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几经辗转,我们才到了蓬莱仙岛。
蓬莱仙岛,就是现在浙江省舟山市下属的岱山县。古时候叫做蓬莱乡地,全县有大大小小四百多个岛屿。
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我们先是到了旅游集散中心去坐车,到了集散中心,别人告诉我们,去岱山最快的是乘坐快艇,于是我们再次奔波到上海南浦乘坐到岱山的快艇。
一路上乘车到坐快艇的地方,我心情都很不好。
殷正临走时候的眼神总是在我脑海里不停的晃荡。
当我们告诉他,蓬莱仙岛并没有起死回生的丹药的时候,他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还有临死之际,他脸上的绝望和悲伤,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你没事吧,妍妍。”
唐宁走过来,伸手拉住了我的左手,问道。
站在带着咸湿腥味的码头边,我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转过头,我对着唐宁笑了笑:“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周游全国,那时候总想着,第一次去看海,一定要去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去看全国最美的海,为自己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
说道这里,我苦笑了一下:“这两个月,我去了很多地方,你知道吗,在去秦岭之前,我还没有出过省呢……可是每一次,我去每一个原本非常想去的地方,全都是不由自己的。总是有圈套,总是有任务,总是有阴谋,总是必须要去做很多的事情。”
他五根手指张开,扣住了我的手指,看着我的眼睛里满含着心疼:“妍妍……”
我笑了笑,回握了下他冰凉的手指,说道:“没事,我都习惯了,再说,这将是最后一程了,只要坚持住,拿到散魂刀,我们就能自由了。”
唐宁对着我点了点头,这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靳勒突然开口了,他指着远处驶过来的白色快艇说道:“到了,走吧。”
他转过头来,眼神接触到我和唐宁扣着的手指的时候,里面的光暗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舒服。
我下意识的挣脱开了唐宁抓住我的手,跟着乘客们朝着快艇走去。
坐在快艇上,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正视过我们三个之间的问题。我并不傻,靳勒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他对我什么样我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出生入死的为了我们家的诅咒奔走,除了我们两家固有的交情外,恐怕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吧。
靳勒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也没有向我要求过什么。可是我心里知道,他之所以什么都不说不做不问,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当口向我表白,不想把这段感情变成一种趁人之危的做法。
他其实什么都好,工作好,也有钱,他家里人对我也好,长得也很帅,而且对我也完全没得挑剔。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我身边帮助我。当时我那么孤独无依,在我们家车站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让我如此的安心。每一次有危险,他都挡在了我的前面,虽然沉默,但是却事事都考虑的周全。
这样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人家能喜欢我,本身就是我天大的福分了。我一个还没正式毕业的学生,家里没钱没权,自己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人也没有长得多好看,性格有时候还挺不好,倔强的要死。
可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自己,他喜欢啊,他站在我身边,沉默的像一棵树,但是却遮住了我所有的风雨。
但是我……却真的没有办法喜欢啊……靳勒对我来说,就像哥哥一样。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依赖他,但是这样的感情,并不能叫喜欢吧?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吧。
靳勒更像是我的兄长,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就无比的安心,百分百的信任,坚信他能保护我。同时,自己也想要变成能让他信任的人,如果可以,也想要变得强大,能够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遮风挡雨。
可是友情和亲情……始终……没有办法当成是爱情啊。
我叹了口气,坐在快艇上转眼看着唐宁,那家伙对着我微微一笑,狭长的眼眸被风吹得眯起来,幽深的瞳孔静静的看着我,他的嘴角轻轻扯起,整张脸好看的一塌糊涂。
下午暖暖的太阳里,湿热的海风吹过,拂乱了我的发丝。我看着唐宁转过去的侧脸,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还有尖瘦的下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他了的呢?
可能是第一次在王婶家里看到他的时候,他打开门,用微带诧异的眼神看着我,那表情冷漠的像个王子。
可能是一起去爬山的时候,抱住大石头差点掉下去的瞬间,他温热的紧紧抓住我的手掌,然后我抬起头看到的他眼睛里的笑意。
可能是他第一次对着我表白,被我拒绝之后眼睛里无法掩饰的疼痛的光芒。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和他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不仅是唐宁,还有靳勒,我们三个都有太多太多的回忆。
我一直把我们当成了一个整体,一个别人无法分散的,三角形一样牢不可破的整体。
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走遍了全国那么多的地方,很多东西早就不需要再说出来。
可是今天,好像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不管是唐宁看我的眼神,还是靳勒看到我和唐宁互动的表情,三个人一直隐而不发的情绪仿佛都在瞬间被宣泄了出来。
我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大海,心里乱到了极点,没有办法再做多思考。
到达岱山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找到了一家民宿,我刚到房间放下了旅行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打开房门,只见靳勒站在门口,扬了扬手里提着的零食,对着我笑的温润:“不邀请我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