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璞玉的气度,还有身边那两个丫头身上都散发出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息,颜老夫人不得不在心理度量一番,只怕这个女孩子是见过大富贵的,如今不能说视富贵如浮云,却也不会肤浅到为了一点浅薄的利益就能驱动的地步。
颜正阳这会也把目光看向了颜老夫人,自己的祖母,想看看祖母能为这个女人做到哪一步,难不成真的以为颜家就非这个女人不可吗?
被众人嘱目的颜老夫人终于点了点头,扶着孙大娘的手起身,道:“正阳,带你媳妇跟我进内堂。”说罢便率先转身进了内室。
颜正阳也没有去等璞玉,而是直接上前掺了颜老夫人往里侧走,璞玉对身侧的两个丫头点了点头,然后才自己微移微步往内堂走去,只留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还有那个似乎被遗忘的跪在那里的人。
雪舞目光憎悟的看着那个飘进内室的背影,那一般正红色的衣服,直直的讽刺进了她的眼底,如今她身上这一件,还是极接件正红的颜色,是她特意为了今天准备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如今看来,这满屋子就她一个人是个笑话。
颜老夫人的内堂,身前除了孙大娘随侍在侧,旁的丫头竟是一个都未带进来。颜正阳正坐在颜老夫人的下首,看着缓步进来的璞玉。
那目光里的冷意却是未让璞玉的脚步停住半分,向颜老夫人点了下头,才坐于另一侧,正好与颜正阳坐了个正对面。
平起平坐,这是在挑战颜正阳的权限。一般女人都是坐在自己男人下首,或是立于自己男人一侧,璞玉这般,是无视颜正阳的表现,一时间,又惹得颜正阳眯起了眼睛。
孙婆子给三人上了茶,便退出了内堂,守在了内堂与外堂的门口。
璞玉徐徐的喝着茶,并未急于开口,颜老夫人与颜正阳此刻倒也沉得住气,半杯茶下肚以后,璞玉才轻盖上盖碗,淡笑的看着颜正阳道:“大少爷似乎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
并不是相问,而是在下结论。
对于璞玉的直接,颜正阳并未做出否认,他的一切行动都在表达着自己的心思,若是这个女人不是笨的要死的话,那就一定能看出来,不过对于璞玉现在的行径,到是让颜正阳越来越有兴趣了,不哭、不闹、不骄、不躁。
颜老夫人坐在上首,并未参与下面两人的谈话,不过那眼角的余光却是扫见了大孙子那越来越变得深沉的眸子,心理忍不住轻笑:哼,这下子,你小子只怕碰到魔星了。
璞玉见颜正阳未语,也并不以为意,而是淡然处之,道:“璞玉从不强求于人,既然大少爷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满不满意,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从你进了我颜家的门,你就是我看中的颜家长孙媳妇,以后我颜家内宅的掌舵人,这一点是不容推托的。”
颜老夫人适时的插言道。原本想要坐山观虎斗的颜老夫人,这会生怕璞玉说出什么和离啊,或是就当没有这回事的话来,毕竟两人还没洞房,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还算不得夫妻。
璞玉轻笑的看了眼颜老夫人,心理却是把颜老夫人的打算看的通透,不过这样的心思,也不算什么急功近利,而且作为一个家里的掌舵人,璞玉在某种程度上对颜老夫人还是有点欣赏的。
不过有了颜老夫人这话,剩下的事,她也更好谈些,原本她就是想在颜家栖身,对,只是栖身而已,至于身份,只要别人不去惹她,这身份到也无所谓。
璞玉习惯的用左手轻抚着右手手腕上那只常年不离手的冰种翡翠镯子,看着颜老夫人道:“璞玉只怕不能接了老夫人的担子了。”
颜老夫人心里一凉,难不成这丫头要变卦。
颜正阳却是注意到了璞玉的小动作,而且那只镯子,他常年在外面行走,颜家也有首饰铺子,这样水头的冰种翡翠只怕能算得上极品,只这么一只就要价值不菲,而且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见璞玉竟似把玩的习惯了一般,颜正阳不禁又对璞玉有了新的想法,莫不是这个女子之前家里也是富贵的,如今家势落败,所以才来投奔知府夫人。
如若真是这样,此女也不算是攀附富贵之人。
正因为有了这层想法,颜正阳才开口道:“谈谈你的条件吧!”
一针见血,颜正阳于商场谈判自认看人很准,而且很少认输,璞玉这番铺垫无非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题,既是如此,又何必兜圈子。
璞玉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看着颜正阳道:“颜大少爷,你既无意于我,璞玉也并非有意于你,所以璞玉并不苛责昨天颜大少爷的行径,当然,以后颜大少爷的行事,璞玉也无心插手。”
颜正阳心理微有些意外,到不曾璞玉说的是这样的话,有些危险的目光扫视着璞玉,却只见璞玉如同未觉般。
颜正阳有些兴趣的问道:“既然姑娘对我无意,正阳想知道,姑娘入我颜家,所为何事?”
璞玉目光微沉,恍了下精神,才轻声叹道:“避。”
只一个字,道尽了无尽的心酸,却也不多提,让颜正阳充满了无尽的想像,只是再如何的想像,也不会想像出璞玉真正的身份,还有那后面的无可奈何。
不过颜正阳此刻却是嗤笑道:“姑娘当我颜家是避难所不成?”
璞玉一听,轻笑的摇了摇头,道:“颜大少爷,我要的不过是个名份,而且颜大少爷若是吝于给璞玉这样的名份,那么璞玉与颜大少爷约定三年的时间,三年以后,璞玉把颜家大少奶奶的名份让出来,到时候或是和离,或是休书,璞玉自会离开颜家,而且璞玉能保证,在颜家的三年,不花费颜家的一个铜板。”
这就是璞玉没让冉红、冉霜闹起来,而且在颜家大堂依然淡定自若的打算,颜家可以是个跳板,也可以是个栖息地。
原本她也没想过会把事情复杂化,原本她也想按爹娘的意思,让她嫁人,她就嫁人,若是昨晚的洞房成真,那么璞玉也就认了,安心的做颜家妇,只是颜大少爷无意于她,那么,她也不会做那坏人姻缘的人,刚才大堂里那道嫉恨的目光她哪里会感觉不到,只不过以璞玉识人的能力,那样的女子,还真不配做颜家的大少奶奶,而且那样的女子用来配颜正阳的话,只能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过璞玉对颜正阳没有多余的感情,所以这些话不会与颜正阳去说。
“不花颜家一个铜板,璞玉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莫不是璞玉姑娘是带着金山银山入我颜家的。”颜正阳有些轻讽道。
内宅妇人,平日无事比的就是吃穿花销,连着下人的打赏,哪里用不上银子,这一年下来的开支,少说也要二百来两,三年就要六、七百两,还有别的算不到的花销在。
璞玉却是轻讽道:“颜大少爷莫不是以为璞玉看中的是颜家的钱财?”
颜正阳没有回答,不过那轻拿茶杯闲适的动作却表明自己就这般想的。
璞玉也不是那种非要一较高下的人,淡笑道:“当然,若是颜大少爷怜惜璞玉,想要给璞玉这个身份该有的补贴的话,璞玉也不会借意。”
你不是有钱吗,行,你想给,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要的。
颜正阳没想到璞玉会这般说,眼色一沉,好个打蛇随棍上的女子,不过也不得不佩服璞玉的反应机敏。
颜老夫人这会才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儿女的官司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参与了,只是大厅里还坐着不少的人呢,咱们总不能在内堂磨牙,把大厅的人都给忘了!”
言下之意,就是快些决断了。
颜正阳也正有此意,看着璞玉问道:“我允你三年的时间,只是这三年以内,你也就只能占个颜家大少奶奶的名份而已。”
与这样的璞玉相对,颜正阳不知道为何,心理会起了怜惜,就在璞玉刚刚走神的那一瞬间,颜正阳捕捉到了一抹哀伤,这个女孩子应该被人伤过,虽然璞玉的淡然让颜正阳有些微的恼火,不过此刻,颜正阳却更希望这个女子永远是那样的淡然,少了那份心伤。
璞玉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颜大少爷成全了,当然,三日回门,还请颜大少爷与我演好这出戏。”
洛良骥还没走,三日回门,洛良骥自然要与新上任的妹夫打打交道,若是这出戏演不好,洛良骥准得发飚,回头如何向自己的爹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