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少男少女文摘修订——感悟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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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粉碎的五彩梦

安鸟鸣

——我一下跌回到现实的生活中。从此,我的心灵便承受着无限忧郁的压迫,好像一个装得不能再满的浅盘子,不能有任何轻微的震动了。

她是一个娇小伶俐的女孩子,怎么说呢?反正很美,像歌星陈美苓,特别是那一对小“虎牙”。她笑起来从不拘束,自己的模样显得很傻。

她是我们同一届的同学,就在隔壁的二(四)班。自从第一次见到她,我的心底就渐渐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莫明其妙的感觉,它使我每时每刻都想到她,以往最开心快活的节假日变得索然无味了。那以前和以后我的性格,再也没有过那时的驯服和软弱了——她的每一次无视我的旁顾,都会使我感到茫然若失;每一次哪怕是最平常的随意环视,也要让我兴奋地心跳。

那种情绪使我变得对周围的事物,包括对自己的学习成绩都漠不关心,却对所有的人只怀了莫名的好感,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似乎富有了新的、美好的含意,让我有时真想把心事告诉所有的人,激动和兴奋伴随着我,一次次话到嘴边都被努力地压回去了,因为我不知道一旦开口该说些什么,夸她好么?那太难为情了。

当心里甜甜的充满了“幸福”感时,才偶尔悟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了吧?

忽然有一天,妈妈似乎问到我的学习和学校的情况。而我偏偏一提到学校就觉得兴奋,心里说:“妈妈肯定会喜欢她。她的眼睛真好看,而嘴巴最漂亮……不会让妈妈有一点不满意。”我恍恍惚惚地望着,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道:“你怎么啦,孩子,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我急忙答道:“嗯。”“你都快十七岁了,要懂得自己督促自己才是呀。”“还要等好多年啊!”我说出这句话时,连自己也感到奇怪了。妈妈不解地怔了一下……

“春风得意马蹄疾”是诗人写游春的。而“春风得意马蹄移”是“眼镜”写她的。虽然原句被改得面目全非,我却凭着自己的心思解释为“马驮着它的主人在春风里作绅士的慢步”。

“移”与“怡”同音,而春怡就是她的名字。

眼镜是我们二(五)班唯一戴眼镜的同学。在上一节自习课时,他把已由他篡改了的这句旧诗放到我的桌上,神秘而得意地说:“这句诗里有一个人的名字,猜猜看是谁?”我瞥上一眼,就知道是她,便随口说道:“取两头的字,读‘春怡’。”可刚刚说出来却马上又后悔了,心想是不是这家伙有所察觉,来试探我的?不觉心里有些尴尬,于是垂下头不去看他。不料“眼镜”微红了脸带些羞色地说:“你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猜他也许是被我准确迅速的回答唬住了,当即回答说:“二(四)班的杨春怡谁不知道?”他默默地笑着,从眼镜右上角瞥了我一眼。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自习课的时间,忽然“眼镜”被叫到校主任那里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几页信笺,从他被叫去后,同学们就开始议论,这时候我知道都是在说他,而且从那很难听清楚的低语中我分明听到,大家同时也在提到她。原来那是一封“求爱信”,是“眼镜”

写给她的,大概终于因为眼睛的关系,竟错放在另一位女同学的书桌里,于是这事便成了公开的新闻。后来有人把信转到了校主任手里,“眼镜”就被叫去狠狠地批了一顿,并被警告:“这是要开除学籍的!”而此时也没有一个人不是在对他嘲笑和责备。“眼镜”还是那样默默地自嘲着、苦涩地微笑着,并不时地从镜子右上方瞥一瞥大家;后来听说她也为此两天没有上课。

这件事把我的心给搅碎了,“眼镜”的遭遇使我联想到自己,我不禁产生一种徘徊于深渊边沿的后怕,我内心精心构制的美好、幸福、五彩缤纷的梦想天地崩溃了,我一下跌回到现实的生活中。从此,我的心灵便承受着无限忧郁的压迫,好像一个装得不能再满的浅盘子,不能有任何轻微的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