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孝子,明知道哀家和她不对付,竟然敢来哀家面前提她!就算再过个十年,哀家也不会将烜儿给她的,让她死心去吧!”太后边说着,边拿东西砸不孝子。
于太后而言,娘家嫂子是她此生最怨恨的人,曾经一度怨恨到想要兄长休妻。可是她那懦弱无能的兄长不仅没休,反而被强悍的嫂子给镇压了,让她几乎气得晕过去。这还不算,那女人生的女儿竟然将她两个儿子的魂都勾了去,若非当时文德帝登基不久,朝中局势不稳,且已有中宫皇后,指不定那女人最后可就要进宫了。
可她虽然没进宫,最后仍是勾去了小儿子的魂,让小儿子闹着要娶她,简直就是个祸水!
对于一个当初在宫里不得宠的女人而言,儿子就是她的心灵安慰,可是两儿子都心系一个女人身上,自然是要恨的。若是没有两个儿子牵挂着,对娘家的侄女,就算有那么一个讨厌的娘亲在,太后也要高看一眼,可是偏偏长子念着,小儿子更是要娶之为妃,差点让兄弟间生了嫌隙,如何不恨?
太后恨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要夺走那人所爱。
瑞王嫡妃命不好,生下儿子后便撒手人寰了,留下还未满月的孩子。太后当时听罢,心里虽然不喜欢这侄女,可也觉得那是她的孙子,便先抱进宫里来照顾着,顺便也可以气气娘家嫂子,心里也想好了,以后要教孙子好好认她这皇祖母,不要理外祖母,让那女人气得捶心肝才好。
可照顾着照顾着,发现孙子越长越像曾经早夭的女儿——康嘉长公主的翻版,那就更不会放手了。不仅不放手,甚至在孙子成长的阶段,让人抹去了他对外祖母的印象,以至于卫烜小时候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祖母,等长大后知道了,隔阂已经形成,自然也不亲近外祖家了。
太后的执念很深,特别是现在犯了点儿无人能察觉的癔症时,那执念更深了,更不容许有人要抢走她的烜儿了。所以,瑞王这会儿过来说这种话,可不是点燃了她的怒火了么,哪管是不是心爱的小儿子,先揍了再说。
瑞王挨了一顿揍,心里觉得真冤枉,顿时也有些明白儿子昨天听他说这话时,为何表情那般平静,甚至看他的神情有些轻蔑和同情,原来是这个理。
瑞王被揍出了慈宁宫,怕太后在气头上会气出个好歹,不敢再进去撩她,转身便去了太极殿寻找兄长诉苦。
瑞王和文德帝相差的年龄比较大,自小也是比较依赖这个稳重的兄长的,有什么事情都对他说。
文德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弟弟的诉苦,眼里滑过莫名的光泽,安抚道:“你也知道母后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既然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也如此罢,就让烜儿委屈一些。”
瑞王听得心里不舒服,说道:“皇兄,舅母年纪大了,当年淼儿的死让她悲痛万分,因着母后,这些年也忍着不亲近烜儿。如今她年纪大了,过一天便是一天,何不让烜儿去给她尽尽孝?也不影响烜儿与母后的情份。”
淼儿是瑞王嫡妃的小名儿。
听他直呼威远侯老夫人为舅母,文德帝便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是上心的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朕也知道舅母不容易,只是母后也不能不顾。这样吧,以后让烜儿去威远侯府时,别太张扬便是了,宫里让皇后看着,别传太多消息进来,母后听不到就行了。”
瑞王心里更不舒服了,觉得儿子去外祖家探望外祖母竟然要像做贼一样躲着,还不如不去。可是皇上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气着自己亲娘吧?
文德帝不欲多说,见他在这儿,顺手抽出一份奏折让他看。
瑞王看罢,原来是西北送过来的折子,上面说西北通往西域那段商路的商队,这一年频频遭到盗匪袭击,商队损失惨重,甚至连镇守在西北的镇安侯也于上个月剿匪时不慎重伤而亡。
看完后,瑞王敏感地嗅到了异常,当年他在西北活跃了一段日子,和那边的蛮子打过交道,自然知道那群蛮人是什么德行,恐怕那些盗匪不仅仅是盗匪那般简单。
“你如何看?”文德帝问道。
瑞王挠了下脑袋,问道:“让臣弟带兵去收拾了那群盗匪?”顺便也将那群休生养息了十余年的蛮子也一窝揣了。
文德帝却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弟弟十分忠心,领兵打仗也有一套,可偏偏对阴谋诡计不行,根本不会深想,只会看表面功夫。相比之下,侄子卫烜倒是个可造之材,还算得有点儿安慰。
文德帝素来就不对他抱什么希望,对他道:“快要过年了,这段时间若是无事,便在军营呆着。”
瑞王又摸了下脑袋,点了点头。
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可是活了大半辈子,政治敏感度还是行的,很快便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恐怕,北地那一带要有异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