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保健养生命典——白话遵生八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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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燕闲清赏笺上(4)

汉代官印,好象都还有个印箱佩带,笔者曾得到一个铜箱,高八分,方寸五分,制与而今的官印匣相同,前后铸有合扇锁钮物件,旁边有鼻耳,可贯绳索携佩,箱外青绿莹润,内藏子母印章一套,这也算得是小铜器中的一件奇物。近日,关中洛阳一帮逐利之徒翻铸假印,混入真品之中,鱼目混珠,以愚骗外行人。如今一些刻拟汉章的人,以汉篆刀笔自负。甚至追奇逐异,刻损边旁,残缺字画,说是这样才有古意,真是可笑。如《印薮》所录六代内的印文,伤损者不过十几枚。即使有伤痕,也是因为入土久远,水锈剥蚀,或贯泥沙,剔洗时候不小心造成损伤,并不是古印文中原本就有这些东西。今人欲求古意,何不法古篆法刀法,而偏要去效法其后人损伤形似呢?这也是如今应该辨正的。当然,象那些名家,是不会有这样一些可笑的想法的。又如青田石中有灯光石,莹沽如玉,照上去真的如灯火辉映,近来更是难得,价格也很昂贵。灯光石中里面若有污点之类,不好。除此之外,有白石,有红黄青黑等石,又有黑白相间石,红黄相间石,温润坚细,可以作藏书之用。古人喜欢刻这类石为钮,如鬼功球钮。笔者曾见有自外及内,大小逐渐滚动,总共达十二层,至中心小球如绿豆般大小为止,不知用什么方法刻成,真鬼斧神功!杭州旧时有以刻钮称著的名家,惟有岑东云、沈葑湖二人,极工雕模。岑更善于连环,三五层叠,并奇异锦纹套挽等钮,他的刻文也高于沈,而沈的刻文不足取。后来有人仿效,实在是缺少点古雅意趣。这也是印章中一善技,所以一并录之。象闽中牙刻人马为钮的印章,是印章中的劣品,虽然技艺工良又有什么用呢?

论刻玉章法

王心鲁说:“刻玉之法,别无药物烘炙诡异。”并引用陶隐居《蟾酥昆吾刀说》:“余之所受,惟用真正花钢,煅而为刀,阔五分,厚三分,刀口平,磨取其平尖锋头为用,将新旧玉章篆文,以木制架,钤定,用刀随纹镌之,一刀勿入,再锲一刀,多则三楔,玉屑起矣。但勿可以力胜,胜滑则而难刻。运刀以腕,更置砺石于旁,时时磨刀,使锋芒坚利,无不胜也。”笔者见王心鲁刻玉精妙,有汉章古意。而且他仿刻的《季直表》,细书及篆文俱佳,所以一起录入本书。

论官哥窑器

高子说,谈到窑器必然提到柴、汝、官、哥窑,然而柴窑所制笔者从未见过,而且论说也根不一致,有的说:“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磐”,是薄磁一类。而曹明仲则说:“柴窑足多黄土。”两种议论何以相差这么悬殊呢?汝窑,我是曾见过的,它的颜色象鸡蛋的白壳,汁水莹厚如堆脂状,汁中棕眼,隐若可见如蟹爪,底部有芝麻花细小的挣钉。笔者收藏有一件蒲芦大壶,圆底,光滑如和尚头,圆处密排细小挣钉数十口,上面如形状似鸡蛋,有六孔的一种古代土制乐器吹埙收起,嘴口如笔帽,仅有二寸许,直槊向天,壶口直径约四寸许,上面加罩盖,腹大,直径有尺余,式制奇妙。又见碟子大小的小壶数十牧,圆浅瓮腹,磐口,底部有细钉。若论官窑,其质制滋润,官窑品格大致与哥窑相同。色取粉青为最好,淡白次之,油灰色,色之下品;纹取冰裂,鳝血纹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等;论制,如商庚鼎、纯索鼎、葱管空足冲耳乳炉、商贯耳弓壶、大兽面花纹周贯耳壶、汉耳环壶、父己尊、祖丁尊,都是效法古式进贡皇宫之物。一般人凡见到两耳壶式,不论式样燕、丑,都—概称之为“茄袋瓶。”又有谁知道,有一类等、短、矮、肥、啦的壶看上去无规无矩,似乎俗不可耐。其实,象上面所说等,短、矮、肥、腹五种制式,与合攵姬壶竹,深得古人铜铸体式,当为官窑第一妙品,岂能一概以“茄袋”相论呢?又比如葱管脚鼎炉、环耳汝炉、小竹节云板脚炉、冲耳牛奶足小炉、戟耳彝炉,盘口束腰桶肚大瓶、子一觚、立戈觚、周之小环觚、素觚、纸槌瓶、胆瓶、双耳匙著瓶、笔筒、笔格、元葵笔洗、桶样大洗、瓮肚盂钵、二种水中丞、二色双桃水注、立瓜、卧瓜、卧茄水注、扁浅磬口囊盘、方印色池,四入角、印色池、委角印色池、有纹图书戟耳彝炉、小方蓍草瓶,小制汉壶、竹节段壁瓶,所有这些都是官、哥的上乘佳品。桶炉、六棱瓶、盘口纸槌瓶、大蓍草瓶、鼓炉、菱花壁瓶、多嘴花罐、肥腹汉壶、大碗、中碗、茶盏、茶托、茶洗、提包茶壶、六棱酒壶、瓜壶、莲子壶、方圆八角酒甓、酒杯、各制劝杯、大小圆碟、河西碟、荷叶盘浅碟、桶子箍碟、绦环小池、中酒海、大酒海、方圆花盆、菖蒲盆底、龟背绦环六角长盆、观音、弥勒、洞宾冲像,鸡头罐、楂斗、圆砚、箸搠、二色文篆、隶书象棋子、齐箸小碟、螭虎镇纸,所有这些是二窑中的中乘佳品。又比如大双耳高瓶、径尺大艇、夹底骰盆、大撞梅花瓣春胜合、棋子罐、大扁兽耳彝敦、鸟食罐,编笼小花瓶、大小平口药坛、眼药各制小罐、肥皂罐、中果盒子、蟋蟀盘、佛前供水碗、束腰六脚小架、各色酒案盘碟,这些都是二窑中的下品,要知道古人用意,可说是无所不到,这些只是笔者概要的论述。官、哥二窑烧制种种,不胜枚举,以上所例可窥知其全貌。

所谓“官”,是指烧于宋代修内司窑,为官家所造。窑在杭州的凤凰山下,因此处土质呈紫褐色,所以官磁足色如铁,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紫口铁足”。紫口,是因为器口上仰,釉水流下,比周身较浅,所以磁口微露紫痕。之所以这类磁器显得珍贵,就是因为这里的土质含铁元素较多,是其他地方的土质所不及的。哥窑烧于私家,取土也在这里。官窑磁质隐纹如蟹爪,哥窑磁质隐纹如鱼子,但汁料不如官窑汁料好。二窑烧出器皿,时常有窑变,状如蝴蝶、禽、鱼、麟、豹等图像,布于本色,釉外变色,或黄黑、或红绿,形似可爱。这些都是火的文明幻化,否则就很难解释了。以后有董窑、乌泥窑,俱取法官窑,粗粉不润,釉水燥暴,混入哥窑,今传世颇多。再后一些,象元末新烧的窑器,远远比不上宋代诸窑所制。

近年来,诸窑中烧制好的,也很不错,惟有紫褐色与粉青色,不太相像。现如今新烧的,与诸窑确是相去甚远。也有一种粉青色的磁器,但干燥无华,即使有光润,也变成了绿色,且索大价钱来骗人。更有一种复烧,取旧官、哥磁器,如炉欠足、少耳,瓶损口、棱,以旧补旧,加以釉药,裹以泥合,入窑一火烧成,与旧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修补之处颜色浑暗而本质也略显干燥,算不得太精采,当然若能得到这类复烧品也比新烧制的要强得多。只可惜二窑如葱脚鼎炉,在海内仪存一、二件,乳炉、花觚,共汁才有几十件,彝炉或许还有几百件,这四品是鉴家所推崇的至宝。也难怪市价高得惊人,一天比一天看涨,以后真不知道还能保存多少。所以笔者每得见一件珍品,自是心目爽朗,神魂飞动,顿觉腹饱气足。怪不得有的人会赏玩成癖,终日魂牵魄绕!可惜呀,真是可惜!后人大多只能闻其名,而很难见到实物了!

论定窑

高子说,定窑,为北宋定州所造。定窑色白,间有紫,有黑,其胎骨全然白色,加上釉水,有如泪痕者为最佳。所以苏长公有诗赞道:“定州花磁琢如玉。”定窑纹彩有画花、绣花、印花纹三种,大多用牡丹、萱草、飞凤图案。所造器皿,式多工巧。最佳的有兽面彝炉、子父鼎炉、兽头云板脚桶炉、胆瓶、花尊、花觚等,每件都略似古制,多用己意,这些都为定窑上品;其余如盒子,有内子口盒,有内替盘盒,从三、四寸至一寸许,样式极多。枕有长约三尺的,其制式,形状很适宜睡时枕头。笔者有一枕,用娃娃手持荷叶覆身叶形,前偃后仰,枕头很适合,巧妙无比。瓶式之巧可谓百出,而碟制则可说万状。笔者有几只碟子,长形两角如锭翘起,旁边作四折,又有方式四角耸立如莲瓣,旁边如莲卷。或者中间作水池,旁作阔边,可作笔洗、笔砚。这些都是上古所没有的式样。也有烧制人物的,以仙人娃娃居多。而兜头观音、罗汉、弥勒像貌、形体、眉目、衣折,形似飞动,维妙维肖。其中有的小件器皿,如水中丞,各色瓶罐,从五寸至三、二寸高的,我见过何止百件,令人惊叹的是,制式从无雷同。尤其定灯檠、大小碗甓、酒壶、茶注,式有多种,构思都十分精巧。象水注,有用蟾蜍的,也有用瓜茄、鸟兽的,件件入神。如巨觥、承盘、厄匜、盂斝、柳斗、柳升、柳巴等,编条穿线模塑,丝毫不断。又如菖蒲盒底,大小水底,都十分可观。有一件坐式雕花囊,圆腹口坦如囊盘,中间孔径二寸许,可以用来插许多种花。还有酒囊,圆腹敞口,如一只小碟子,光滑底浅,中间穿一孔,是用来劝酒的。定窑式类繁多,莫可名状,诸窑不可与其相比。虽然如此,但制出一时工巧,而少有古人遗意。以巧惑今还行,但若想以制胜古则还远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比如说,宋代宣和,政和年的定窑器物,多为官造,色白质薄,土色如玉,市价甚高。其紫黑窑器也很少,笔者仅见到一、二件。色黄质厚者,为定窑中的下品。另外像那些骨色清浊加油灰的,当地俗名“后土窑”,更是下品中的下品。其他如高丽窑,也能绣花盏瓯,式样可观。但质薄而臆,色如月白,不怎么好。近来如新烧制的文王鼎炉、兽面戟耳彝炉,不亚于定人制法,可以乱真。如周丹泉所制,初烧者为好,但也须磨去满面火色,尚可把玩,如玉兰花杯,工虽巧,似已入恶道,且轮回很快,不堪把玩。又如继周之后而烧制的窑器,合炉,桶炉,以锁子甲球、门锦龟纹穿挽为花地的器物,制作极工,不入清赏之列,且质地与周丹泉所造相去甚远。元时,彭君宝烧于霍州的窑,称为霍窑,又名彭窑。效古定窑折腰制的窑器,十分工巧。土骨细白,凡口皆滑,惟欠润泽,且质极脆,不堪真赏,往往被变卖行指作定器,得索高价,可博一笑!

论诸品窑器

(龙泉窑,章窑,吉州窑,建窑,均州窑,大食窑,玻璃窑。)

定窑之下,当数龙泉窑,宋代龙泉窑器,土细质薄,颜色葱翠,妙品可与官窑争艳,但少纹片紫骨铁足。其制有瓶、觚、蓍草方瓶、鬲炉、桶炉、有耳束腰小炉等。菖蒲盆,底有圆形、八角、葵花菱等样式。各样酒甓骰盆,其冰盘之式,有白棱者,有大圆径二尺的,此外与菖蒲盆式相同,有深腹单边盥盘,有大乳钵,有葫芦瓶,有酒海,有大小药瓶,上面有凸起的花纹,很精美。有坐妓商墩,有大兽盖香炉,烛台花瓶,并立地插梅大瓶,为其他窑所没有,但制不甚雅,仅可适用。这些器具,制不法古,而工匠亦比较拙。然而器质厚实,极耐磨弄,不易开裂,损坏。在过去,色已有所不同,有粉青,有深青,有淡肯之别。而今,可列入上品的仅有葱色,其余尽是油青色,制式也每况愈下。

有种用白土造器,外面涂釉水翠浅,影露白痕,这种窑器比龙泉制度,更觉细巧精致,称为章窑,章窑因姓而得名。

有吉州窑,色紫与定窑相似,质粗不佳。

建窑,窑器多甓口碗盏,色黑而滋润,有黄兔亳斑滴珠,滴珠大的为真品,但体极厚实,薄者很少见。

有大食窑,铜身,用药料烧成五色。有香炉、花瓶、盒子之类,窑品中的最劣等。

又有玻璃窑,出自岛夷,惟粤中才有。其制度不一,只是少有雅品,惟有小瓶还算有点趣味。其他如酒盅、高罐、盘盂、高脚劝杯等物,无一可取。色有白缠丝、鸭绿无青、黄锁口,三种颜色皆可观,但不耐用,不属鉴赏佳品。

有均州窑,色有朱砂红、葱翠青,俗称“莺哥绿”、“茄皮紫”,红似胭脂,肯如葱翠,紫若墨黑。三色纯正,无或少变露者,为上品。底部有一、一二数目字号为记。猪肝色,火里红,青绿错杂,如垂涎色,都是以上三色烧不到火候而成,并不是另外还有这几种颜色。俗称鼻涕涎、猪肝等名,穷添笑料而已。此窑惟种蒲盆底特棒。其他如坐墩炉盒、方瓶罐子,皆用黄沙泥作胚,所以器质粗厚不佳,是为杂物,人们都不大喜欢。近年新烧此窑,皆用宜兴沙土为胚,釉水微似,制式虽有奇妙者,但不耐用,皆不足取。

论窑器新窑古窑

古代窑器,进贡给皇宫的,大多体薄滋润,色白花肯,但较定窑稍次。元代烧制的小足印花,内有枢府字号的器物,价格昂贵,且很不容得到。如明朝永乐年造的压手杯,坦口折腰,沙足滑底,中心画有双狮滚球,球内篆书“永乐年制”四字,细如粒米,堪为上品;鸳鸯心者,稍次;花心者,更次。杯外青花深翠,式样精妙,经久耐用,价格很高。有近来仿效者,规制粗厚,火底火足,稍微形似,不入观赏之列。宣德年造红鱼把杯,以西红宝石为末,图画鱼形,自骨内烧出凸起,宝光鲜红夺目。有紫黑色的,是因为火候把握不好所致,看起来稍次一些。青花如龙松梅茶把杯、人物、海兽酒把杯、朱砂小壶、大碗,色红如太阳,用白锁口。又比如竹节把罩盖澛壶、小壶,为前所未有之式。其他如妙用种种,惟有描画不苟小巧之物最佳。而炉、瓶、盘、碟最多,制如常品。如罩盖扁罐,敞口花尊、蜜渍桶罐,挺美的,多用五彩烧色而成。其他如心有坛字白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坛盏。质细料原,式美足用,实为文房佳物。又有一种细白茶盏,较坛盏少许矮一些,而瓮肚釜底线足,光莹如玉,内有绝细龙风暗花,底有“大明宣撼年制”暗款,隐隐如桔皮纹起,虽定磁也不能与其相比,真可谓一代绝品,遗憾的是很少见。还有一种坐墩非常漂亮,如漏空花纹,坝以五色,华若云团锦旗;也有以五彩实填花纹的,绚艳恍目。此二者都是深青底子。有蓝底,填面五彩,有石青剔花,有青花白底,有冰裂纹的,种种样式,似乎都是前代所没有过的。

成窑上品,当数五彩葡萄甓口扁肚把杯,式样比宣杯还妙。稍次的,如草虫可口子母鸡劝杯、人物莲子酒盏、五供养浅盏、草虫小盏、青花纸薄酒盏、五彩齐筋小碟、香盒、各制小罐,皆精妙无比,十分惹人喜爱。笔者认为,青花成窑不及宣窑,五彩宣窑不如宪庙。宣窑之青,乃苏漳浡泥青,后俱已用尽,至成窑时,皆为平等青了。宣窑五彩,深厚堆垛,所以并不太好。而成窑五彩,用色浅淡,颇有画意。不如笔者此论是否恰当。

世宗青花、五彩二窑,制器皆备。怎奈窑土入地逐渐变差,与二窑过去相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有小白瓯,内烧茶字,酒字,枣汤,姜汤等字,为世宗时经篆醮坛用具,也称坛盏,制度及质料,远不及茂陵坛盏。嘉窑,入磬口、馒心、圆足、外烧三色鱼扁盏,还有红铅小花盒子,大如铜钱,此二品也可称得上是世间珍品,小盒子花青画美,以后恐怕就是官窑也烧制不出这类物件了。所以,如果有人已经拥有了它,就更应该珍惜才是。

论藏书

高子说;藏书的目的在于使人能广见闻,增长见识,藏书可说是大丈夫平生的第一要事。关于藏书有两种说法:贫困人家,无钱买书;富贵之家,生性不喜读书。所以,古人因家困,每天到书肆、邻居家借书来读的人常有,而富人好学的,却并不多见。即使富人好书,而不喜欢读诵,但必得善本,绫绮装饰,置于堂皇书斋,以备观赏,尘土积有一寸厚,终年不得见主人一面,对书而言,它是何等地安逸啊!唉,话又说回来,要是能做到这样,总比那些连书都不愿看一眼的人要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