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珠江流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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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限风光(2)

红花岗,广州起义枪林弹雨,威慑敌胆,陈铁军刑场上的婚礼,英勇悲壮,先烈碧血燃红了木棉,天南树树皆烽火,红棉树壮似将军,挺十丈珊瑚,举万树烽火,铁爪铁甲,如苍虬喷火,欲与天公斗一场,不惜血溅苍穹。于清明时节,漫舞东风,燃红南天,尽烛山河。似如此英雄气慨,故称为英雄树。革命志士之壮举,勇往直前,义无反顾,赴汤蹈火,视死如归,唯红棉轰轰烈烈可比拟。

广州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搞活经济,如同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红棉开,广东经济如火如荼,犹如木棉花三千丈烽火,冲天而烧。广州人经营有道,生财有术,经济战场上驰骋,如鱼得水,纵横捭阖,成就卓著。这是一场没有烽烟的战争,要解放生产力,要解放生产关系,尽管没有血肉横飞的厮杀,也无冲锋陷阵的呐喊,但这是拼意志、拼智慧、拼毅力、拼谋略、拼实力、拼思想的较量。重重的艰难险阻,经济风云变幻奠测,若无关云长大砍大杀之武,不堪冲突,如何建立奇功?无怪乎广东商界崇尚关公,不崇赵公。赵公元帅是送元宝的财神,关公是武圣,过五关斩六将,全靠本领搏杀。商场如战场,亦如斯,岂可坐等赵公从天上送元宝来。要自己主动出击,扩大生产,发展业务,此乃广州人经商自强不息之精神。木棉漫天红遍,如祝融旌节,赤城雉堞,一朵朵红棉花如一个个在经济大潮中搏杀的健儿。以火红之日,照火红之木棉,广州城的前程一片灿烂光明。

高楼观日出

我想世上最壮观的景象莫过于日出了,无论是在茫茫大海,抑或巍巍群山,那是惊世骇俗,伟大的一刻。世界的光明之本降临大地,于是黑暗悄然而退,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在东方天际,随意抹了一笔红霞,把遮掩太阳听黑幕撕开,透出青黛的冷光,一缕缕的夜云于是被燃红了,灿烂地拥戴着初浴的太阳君临大地。这时,万水千山在晨曦的光芒中,朝着宇宙之皇俯首称臣。以生命的最强音感激着太阳的恩赐,称颂太阳至高无上的伟大。

亿万斯年,混沌初开,地球处于漫漫方舆,回回洪覆之中。是太阳的能量在地球的“原始汤”中创造了生命。亿万年的繁衍进化,物竞天择,有了人类五千年文明——太阳神阿波罗。高高在上的太阳,唯天为大,群生所大仰。试想,有什么能比得上创造世界、创造文明更为壮观,更为伟大的?那只有太阳的光辉诞生的一刹那间。

在东海,我乘轮船直穿台湾海峡,天未拂晓,我便在甲板朝着东方练我的桩功,吸纳天地之真气。船在大海上逐着波涛的节奏颠簸着,微阖眼皮意守丹田,很有一种悬浮于宇宙“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倏忽而扪天”的感觉。渐渐透过眼皮,顿然产生一种混沌的红光,那是太阳正喷薄之际。尽管我正觉得体内的气循着大周天鼓荡,好像直与宇宙融为一体。我真正地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妙谛。太阳的能量已经贯进我的体内,我感到精力充沛。由于船一阵直上波峰之巅,一阵又直下波谷,更令人有一种遨翔的快感。当我微微地睁开眼,不禁为眼前如此壮观的景象惊叹。无边无际的海洋捧出了一轮红日,金光灿烂的波涛,金光灿烂的云。海面狂舞着万万千千的金蛇,那是太阳统帅的雄师,要征服这无垠的大地?也或许是太阳,这个宇宙至高无上之皇巡幸大地,驭龙参螭所率的仪仗大阵,极尽辉煌。偌大的万吨巨轮,只如漂浮一叶。而我的身躯充其量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甚矣!

在黄山天都峰,我拜读了云海的日出。大概只凌晨四五点钟,千峰尽潜形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四处沉寂,满目茫然,寥廓霜天,只见晓角透出一抹朱霞如血。周边云光青黛,渐渐露出鱼肚白来,勾出山峰峻峭的轮廓,神来的笔墨精妙。此时,旭日瞳胧,一刹那间跃出了云海。天地间,顿时明明赫赫粲然的一派光明,淑清而扬光,青黛的云层荡然无存。火烧的云海汹涌澎湃,犹如钢水沸腾,高峰间暂驻的云都被镶上了金边,光芒万丈。本来笔墨一挥而就的奇峰,此时却是金粉皴擦而成,透出豪华之气。云海的“波涛”也是一样的磅礴,只是静谧得多了。凝固了的汹涌,冻结了的澎湃,缥缈深邃得凝重抑或轻盈,一时也真难以说得清楚。不过,有一点显然与大海迥异,那就是充满了仙气,不似大海那么霸气。

回到了广州城,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我又如常那么到楼顶天台练功。四处的高楼仍处于酣睡中,偶尔有远处有一两座高楼的窗口,亮了灯,如同睁开惺忪的唾限。按我练功的程序,先是太极、八卦,罢了才进入气功。这时圆精初铄,方祗始凝,光盈天地。此刻进入气功状态,飘飘然的浑身浸润于透红的氛围中,好像置身于开天辟地的混沌中,身体尽融人这一片“鸡蛋黄”中,觉得有一种混沌初开,生命重新降临的魅力。对大自然的恩宠,很有一种无以复加感激之情。更如金猴跃出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凤凰涅架从火中飞出,于是似倍添了旺盛的精力,浑身是劲,于是虎虎地打起南拳,再是从剑鞘拔出剑来,鲜红的剑穗如同火苗呼啦啦的“燃烧”起来……我想我应该感谢太阳给予我活力,于是激动不已,有感而发,填得《沁园春》乙阕,词日:

红日一丸,沧海初临,蜂巅欲升。只红霞一抹,黛云千里,东方一炬,天卷红旌。峻岭烁钢,波涛熔岩,万里山河铁打成。

饰春柳、烧夏空、爽秋气、化冬冰。朝晖尽照花城。正玉字琼搂露峥蝶。是开天盘古,运斤欲破,补天女蜗,炼石未凝。车盖渐盘,沧凉探汤,远近论之自有情。万里同晷,乌飞驹过,天地光明。

在广州城高处看日出,那感受与在高山上,在大海上看,大大的不同。那完全是人类文明对大自然凌驾的体现。大自然的神来之笔,虽然情瞳咙而弥鲜,此间也只能为人工的杰作作抹些微云,起点缀作用罢了。虽然,风暖日暾暾,云层的变化还有着风的痕迹,似是神笔随意挥毫被染,变幻着丰富的色彩,或橙、或红、或青、或蓝、或黄、或紫……但也只在蔚为壮观的建筑群间。作些背景的渲染,使得这座城市更加光辉。此时,四处高耸人云的琼楼玉宇皆在晓云的羽翼中初醒来,睁开玻璃嵌镶的眼睛,映着流云碧天,透出晨曦反射的明亮,惊喜地对着太阳灿然地笑了。那广厦连云,美轮美奂的景象,有别于黄山的群峰,它并不是大自然神来之笔一挥而就,它是人们如椽巨笔规矩方圆,以几何界画划就的“峻岭崇峰”,峭拔地矗立天地之间。它已远远地高出广州城最高的越秀山,甚至白云山的摩星岭。苍苍莽莽的珠江三角洲大平原,已经全被现代化的建筑群所覆盖了。只有千古不废的珠江水长流,浸润融人烟景万状的熹微的阳光中,茫茫一派,横贯这座二千年的古城——广州。

海日生残夜

丁丑残岁,乍寒还暖,厄尔尼诺现象之谓也。吕雷兄在湛江电邀,便与文学院同人驱车晨出广州西去,临暮乃至。

吕雷兄在湛江挂职。这几日,他安排活动,访海港、登战舰、下渔排、渡海岛……从湖光岩回头,车子即直奔东山岛。

原来,岛与岸已筑长堤相连,堤成坦途,八车大道,填海而接,直入水天,望无所止。据云,此岛为中国第四大岛,次于台湾、海南、崇明之后。车子跑了足有十多二十分钟,才到南端。举目海阔天空,云水渺茫;天湛蓝,海碧蓝,云也白,浪也白。

然此海只能算是近海,故晴波万里,荡漾碧绿。只是不知何故,却无邀海鸥飞翔。天边有轮船碇泊,舶影幢幢。渔船多有机动,不须挂帆,舱中蓄水养所获,尽是生猛海鲜。最是所捕之蟹,壳生褐斑,大如砂煲,须即运岸急冻,冻蟹卖人酒家,一只可卖五百大元。不知何故,在以前,花蟹被人用拖拉机辗作肉泥,卖作肥田料。大概不是人不会吃吧?文友黄康俊兄,湛江人,说渔人在海上以此为食,他一人一口气也能吃下四五只。

天渐晚,夕阳西下,海上红波如狂舞金蛇,渐暗也渐收敛,直到一抹残霞如血沉浸,于是,大海也就荡然无存似的,夜海一片黑洞洞,只听得涛声一阵阵,若鼾息如雷,“我倦欲眠君且去”,大海欲息,也要挥人去。当晚,在岛上一宿,相约晨起看日出。

是夜,宿于海滨别墅,枕涛而眠,数息入睡,梦也飘荡。凌晨,院长陈志深即叫床催看日出,乃披衣赴海。

大概是退潮,在沙滩向海走去,海平面已下陷,似是行到大地尽头,伸手不见五指,海与天浑作黑洞,世界一切元索似尽消失,真“四大皆空”也。

黑茫茫中,听得一片喊声,隐隐分出两边人马,扯住大海,拉网也。如此巨大的网要一边十多人,分两边拉,也算得是壮举。是不是要把大海连底兜起来,两边人马扯着网绳,人也倾直了,几与沙滩平。网着大海,岂能不重?人们好像不让大海退潮,要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把大海拉回来。如此看来,地球也是仗着人的力量牵动而转动了。

果然,也真如此,大海被拉了回来,隆然潮声连同海霞,一齐渐渐涌现。拉海人同心协力,把东方冉冉拉出了地平线。黑夜的铁幕被拉褪了,初透青黛晓光一片,朝云如絮,密密横陈天际海隅间,渐渐被烤红了,红日还沉睡在海面之下。

海日生残夜,当红日欲睁惺忪睡眼,顿时天地大放光明。红云镶上了金边,整片烧透燃遍,如同打开了高炉,吐出一勺熔化的钢铁,天也红,海也红,海是沸腾钒水,天作冶炼洪炉。为天和地,为大海带来光明和热量,这就是推动世界向前的能量了?

与吕雷兄道别,他要去拉他的“网”,我们亦要去拉我们的“网”,人人忙忙碌碌都在拉“网”,只是这“网”中渔获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但吕雷兄拉“网”得法,收获甚丰。不管人们“网”中的鱼或多或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大海终被掀动,太阳被拉出了大海,拉出了一天又一天好日子,也拉出一年一年好光景。

龙江访记

谭元亨兄称顺德龙江为其乡,沾光应邀同往。有诗人洪三泰、杨光治兄、画家李筱孙、程家焕、陈永康、书家卢有光、胡区区小姐;并有幸在新世纪高科技农业园晤面卸任市长黎子流。

顺德,昔日鱼米之乡风貌荡然无存,现已俨然一城。龙江书记张教邦,书法甚佳,多处书题,介绍乡梓,谓曾出八十多名进士,状元四人,我记是三武一文,元亨兄谓三文一武。说明龙江古来重教载文。

黎公好客,安排我等园中下榻。园同甘竹滩,林木葱茏,藤蔓笼路,四处馆宇皆木构,有东瀛风,以迓宾客。园林清幽,空气清新。房内条件颇现代,家电俱全,窗明几净,坐卧舒适。

园出为堤,江水西来,烟波浩渺,远山生云。久居闹市,难得目驰江野,心逐水云,唯甘竹滩尚存水乡遗风。当年桑基鱼塘,两侧田塍,水到渠成,牛归夕照,满目葱茏。农人竹笠敝褐,日晒雨淋,辛苦耕作,如今只存于记忆了。

黎公归农,经营有年,园而不田,不须牛犁,不跣而耕。种植皆以棚养,薄膜覆之,可见天日,风雨不侵,寒暑无分,西装履行,以察长成。瓜荣皆无土而植,节气如一,瓞绵四时,说是高科技,全以电脑操纵。一路参观,即成七绝:

瓜菜四时集一棚,不须泥土也根生:

键盘操怍春秋季,弹指种收自纵横。

至养殖馆,生产场馆,亦可旅游参观,真够现代。黎公云多养加州鲈,黑且肥硕。有鲟鱼馆,玻璃作池,池水咸淡,鲟健如人,游弋其间,鳞节若龙,矫亦若龙,倏忽来去。据说鲟为古鱼,可溯恐龙。故咏之:

万劫鲟鱼认恐龙,如今养入水晶宫;

潜行自在唯求鲜,江海珍稀碧浪中。

八十年代初,风气开先,顺德不以“三来一补”,自拓工业,逐渐发展,乃成“顺德制造,中国骄傲”之势,风行神州。即传统农业,亦行以高科技因素如是。顺德发展,姓资姓社,无暇争论,一切尽在不语中。只道顺德企业现代化,岂料传统农业,亦如此现代化。

晚,黎公与我们进膳。此间见陈永锵、苏华诸家。岭南俊彦之聚,见顺德今昔殊如云泥,为之感奋,饭后挥毫,陈永锵借酒发挥,以水墨画一鲟龙。而苏氏书题数幅,字如其人。有岑文涛者趁醉书画,座上哗然。

永康、筱孙、家焕均写花鸟,与花传神。光治兄为题诸厅房名,以广东音乐曲牌名之,苏氏写牌。元亨、三泰兄与我,各有题咏,区区则书乃父胡希老的一首诗。记得我题的是鹤顶之联两副,卢兄为书:

顺应天时多助者;

德施地利即和人。

顺其自然有其福;

德以道法承以心。

饭后,黎公招待粤曲卡拉OK,陈永锵极生鬼,开喉大唱,粤曲美声皆能,载歌载舞。虽肚腩挺凸,亦不碍手脚,自得其乐,大家也欢乐。陈太与黎公对唱,得众人拍掌。顺德小康,温饱无忧,追求精神享受,乃思文化。耕读诗书乃顺德遗风,不然如何出得诸多状元爷。

顺德由乡镇企业起,以商业兴,崛起珠三角,80年代始,即蝶化为现代化城市,堂皇宏伟不逊省城。农民衣冠楚楚已作出了市民,不须胼胝,唯乡音不改。今亦毋庸农耕,皆从工商。于是吟成一绝:

顺德原来是水乡,基塘化怍繁华场;

千年鱼米高科技,农业功成起粤商。

如黎公者,宦隐而农,创为实业,难能可贵。从工商而重视文化,更为难得。闻其园内置珠江文化展览馆,由张汝锡兄一手策划,今已建成。为此张兄率队溯源珠水,四出拍摄。

后与中山大学黄伟宗教授、三泰、元亨兄再去,展馆已落成,张兄资料备妥,正待布置。海都酒店亦落成,上次书画,多见于此。

珠江三江所汇,八门出海。得海洋风气之先,率先改革,而顺德由来低调,做亦不讲,等到功成,经济创举列于前茅,九州轰动。古之教育,今之经济,顺德从来不甘人后。

追溯深圳

深圳很年轻,二十年前蛇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深圳特区呱呱堕地,我慕名亲躬。一片红褐嫩肤,包裹在“改革开放”的襁褓之中。今天,深圳已长成一位玉树临风的现代青年。我不至一次走近他,20年了,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惊喜。感受他的那朝气蓬勃,日新月异的现代气息。飞驰过“直上葱茏四百旋”的交通网络,徜徉在“高处不胜寒”的琼楼玉宇间,现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满眼霓虹广告流光溢彩。然而我却踯躅于未曾被挖掘机推进的一隅,撩开那尘封的岁月——

在妈祖庙槛石上,还沾着先民抹下的海腥味;俯耳“许愿树”干上,似乎可听到郑和下西洋信誓旦旦祈祷的余音;赤湾古炮台锈迹斑斑的铁炮,摸上去尚感昔日怒轰英夷硝烟的灼烬;梧桐山上的杜鹃花火红火红,那是1900年三洲田孙中山庚子首义,先烈碧血凝结;阳台山的丘壑间,东江纵队的号角犹在回响——这岂是只有二十岁的小伙的履历。舜帝南巡,凤凰来仪,非梧桐不栖,惊诧二十岁的深圳原来有着二千年的根。如果说这“根”是条长河,那就是珠江。若时间与空间发生置换,那珠江则是这条历史长河,那海洋就是新的世纪。而深圳一恰恰就在珠江奔腾出海的珠江口,那是最辽阔,最有前景的珠江三角洲座标上。他面临的也正是新世纪最辉煌的历史阶段。这是一个飞越两千年的最高跨度,一条赤、橙、黄、绿、青、蓝、紫弧光长虹,就是由这位二十岁的青年持以当空飞舞。

在新安故城旧址,从乾隆勒石谕禁的残碣,可见“偷盗、斗殴、嫖娼、烟毒”四害曾横行乡里,荼毒乡民。昔日闾巷坊门,烟鬼形销骨立,孓然幢幢;衙差凶神恶煞,狐假虎威;婊子倚门卖俏,搔首弄姿;朝奉阴阳怪气,老奸巨滑——用佛家之说,这就是深圳的前身了。当时深圳只是宝安县的一个小镇,宝安也曾名新安。而昔日新安县衙就设在现在南山区,即“新安故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