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保健养生命典——白话遵生八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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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燕闲清赏笺中(3)

以笔者之见论墨,墨的妙用在于:质地要轻,烟要取青,嗅的时候要没有香味,磨的时候要没有声响,新砚新水,均匀缓缓地磨。磨墨千万不能急躁(就是说不能用刀墨墨),急躁则生热,生热就会使墨产生泡沫。用墨的时候,要经常转动砚池,砚不能久停,否则尘埃污墨,胶力泥凝。用墨之后要洗干净,墨池中的墨不要溢出来。墨收藏得越久越好,用起来才好用。用墨的方法,没有超出笔者这寥寥数语的,若论治墨之精,模式之巧,方于鲁所刻《墨谱》,似乎已经很详尽了。奇哉!方子鲁之墨。或许有人会说“论墨嘛,讲究一个适用就够了,淡什么奇不奇呢?”啊!之所以称奇,是因为墨品精妙者,不单指存于当代的才并好墨,其实存于后世的墨品更佳;不仅仅诗词翰章藉墨传美于当今,更藉墨传美于后世。比如说,晋唐的书法,宋元的绘画,虽流传数百年,而墨色如漆,书画的神气全赖墨品才得以保全。如果是劣等墨,如果用墨太浓,见水后,则沁散湮污,如果用墨太淡,那么装裱以后,则神气索然,不出几年,墨迹已面目全非。由此看来,用墨还是有奇异之处的。只有了解这一点的人,你才可以与他淡论关于墨的物事。难怪李廷珪有诗曾说:“赠尔乌玉块,清泉砚须洁。避暑悬葛囊,临风度梅月。”李对墨的珍惜由此可见一斑。李又说:“将墨藏在石灰中,虽历梅雨季节而墨不发霉。”这也是藏墨的方法之一。

附朱墨法

研制朱墨的方法是:上好的辰砂一两兰,红朱二两,用秦皮水煮胶,用清水浸泡七天七夜,倒出去胶作状的清水。于太阳下渐渐酒至于湿适度,用墨印印成,砚中研用挺不错。另一个方法是:用花朱同藤黄磨点。明朝成化至嘉靖年内所制朱砂墨很不错。

论纸

高子说,上古时候没有纸,古人有将字写竹简上的,先用火炙竹简,令汗出取静,干则易于书写。至东汉蔡伦开始造纸,这是利万代的功德。初期捣鱼网制纸,叫网纸;片布作纸,交布纸;用树皮制纸,叫谷纸。蜀有凝光纸,云蓝笺,花叶纸,十色辞涛笺,名叫“蜀笺”。有侧理纸,松花纸,流沙纸,彩霞金粉龙凤纸,绫纹纸,短帘白纸,硬黄纸,布纸,缥红纸,青赤绿桃花纸,藤角纸,缥红麻纸,桑根纸,六合笺,鱼子笺,苔纸。建中年有儿女青纸,卯纸。宋有澄心堂纸,蜡黄藏经笺,白经笺,碧云春融笺,有龙凤印边三色内纸。有印金刚花并各色金花笺纸,有藤白纸,研光小本纸。南唐李后主造会府纸,长二丈,宽一丈,厚如缯帛数层,陶谷家藏有鄱阳白数幅,长如匹练。有西山观音帘纸,鹄白纸,蚕茧纸,竹纸,大笺纸。元有黄麻纸,铅山纸,常山纸,英山纸,临川小笺纸,上虞纸。还有子邑纸,妍妙辉光,为世人所称道。当今楚人粉纸,松江粉笺,是纸中最差的,一发霉就脱落。陶谷所称的化化笺,就是指这类纸。只可用来当手纸用,此为一化;放置庙中,包面、药、果之类,此为二化。如果讲纸质差,不堪用,就用这类纸打比方。现在的大内细密洒金五色粉笺,五色大帘纸,洒金笺;还有一种等白笺,坚厚如板,两面如石头一样光滑,如玉一样洁白;有一种印金花五色笺纸;又如磁青纸,如段素,坚韧可珍藏,多用来写混金字经;有等蓝纸,虽薄但纸质不佳。高昌国金花笺,也有五色,其中描金山水图的,高丽有绵茧纸,色如白绫,坚韧如帛,用来书写,板易发墨。有等皮纸,用它来作宙帘,作雨帽,当书夹,坚厚似用油制成,中国没有这种纸,也可以称得上是奇品了。近来可用来作书写之用者,吴中无纹洒金笺纸为佳。近来松江谭笺,不用粉造,而用荆川帘纸裱厚,砑光,再用蜡打制各色花鸟,坚滑可与宋纸相仿。又比如新安新造仿宋藏经笺纸也很不错。昊中近日也仿制这种纸,但是不如宋笺抄成坚韧,似缎帛有韧性,数百年流传,还可以拿来书写。像如今仿效的朱纸,纸性毕竟太脆,久经霉变则糊懈必松。当今已成为一种时尚的,就是用花边格子白鹿笺,来写请柬,写诗,用起来很方便。其它式样的纸我家就有几十种。但是,白鹿纸,用绿子水及槐黄水微煎印者特别雅致,而青色、红色都不好。又比如蜡蚜五色笺,也以白色、松花色、月下白色罗纹笺为佳,其余的颜色都不入清赏之列。两人砑纸也很精美,又不坏板。如果用水弄湿一张纸,而可以湿润十张纸,那这种纸就不怎么样。然而用白蜡蚜纸受墨,蜡厚的纸不吸墨,遇墨就变成墨珠,写都写不上去,也是深为可恨的。将其一起记录下来,以供诸位鉴赏。

造葵笺法

五、六月份将戎葵叶,和露水摘下,捣烂取汁。葵汁内投放少许云母细粉、明矾,和匀,盛于大盆中。用孩儿白鹿坚厚纸裁断,将纸在大盆中拖染,挂干,或用砑花纸,拖染,挂干,制成后索用。这种葵笺色绿可人,且寓含“野人倾葵”之意。

染宋笺色法

黄柏一斤,捶碎,用水四升,浸一伏时(十天),煎熬至二升止,备用。橡斗子一升,如上法煎水候用。胭脂五钱,深色者为佳,用汤四碗,浸榨出红。三味各成浓汁,用三个大盆分别盛汁。选取观音帘坚厚纸,先于黄柏汁中拖过一次,再于橡斗汁中拖一次,再从胭脂汁中拖一次。再颜色的深浅,拖过的次数可加可减,逐张晾干,可用。

染纸作画不用胶法

用胶矾纸作画,要么画无神气,要么不容易着色。有开染法如下:用皂角捣碎,清水中浸泡一天,用沙罐煮皂角汤一炷香的功夫,滤净调匀,刷纸一次,挂干。再用明矾泡汤,加刷一次,挂干。用这种纸作画,可与生纸的效果相比美。假如收藏三、二月后,再用,效果更妙。拆旧裱画卷的绵纸作画效果特别好,有这种纸的话,应当好好爱惜。

造捶白纸法

方法是:取黄葵花根捣汁,用水一尤碗,兑入汁一、二匙,搅句:这样可令纸不粘笔而滑润。如果根汁用得太多,则反而粘笔,不好。用纸十幅,将上一幅刷湿。又加干纸十幅如法炮制。累积至百幅都不碍事。如果纸质较厚,可用七、八张纸相隔,纸质薄,则在十张以上也无妨。然后用厚重的板石压纸,过一晚上,再揭起,纸张已全部润透。然后晒干,也可平铺石上,用打纸捶敲打千余下,揭开,晒至十分干。再叠压一晚上,又捶千条下,令纸张发光与蜡笺相似,工序就算完成了。笔者曾用此法制纸,效果挺好,但也很赞功夫。

造金银印花笺法

用云母粉,同苍术、生姜、灯草一起煮煎一天,用布抱起来揉冼,再用绢包起来揉洗,越揉越细,越细越好。揉好之后,绵纸数层,放在灰缸之上,再将粉汁倒在编纸上,晾干:将各色花扳平放,用白芨调上面粉末,刷上花饭,再用五色笺纸覆盖,印花在纸上,不能重拓,这洋印成的花如银色;如果用姜黄煎汁,同白芨水调上述述粉末,刷板印花,则花如销金。二法都挺有雅趣。

造松花笺法

槐花半升,炒成焦赤,冷水三碗煎汁。用银母粉一两,矾五钱,研细,先放入盆内。将黄汁煎起,甩绢过滤,倒入盆中搅匀,染纸拖过,以淡色为佳。文房用笺,除以上所说几种颜色外,其余都不足取。

论笔

高子说:蒙恬造毛笔的时候,是用枯木作笔管,用鹿毛为主毫,用羊毛作副毫。所俐“毫”,并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竹兔。旧时的制笔方法是:粗毫居前,细毫居后,强毫为刃,柔豪为被。然后再辅以青麻。束成管状,用漆液固牢,用海藻滋润。蘸墨书写,叶绳垂直,中钩勾勒,方圆规矩有度,整日握而不败,这才叫“笔妙”。《柳帖》曾说:“近蒙寄笔,出锋太短,伤于劲硬。所要优柔,出管须长,择毫须细,管不在大,副切须齐。齐则波切有凭,管小则运动柯力,毛细则点画无失,锋长刚洪润自由。笔之玄枢,当尽于是。”所以《笔谒》上说:“圆如锥,捺如凿,只得入,不得却。”这是说缚笔必须紧束,不得使一毛吐出,否则笔就不好用。又说:“心柱硬,覆毛薄,尖似锥,齐似凿。”所以伯英的笔,穷神尽意,子云称颂。汉末有些笔匣,雕金、饰玉、缀珠、纹翠。笔管不是犀牛角管,就是象牙管;笔毫不是狐毛,就是兔毛。由此可知古人爱笔、重笔的殷殷之意啊!南朝有位老太太,善于作笔,用婴儿胎发作笔心。唐朝开元中,有个叫铁头的笔匠,相传他制的笔“莹管如正”,可惜他的制笔方法没有能传下米。右军《笔经》中兑到:“诸郡豪,惟中山免肥而毫长,可先用人发杪数十茎,杂青羊毛并兔毳(细毛),裁令齐,以麻纸裹枝根,令治。次取上毫,薄布柱上,令柱不见。”这些部是古人论笔的妙语。

现在的笔,关键是豪的好坏,东郡用青羊毛为主豪,野鸡毛为剐豪,五颜六色,十分漂亮。还有用丰狐毛、虎毛、鼠须、羊毛、麝毛、羊须、胎发作笔豪的,但都没有兔豪那么好。香狸毫比免毫又差一点。兔豪以崇山峻岭、深沟绝壑中生长的野兔的毛最好。一般来说,秋天的免毫劲健,冬天的免毫尖厉,春夏两季的毫较差,不好用。笔毫以尖、齐、圆、健为最佳。毫坚则笔尖,毫多则色呈紫色而且很齐整。如果用青麻贴衬得当,则笔毫扎收紧束而圆润,如果用纯毫,再辅之以香狸角水得法的话,那么笔用久而健,此外别无它法。现在的人制笔毫少,而香狸、青麻用得太多,笔不耐写,这又怎么能埋怨笔本身呢?主要是用料不足的缘故。

笔者认为杭人旧制笋尖笔桩最好,后来因为潮州笔匠将笔头扎缚成细腰葫芦式样,杭州笔匠起而仿效,实在是可恨,又可惜。杭笔初写时似乎太细,适宜于作小楷,用久以后腰就散了,不能再用,只好丢弃了。总怍而言杭笔不如湖笔得法。而湖笔又以张天锡为杰出代表,可惜现在没有人能承袭他的妙技罗!然而就画笔来说,一向以杭州的张文贵昕制之笔为最好,但张文贵也不轻易将其制笔技艺传人,而今已分而为三,美丑、好坏没过准头,世业不修,深为可惜。扬州的中管鼠心画笔,用来泼墨挥毫绘画,最为适宜,古代的王侯、贵族,常用金管、银管、班管作笔记录其功德,由此也可知古人对笔的珍重。笔管还有牙管、玳瑁管、玻璃管、镂金管、绿沉漆管及棕、竹、花梨、紫檀管等,这又有什么深意呢?就在“可贵”二字。若说实用,取竹管为笔,足以充分体现笔的妙用了,又何需管它是金管、牙管乃至别的什么管呢?还有人说,冬天用纸帛作一个管套套在笔管上,以避寒,看起来也不实用,因而并不足取。收笔以十月、正月、二月为最好的时节。用完笔后,应该赶紧将笔放入笔洗中,洗去残留的墨汁,这样可使毫坚不脆,从而延长笔的使用寿命。当然,洗好笔后,应套好笔帽,以免挫伤笔锋。假如笔暂时不用的话,应收好笔,收笔最好用黄连调轻粉,蘸笔头,等笔毛干了以后收好笔,这洋藏笔可防虫蛀,使毫毛纯正。另外还有一法就是:用川椒黄柏煎汤,磨松烟染笔收藏,也可防虫蛀。古人用笔,笔秃则埋于地下。过去赵光逢在襄阳汉溪之上洗脚的时候,偶然见到一块方砖,砖上题写:“髡发退锋郎,功鬓须霜,冢头封马鬛,不敢负恩光。”砖的背面刻有“独孤贞节立”子样。砖上还留有青苔痕迹。这肯定是好事者葬笔的地方。

论文房器具

高子说:文房器具,与玩物不可同日而语。古人说:“笔砚精良,人生一乐。”笔者以亲眼所见略加评述如下:

文具匣

文具匣式样有三恪的,也有四格的,文具匣主要是用来提架收藏各类器具,并非为了美观,因此不必镶嵌雕刻求奇,用花梨木作材料就可以了。也不必用竹丝蟠口镶口,这样既费工又容易损坏。如蒋制倭式文具匣,用铅钤口,很不错。

砚匣

古砚一方,用豆瓣楠、紫檀作砚匣、或者用花梨木也可以。砚不荏大,以适中为最好,可以将砚藏入匣中。再作一个朱色砚匣以备用,所以《砚谱》中有双履成对制造的砚池,就是为了方便二色砚匣使用。砚以端砚、歙砚为上乘,有的用白端石作朱砚,虽不耐用但沾染不落,如果能得到一方古砚为副,那样就会更好一些。

笔格

笔格有用玉树成山形的,制成卧仙形状的,有用珊瑚做的,有玛瑙的,有水晶的,有刻犀的,全部都是新式样,旧制式样也很多。有一种宜铜鏒金双螭挽恪,挺漂亮。笔者曾见到哥窑烧制的五山、三山笔格,制式古老,色泽滑润;又曾见过白定卧花娃娃笔格,莹白精巧。有旧时玉子母六猫,长七寸,以母猫横卧为坐,以子猫起伏为笔格,可算得上是一件奇物,目中罕见。也有用古铜上二锋头为笔格的,有用铜螭起伏为笔格的。笔者曾见到一位朋友有一老树根,曲折迂回,起伏迭宕,长只有七寸,状如行龙,鳞、甲、爪、牙具备,摩弄起米感觉就象玉石一般,这可是天生的笔格。笔者斋中有一石块,蟠曲状龙,不假斧凿,也算是一件奇物,可架笔三支。

笔床

笔床式样,流行于世间者很少。笔者曾得到一古鎏金笔床,长六寸,高一寸二行,宽二寸多,象一十架子一样,上面可以卧笔四支。以此为式样,用紫檀、乌水制成笔床,也很好。

笔屏

求人制造的笔屏,有方玉、圆玉、花饭,大多数都制成功物、山树、禽鸟、人物形象,各式各样,什件精绝,这都是古人遗留下来的带扳、灯扳之类,藏起来,没有什么用途,用它镶成屏以插笔,倒也觉得相得益彰。笔屏大的长可四寸,高三寸,笔者书室中有一笔屏就跟过尺寸大小差不多。有一类大理旧石,有的状如由高月小,有的如东山月上,有的如万山春霭的样子,都是笔者亲眼所见,大多方不尽尺,天生奇物,用这东西作成笔屏,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水注

有玉制的圆壶、方壶水注,其花纹极为精巧工整,又曾见吴中陆于冈所制的白辟邪,中空贮水,上嵌青绿石片,效法古式,滑熟可爱。育玉蟾蜍水注,仿的是宝晋斋旧制式样。古铜水注有青绿天鸡壶,上用食银片嵌天鹿,极为精妙;也有半身鸬鹚勺,育幓金雕一壶,这类青铜水注全制作成动物形状,用两足立地,口中出水,有江铸眠牛,以牧童骑跨作注管。磁水注有官窑、哥窑的方、圆水壶,有立瓜、卧瓜壶,有双洮注,有双莲房注,有笔恪内贮水两用水注,有牧童卧牛水注,有方水注。定窑所制的水注很奇特,有枝叶缠绕瓜壶,有蒂叶茄壶,有驼壶,既可注水,又可格笔。有蟾注,有青东磁天鸡壶,壶底有一小孔。宣窑五采桃注、石榴注、双爪注,还有各类动物形状的水注,有双鸳注,有鹅注,工艺精巧,都可入清赏之格。

笔洗

铜制的有古鏒金小洗,有青绿小盂,有古小釜、有小卮,小匜等器皿。这五种东西,原先并不是这种用途,现在用来作水洗,也算是旧物利用,适得其所。玉制的有钵、盂洗,长方洗,玉环洗,或素或花,工巧挺有古意。磁制的有官哥圆洗,葵花洗,盘口圆肚洗,有四卷荷叶洗,有卷口蔗段洗,有绦环洗,有长方洗,品类很多。其中以粉青色纹片清朗水洗为珍贵。古龙泉有双鱼洗,有菊瓣洗,有钵盂洗,百折洗。定窑有三箍圆桶洗、梅花洗,有中盏作洗,边盘作笔砚者,还有绦环洗,有方池洗,有抑斗圆洗,有圆口爪棱洗,菊瓣洗,惟有定洗品种最多。宣窑有鱼藻洗,有葵瓣洗,有磐口洗,有鼓样青剔白螭洗。近来人们大多误以洗为杯,岂不知卷口扁而浅的,是洗而不是杯子,杯子是没有这种式样的。除此而外,新制造的商银鎏金钢洗,各窑仿均州紫绿二色洗以及水中丞,数量很多,式样也很可观,但通通都不入恪。

水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