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想了半晌,洛相沉重一叹,对于太子的心思,现在他也是摸不透了,不过既然太子没有大力要寻璞玉的意思,那这事也就不必再这么瞒着了,左不过人家无心,他们还不能照顾好自己的闺女吗,就算是皇后再有想法,这人都嫁了,逼到了这一步,难不成自己爹娘的关心还不让了吗。
也是一时的堵气,洛相点了点头,道:“好,你亲自打点,挑些好物件给璞玉送去,顺便我看夏嬷嬷这段日子也是想璞玉的紧,别人去了你也未必能放心,只派夏嬷嬷带人过去的,一是替咱们看看璞玉,二也是让她多瞧瞧,回头让她再到你跟前说说,你也能放心不是。”
洛老夫人其实更想说的是她自己也去,只是身子是一方面,身份又是另一个原因,哪里能轻易离得了京,再说还有一大家子需要照拂呢,考虑的方面太多,索性也就不再考虑了,点了点头,道:“行,夏嬷嬷到是最稳妥的人,想来璞玉见到她也能高兴些。”
有了洛相的话,都没隔夜,洛老夫人就打发身边丫头婆子把这个消息给两房儿媳妇送了过去。
正好洛家大爷和二爷也都均在家,得了妹子的消息自然是万分的高兴,璞玉与洛家大家相差八岁,可以说是洛家大爷看着长大的,自然有一番惦记,这会得了上房的话,看着自己的媳妇嘱咐道:“既是要给璞玉送东西,我看就挑些璞玉平时喜欢的瓷器、摆件、再有那新得的西洋玩意,京里时兴的点心,还有布料,再就是时新的首饰,你看着挑些给璞玉送去,顺便再准备两万两的银票,璞玉在外头总要花银子的,这手里有了银子自然也就不愁了。”
赵氏忍不住笑道:“难为你一个大男人,把这衣食住行都给考虑个清楚。”
洛家大爷轻笑道:“也难为夫人是个不计较的。”
一般出嫁的姑娘也不过是万两银子的嫁妆,好些的有三万两、两万两的也算是不错了,这得是那些世家侯府,公侯千金的价码,就是相府疼璞玉,璞玉若是嫁到皇家还好些,像这样的一般人家,自然也是有规格的,像洛家大爷一人出的这些,基本上就能把璞玉的嫁妆规格定下了,而且还是高的。
赵氏自然知道洛家几兄弟对这个最小的妹妹有多疼爱,笑道:“左右都是爷在外头赚来的,以后我们娘几个的,爷自会考虑,爷当小姑不只是妹子,只怕是当女儿在养呢,如今璞玉出嫁,爷没亲见,原就是心理的遗憾,能做这些,也是爷的心意。”
洛家大爷难得一脸感动的拉着赵氏的手拍道:“到底还是夫人知我的心意,璞玉出生的时候我都已经记事了,那个时候只觉得璞玉好小,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后来璞玉大些了,能四处玩了,就常拉着我的袍角,成天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那会,一张粉嫩欲滴的小脸,一双麋鹿般的眼睛,直瞅的你心都软了,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恨不得去给她摘回来,可是这丫头从小就是懂事的,从来不提非份的要求,从来也是调皮的,凡是我们兄弟在爹娘那里犯了错,都有这丫头插科打诨的身影,每每都让你贴心的不行。”
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摇头道:“如今别的咱们也不多求,只求着她在外面,一个人能好好的,手里多些银子,总好过受难。到底还是太远了些,鞭长莫及啊。”
与此同时,颜家二爷也是这般交待着付氏,除了吃穿用度以外,银票却是没有大房给的多,当然他的进益也是没有大哥多,不过也是准备了一万两的银票子。
付氏也是笑道:“二爷以后有惦记小姑一半的心用来惦记妾身,妾身也就知足了。”
颜家二爷失笑道:“莫不是你连自己小姑的醋都吃。”
付氏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酸,一时间被自己相公打趣的有些脸红,嗔了一眼,方道:“我不过那么一说,一个做嫂子的哪会吃小姑的醋,传出去像什么话。”
颜家二爷却是瞧着付氏这般飞红的脸颊一时来了兴致,调笑道:“怕什么,传出去也不过说咱们夫妻鳒鲽情深,难不成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搂了付氏在怀,夜色深深,自是做那鸳鸯共枕之事。
璞玉提步轻启,刚迈进屋子里的脚都能觉得那一道道打量的视线,璞玉视如无物一般的淡然的进了屋子的正中央,那里摆着两个蒲团,璞玉扶着冉红的手站于一侧,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颜正阳随后带着雪舞也进了屋子,这会屋里的吸气声都传了出来,还有一道道意味不明的打量的视线。
颜老夫人脸色铁青的看着后迈步进来的大孙子,眼睛眯了起来盯着亦步亦趋的跟在颜正阳身侧的雪舞。
手里的拐杖一摔,哼道:“我颜家正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来人,把那无关紧要的人给我撵出去。”
雪舞的脚步一顿,有些微害怕的看了一眼颜正阳,不过还是强装着镇定,立于颜正阳的身后,只是那紧咬的嘴唇还有那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昭显着此刻的紧张。
颜老夫人一句话出,见屋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当然下人们也是难做,这个时候,怎么上前拿人,再说这雪舞姑娘在府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人要是想发落,早就应该发落,如今出了事了,落了大少奶奶的面子了,才想发落,是不是有些晚了。
颜老夫人抬手叫了茂材家的,道:“你去,把不相干的人给我撵出去。”
茂材家的一向是老太太跟前一等的体面婆子,从来都是唯老太太的命令是从,这会也是不苟言笑的上前,先给颜正阳福了一礼,然后才对着雪舞道:“这里是颜家大少爷、大少奶奶认亲的地方,还清雪舞姑娘回避。”
还没等雪舞说话,颜正阳就带着几分恭敬的道:“雪舞的事,不劳大娘操心了,雪舞是我带来的,一会我自会与祖母交待,大娘只管回去与祖母复命便好。”
“啧啧,大嫂,真是没想到啊,咱们大少爷到是惯享齐人之福的,咱们府里的认亲茶虽说还是头一遭喝,可是我娘家那边的也喝了几场,像是咱们家大少爷这样的场面到是头一次见呢。”
说到这,又看向了璞玉的方向,有些怜悯的笑道:“哎,原我还想婆婆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大侄媳妇,这会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就冲咱们大侄媳妇这份淡定的气度,遇事不慌不乱,只怕也值得咱们佩服呢。”
说话的正是二夫人,也就是颜正阳的二婶华氏,一席话说的不阴不阳,竟是让颜家的大夫人,也就是颜正阳的脸上青白相间,煞是难看。
只是今天这样的场景,颜正阳做的这样不留余地,别说是颜家的大夫人,就是老夫人,那脸色也是能有多黑,就有多黑了。
颜家三夫人到是个精明的,这会瞧着场面有些冷,咳了两声,有些弱弱的靠在椅子上,轻声道:“正阳,全家人都等着你和你媳妇的茶呢,可别再识了时辰了。”
这是给颜正阳递梯子了,只是颜正阳却没有顺坡下的意思,客气的叫了一声:“三婶,你身子不好,该多注意保养才是,正好我才得了一支好参,回头打发人给你送去。”
颜家的三夫人丘氏听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自嘲道:“三婶的身子就这样了,你也不必太过操心,有那好东西,还是孝敬你娘的好。”
颜家大夫人这会也硬着头皮接了话道:“三弟妹,你身子不好,正阳也是你的子侄,惦记些也是正常,我的身子好歹比你的还中用些,那参三弟妹只管留着就好。”
孙大娘这会也立于了颜老夫人的一侧,看着几个夫人之间又打起了官司,只怕这话题再扯下去就远了,忙笑道:“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一向都是妯娌情深的,老奴瞧着老夫人有这样的几位媳妇在身前尽着孝道,真是替老夫人高兴,如今老夫人的孙媳妇也进门了,等以后啊,下面的孙少爷挨着排的成亲,到时候老夫人身前孝敬的人可就更多了,到时候只怕老夫人晚上睡觉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颜家三位夫人这会的脸色才都好了一些,连着颜老夫人也点了点头。孙大娘见大伙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才给颜正阳使了个眼色,心理暗道:大少爷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明明瞧出老夫人都不高兴了,还这般顶风上,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颜正阳自然也看出了孙大娘的好意,只是却并未领情,有些事情,他既然做了,自然要为后果买单。
上前走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到了蒲团上,磕了个头,才道:“祖母,孙儿昨天晚上酒醉,一时误把舞儿当成了新娘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