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崇王久等,是菱儿的不是。”云菱一进来就自请罪说道,一面观察崇王的面色。
崇王听言接话道:“菱儿事忙,本王暂时是个闲人,倒也没什么所谓。”
“还是很抱歉。”云菱坐下身来,含着歉意说道。
崇王并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而是当即转口道:“本王今日来,是有要事。是故有冒昧之请,希望菱儿能遣退其余人。”
“哦?”云菱似有些惊讶,心里却肯定此事必然是跟盛繁华有关了。而后者虽与她交情不算太深,可是这个妖孽一般的少年,还是帮过她并且她也当他是朋友。
“墨夜,你们都退下吧。”云菱没有多说废话,按着崇王的意思将其余人遣退。
墨夜明白云菱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没有迟疑,当即带着其余影卫都退出屋去,只在稍远但只要云菱召唤立即可进屋的地方守着。
“崇王请讲。”云菱也是爽利的人,既然崇王这么直接,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不想崇王却起身给她行了跪礼!这令云菱惊了一跳,但是她却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半点动容之色。
崇王眸中当即闪掠异色,他没想到云菱的心性这般坚定。须知他这样身负显赫军功,年纪又是云菱长辈之人给她下跪,对于她来说非常折煞不是么?怎么说这时候,她都应当起身避开才对。
“本王有不情之请。”崇王此时也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云菱听言这才站起身来,她伸手扶起崇王道:“知道为何我没避开您这一拜么?”
崇王没想到云菱会这么问,但她这么问出来,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么?
“难道您就没有清醒一些?”云菱意味深远的问道。
崇王听言默了默,有些苦涩的开口:“就算清醒又如何,生为父者,面对子女之事,怎么可能冷静得了。就算知道是糊涂事,可又能如何呢?”
“您还知道这是糊涂事。”云菱自然清楚崇王领命格杀盛启一脉大臣之事,那样血腥的事情,崇王会****其实不意外。但是崇王的性子,实在是太好让人利用了。
崇王听言沉默,他只觉得此时言谈的话题权已不在他手中,而是去到了云菱的手上。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跪,她如此大气敢当的处置,就让他原本以为能因此掌控主动的形势翻转。
须知按照正常来说,崇王这么一跪,云菱必然要起身来劝。为了让崇王起来,而做出一些妥协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这是对待寻常一些的女子,可能就真的成了。但是这一切遇在云菱这里,情况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您自己也是行军打仗过之人,兵法之道您自己很清楚。难道就不知道曝露自己最忧虑的,越是让人知道您最紧张的是盛繁华,他的处境就越危险么?”云菱青黛微凝,水眸中的慎重显露无疑。
崇王其实如何会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经常与盛繁华斗嘴置气。可是就算如此,因为爱子之心殷切。所以即便做出了这些行为,那种爱意仍旧无可避免的被察觉。他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保护儿子保护得很失败。
“说吧,盛京让你来要求我做什么?”云菱并没有再多说盛繁华的事情,她转口问了崇王来厉王府的意图。
“他想单独与你见一面。”崇王回答。
云菱听言微挑眉,盛京又要跟她单独见面?明明之前都已经被他阴过一次了,他就不怕再被阴一次?
“然后他会做什么?”云菱接着问道。
“将华儿医治好,将人送回府上。”崇王也知道现在让云菱去见盛京,无异于让羊去见狼。一旦云菱被挟持,盛启所赢得的优势,只怕都会因为这名少女而尽数散去也未可知。
如果在未认识云菱,也没有见过盛启对她的在意之前。崇王从未想过有一天那素来冷厉的盛启,会是爱美人更重的人。
“你见过盛繁华了么?”云菱询问道。
崇王点了点头:“见过,他如今的情况很不好。”
“可否细说?”云菱听言悬着的心稍放下,因为崇王的回答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盛繁华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不至于没了性命。而虽然这是早已推测出来的结果,但得到了崇王的肯定之后,还是会安心很多。
“很抱歉,本王说不得。”崇王却如此回答。
云菱听言浅笑:“没关系,您有您不能说的理由,也许你更相信保守的作法。不过我给您讲个故事吧,这是盛启跟我讲过的一桩事。他说他曾经出征,住在一个村庄里的时候,正好遇到当地村官在破一桩案。”
崇王不知道云菱为何忽然给他讲起了故事,而且还是盛启给她说过的,那多半是趣事不是么?
可是云菱接下来说的,却并非是什么趣事,她顿了一下后,语调平和的讲述了这个故事:“案件到底如何,盛启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唯一记住的是,这个人的死,是因为他养了一头奇怪的出生。这畜生原本是吃草的,而且非常听话。有一天这人给畜生喂了一块肉,从此这畜生就无肉不欢。后来这人供给不了肉给畜生了,所以畜生把他吃了。”
云菱在说完这个故事后,就端起茶盏饮茶。而崇王则静默了,他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他不是蠢货,自然听得明白云菱这些话的意思。
所谓的畜生,自然是盛京无疑了。故事里那个被畜生吃了的人,很明显意指以后的他自己。喂不了之后,就被反吃他不怕,他怕的是喂不了之后,盛京反吃他之外,也不留着盛繁华。
云菱在看到崇王的面色开始变得不好之后,她才再度开口:“如果这个人当机立断,在没办法给畜生喂肉的时候,将其杀之,那么他自己也有肉吃,命也能保下来。”
“已经咬了儿子了——”崇王却抬眸定定然道,其内有某种毅然在形成。
云菱咯咯一笑:“邪先生说过的话,你应该从朝堂上听到了。不满您说,我确实就是他嘴中说的,重生而来之人。你说我们的胜算大,还是他的胜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