
然而程葭仪是个好姑娘,云菱并不希望她会有厄运。但诏书已发布天下,不可能篡改了。她只能忠心的祈愿,那个良善的姑娘会安好。
彼时无论是大盛朝内,抑或是大盛朝外,都被这个消息震翻了天。
然而盛启在当日上朝之后,便告假一月,只说是旧伤未愈,需要回府静养。其后朝局直接甩给了新上任的丰元帝,可谓让后者焦头烂额。
可厉王府外每日朝臣几十上百,总在排队问候着盛启的伤势。但谁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想知盛启的真正想法。
但厉王府自元月十二开始便闭门谢客,门庭再无人能上访,更无人再见到盛启。仿佛他就从此消失了,人间蒸发了一般。
有些心思玲珑的,在厉王府碰了壁,便都撺掇了自家夫人女儿,到了缙云侯府去打探消息。
哪里知道去了缙云侯府的,都被缙云候一言打发。他只说云菱自查品性太厉,如今在院门自行闭门思过,每日绣花念经颐养身心。
任各家势力如何打探,都不能打探出这一双人在搞什么名堂。更不清楚他们的行踪,到底是在哪儿?
后来大家也都安生下来,因为都明白若是盛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作何,去了哪儿。那么就没有人会知道,无论你有什么手段。
秋清风便是用尽办法,都不能查到者,赫连繁烬也是他的战友。除此之外,西域、南蛮同样关注盛启的去向。
但饶是各国细作探子大展十八班能耐,都不能找到盛启和云菱的所在。
“他们会去哪儿?真的撒手不管朝局?”秋清风拧眉,对于盛启放弃帝位,他亦觉得震惊。可是想定之后,他又有些佩服盛启的抉择。
“那又如何?”秋左棠反问,直接锁定了棋局的胜势。
“天下局,不会因一子的错乱而将就。你既然承袭了左氏的正统,那么就该为左氏而活。无论是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你已经承下了这副担子。从此你就不再是秋氏商号的少庄主,而是北贪国的太子!”秋左棠知道秋清风的目的,而这种目的如果利用得好,就是一把利器!
“爹。”秋清风那如清风白月的眸暗了暗,他有时候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错的。
秋左棠放下手中的棋,起身四平八稳的给秋清风行跪拜之礼道:“臣亦当不起这个称谓,臣只是您的老师。”
秋清风捏着手中的白子,始终不能起身。因为他站不起来,当这个在他眼里,承载了二十余年的爹身份的人,如此跪地叩拜的时候,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硬。
“左氏江山的复兴,唯靠太子殿下矣。”秋左棠是在逼秋清风,虽然这种逼迫他从前并不愿意,也曾永远不希望这么做。可是这就是命,这就是改变不了的路。
秋清风缓缓俯下身,他扶住秋左棠的手臂,说出了重如千钧的话:“丘爱卿请起。”
大齐境内,繁华富庶之地。大齐京都,四海之内最昌盛的国都——凤城,人声鼎沸,商贸兴隆。大齐皇宫,金碧辉煌,磅礴浩大,覆压京都五百余里,浩浩汤汤犹如天宫。
赫连繁烬跪坐在一名面前垂这纱帐的女子跟前,两人的对话同样事关盛启。
“你说想带兵征战天下,可是因听闻厉王失踪之故?”女子声飘渺,听不出感情。
“非也,只为有朝一日,站在侄儿喜欢的女子面前,告诉她侄儿可为她撑起所有。而一个放弃帝位,不能给她最好的男人,不配娶她而已。”赫连繁烬一字一句说道。
纱帐内的女子良久没有说话,一直到暮色四下,她才好像是睡了一觉醒来般,掠有惺忪道:“明先生算定天下将大乱,四海群雄起,各国英杰出世,当是天下一统的大时局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