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宫墙,云菱明显察觉安静了许多。那时宫外杀伐纷纭,而这皇宫之内却十分安静。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宫外的厮杀声。
同时同刻,盛京已经确定了四方城门忽然打开的缘故。看着那四份文书,他只觉得焦头烂额。
“云菱!”盛京捏着这四份文书,咬牙切齿的道出云菱的名字。因为除了后者,他想不出任何人有机会拿到他的印信了。
“殿下,如今该如何是好?”李公公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这邙山军都进城了,想要将厉王灭杀谈何容易。
“即刻回宫。”盛京倒似乎并不着急,因为正如墨夜等人的忧虑。盛京还真不怕邙山军入京,如此一来盛启叛乱的罪名就坐实了。加上他已经清楚灰衣术士一时半会不会停盛启的话,正是他可以利用的时机!
盛京此时也不去想邪先生在何处,因为他肯定后者的想法与他是一致的。邪先生要云菱,必须过盛启这一关。那么无论邪先生在何处,必然都是在帮他做事。如此一想盛京也不焦虑了,反而十分期待。只是此刻进宫是最有必要的,除了与皇帝汇合,亦是要跟那些老东西讲讲清楚。
但是盛京万万想不到,云菱已经在他的后院种下了星星之火。他更不知道云菱和盛启,已经先他一步进宫!
只是盛京本人心性警戒,在看到云菱用以进城的四份文书之后,就下令严查是否还有不是出自他之手的文书流出。但因此时京都大乱,查探的速度又要比寻常满上不少。
而此时此刻,皇宫乾坤殿内,皇帝正疲于应对一众老臣。直到接到邙山军入京的来报,他才振奋而起道:“众位爱卿且莫争论,尔等本就清楚厉王有谋逆之心,今虽紫微帝星动,难保不是厉王的手段。”
章台听言皱眉而道:“圣上所虑自有道理,可帝星非寻常,或者是真也未可知。且殿下自请入九曲山,若是一去不返当如何是好?”
皇帝听言心中暗骂,因为以盛京最近的作为,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去九曲山。明眼人怎么看,都知道此前所说的九曲山之行,不过是权宜之计。可章台这时候提出来,皇帝十分肯定这老东西是生了别的心思。
然而皇帝即便腹诽,面上仍旧权宜道:“老丞相顾虑亦有道理,然朕方得来报,厉王所掌邙山二十万精兵,已星夜进京。”
皇帝说罢顿了顿,见殿内一众老臣都静默下来,他十分满意这种效果。这才接着道:“邙山兵马,若无圣令,不可进京,这是我朝明律所定。然厉王盛启,在不得朕诏令之下,调邙山军进京,不是造反又是为何?”
章台等人听言面色都凝了凝,他们自然清楚邙山二十万精兵的不寻常。如果盛启真的无圣令,而调二十万精兵进京,在这种敏感时刻,可就是坐实了罪名!
如此一来,当真就是叛乱。那即便是有帝星加持,可叛乱之罪一定,加上邪术一说,盛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章台思虑下来,认定盛启只怕是真的要造反。毕竟以其傲性,被逼迫至此确实不甘。如今揭竿而起,亦是情有可原。但这般说来,他们却不可能去支持乱臣贼子。毕竟朝纲不可乱,这与正常继承帝位是两码事,他是绝对不会支持造反得帝位者,就是死也不会!
皇帝见一众老臣的面色,就清楚他们心中的估量了。他很清楚这些老臣的心思,都是迂腐的忠。但这种忠,是做为正统者最为需要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即便这些人在谏言的时候,说话十分难听,甚至会被他们气得半死,他仍旧没有动这些老家伙。因为他知道,他的帝位需要他们来稳固。
可就在此刻,一道清脆如黄鹂的嗓音,穿破了皇帝的遐想。
“圣上此言差异,臣女未婚夫厉王带兵入京,盖因太子殿下私通西域国,意图叛国。”云菱脆声远扬,墨夜已制住试图阻拦她与盛启进殿的侍卫军。
而当云菱和盛启入殿,皇帝身边的护卫已全数出动,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对峙而起。
然而云菱却“跪地”道:“臣女云菱,叩见圣上万岁,万万岁——”
“臣见过圣上。”盛启因有特权,并不需要给皇帝行跪拜之礼。
只是两人虽礼仪有度,但皇帝一方却明显严谨对待。这令场内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云菱的话语很快改变了局势。
“启禀圣上,太子殿下勾结西域之人,意图叛国。邙山精兵进城,均是为围剿太子府上西域细作。恳请圣上明察!”云菱虽是第一次泼人脏水,但因为对象是盛京,她泼得毫无压力。
“放肆!”皇帝见盛启与云菱并没有逼宫之举,当即呵斥而道。
小张子顺势而喝骂道:“区区贱女,竟辱没当朝太子,当乱棍杖毙!”可他话音才落,立即被一道冰寒的眼神冻结住。他甚至没法想接下来当如何说做,双腿就不自觉的弹起琵琶来。小张子只觉得盛启这眼神,就像是能将他分筋错骨一般!
“云小姐当谨言慎行,即便你所言俱真,厉王在此亦轮不到你来言说。”章台口气严厉道。总的来说他对云菱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在他看来作为女子就当遵三从四德。虽说以云菱之才,堪比须眉英杰。但既生为了女儿,就不应该如此锋芒毕露。
尤其是因此引得数家男儿倾心,多有可能是引起此番京都动荡之源。这就让章台更没法对云菱生出好感,所以在后者说完之后,他也口气不善的反论。
“本王身负重伤,菱儿为本王未过门妻子,有权代本王言说。”盛启冷厉反驳,还当着一众人的面握紧云菱的手掌道:“今日菱儿所言,均为本王授意。所行所言任何后果,由本王一力承担。”
盛启话音一落,殿内之人瞳孔俱是一凝。因为盛启的话分量很重,他所表达的意思也十分的坚决。
但是盛启这样的作为,无疑是将自己的权力加诸在云菱的身上。这在历朝历代,任何一户亲王侯爵,都是不曾发生过之事。即便是出现过再被宠信的女子,也没有发生过将权力全部交给女子之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