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点了点头,心理知道这杜家是想着往上再钻一钻,再者杜夫人的几个小子也都该说亲了,想来是给小子们看亲事呢,笑道:“她们家的三小子该说亲了吧?”
提起杜向阳,二夫人到还好,只二房的两个媳妇脸色都不好看,实在是这个表弟让两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成亲这么长时间还没忘记。
二夫人叹道:“可不是到了说亲的时候,只是这小子是个挑剔的,非要学着人家找个顺眼的,我大姐想着这是家里最小的,也就惯一惯,可是惯来惯去,到现在也十六岁了,愣是没个瞧着顺心的,这不,我大姐昨儿让人给我送些年礼来,就与我提了这事,让我也帮着留留心呢,即便是不娶妻,先养个妾室在跟前也好,到底让他开开荤腥,没准就知道这成家的好处了。”
老夫人听了有些皱眉头,到底这屋里还有姑娘在呢。
颜玲珑也是有些羞的脸红,起身道:“祖母,我带着祈巧姐姐去找大嫂玩吧。”
说着就要拉着祈巧走,本来颜老夫人没想拦,可是一想到刚才孙子的滑稽样,忙拦道:“你二嫂今儿也在这,正好让你二嫂你巧姑娘看看,我瞧着巧姑娘的身子单细,若是需要调理,让你二嫂配些药来,拿到外面抓了。”
颜玲珑本来是想找璞玉说话的,这么一听,也笑着应了,拉着祈巧便出了屋子。
到是老夫人瞪了二夫人一眼,到底顾着她后面还有两个立规矩的媳妇,不过心下也是有些不满,她这一辈子就不苛待媳妇,除了有些场合以外,从来不让媳妇在她跟前立规矩,更何况还有怀了孕的,这会儿瞧着老二媳妇说了半晌,竟是没让区氏坐下,便抬手招着区氏道:“过来我瞧瞧,这两日这气色到是好了不少,身了也圆润了一些,晚上睡的可好,吃的可好,慢着点走,坐我身边来,以后这天冷就少出来,没事就在屋里转转,等过两天家里请小戏的过来,你也别凑热闹,这人多起来,总有顾得了这个顾不过来那个的,各家夫人来了,总还会带着小孩子一块来,那大些的能拦在外院,还有些小孩子,七八岁上下,刚有男女大妨,可咱们也不好狠拦了,偏偏是这样的孩子最是不老实,正是手脚灵活的时候,要是磕了碰到你了,还不好多说,因此你索性就在屋里守着,想凑热闹,等这胎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到了来年,一样能凑上呢。”
区氏笑着点了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媳妇心下清楚,眼下再没有别的比得上孙媳妇脖子里的孩子了,等过了年夜,孙媳妇就不出来走动了。”
三夫人笑呵呵的说道:“侄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娘也是个心疼人的,依我看啊,这胎准保能生个大重孙子,到时候可就有二嫂乐呵的喽。”
二夫人脸上有些讪讪的,她之所以对区氏的态度有些不好,是因为她听外头人说有的道婆能看出来这怀的是男是女,虽然这事说不得准头,可是外头的夫人也有不少人家试过了,说是都灵验了呢,因此二夫人就专门寻了那些人跟她提的一个道婆。
说起来这道婆住的却挨着褚州城外的一个庵堂,庵堂外围有几处人家,除了有院也有小园,到是一派农家景象。
二夫人好容易得了地址,便自己坐了车驾亲自去看了看,这个道婆姓马,若说只见人来说,到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个道婆与庵里的尼姑们关系都奇好,而且听人说啊,和尚道士尼姑都是有香火庇佑的,能让这些人来往频频的人,也应该有些本事的。
只冲这一点,二夫人就信了马道婆,请了她家去给区氏看看。
不过马道婆也是个精怪的,当时便道:“夫人既是相熟人介绍来的,想必也知道我这人给人看男女也是有个怪庇,俗话说相由心生,有些事要是刻意为之,反倒不好,不若咱们事先掩了身份,只无意间撞见,府里的奶奶也不知道婆子的由来,夫人也不与奶奶们相说,回头婆子用心看了,再与夫人分说便是。”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夫人点头应了,约了来接人的时间,来接人的时候,二夫人特意打发了自己跟前信得过的丫头翠缕过来,还给带了一身衣裳过来,把马道婆打扮的跟一个富家夫人一般的接到了府里,二夫人又当作上宾供着,又巧遇自己媳妇来请安,这样一番闹腾下来,马道婆见府里的二位奶奶都走了,才叹道:“原本我看着夫人是个福气厚的,这会瞧着只怕夫人的福气还要晚上几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道:“道婆,我是个不识字的,你也别跟我歪七八拐的说些不熟悉的,只与我说,我这媳妇到底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啊。”
马道婆一听,摇头道:“夫人也别心急,有些事,终是命里有时终须有的。”
马道婆这样一说,二夫人更加心急了,而且听着悬乎,可让二夫人更加的确信马道婆是个有本事的,忙从身上解下个荷包,递了过去。
见马道婆没收,那荷包里头可是她早上准备好的十两银子,这会一见马道婆眼皮都没动一下,二夫人咬了咬牙,又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早上才带上去的玉镯子,扯过马道婆有些干瘪的老手道:“道婆就别让我着急了。”
马道婆推让之后推不过,才道:“夫人一瞧就是个积福的,只是夫人的福气到底还是没积够啊,婆子瞧着府里奶奶这胎应该是个闺女。”
“啊?不是肚子尖尖生儿子吗?”二夫人犹自嘀咕着。
马道婆心下划过一丝讥讽,又道:“夫人这话差矣,有多少人就输这在表面的明辨些,婆子与夫人也是有缘,便与夫人分说一二,夫人可知为何大伙都传这脖子尖就能生儿子,其实不过是以往大户人家的主子们为了争宠的手段,再说,等到生产的时候,主子身边跟着的都是陪嫁来的娘家人,不论是从上到下,准是把夫家的丫头都撵出去,夫人可想想,别说婆婆不进产房,就是这男人也不进产房,这一屋子都是女主子的人,那产婆自然也是提前就约好了的,只要这封口的银子给的齐,这些产婆也是有些道道的,她们也不只给大户人家的奶奶接生,也给那些贫民小户的人家接生,夫人且想想,这大户人家生个金孙得的赏钱,碰到那大方的,必是够一家过个年八的了,就是那起子吝啬的,也不会丢了脸面,糊弄个半年、五个月的,总还是有余的。”
马道婆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二夫人就尽信了。
马道婆这会儿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夫人且想想,谁愿意天生受累,就是老婆子,若不是夫人是熟人介绍的,又因着这样的事,夫人心又这般诚,老婆子也不愿意多受累,婆子不敢夸口,至少一年走两户大户,婆子吃穿嚼用不说上好,也都过的去,何苦自己再去做这个得罪人的是。”
二夫人连连点头,恭维道:“道婆哪里做的是得罪人的事,道婆的本事大着呢,听说也是能将那已经成了形的胎换了男女呢。”
这个就是马道婆在外头受欢迎的好处,只这一点,哪家人家都愿意请她上门。
马道婆却不得意,只谦虚道:“夫人,有些话也不能说死了,总要看福源,你也看见了,那些被换走的孩子少了投胎为人的机会,我总是觉得亏欠的,少不得日日在庵里给那被换走的孩子超度,再说就算是肚子里面偷龙转凤,婆子也是觉得余心不忍呢。”
一边说着,马道婆一边感慨起来。
又道:“不过婆子也不自夸,婆子这般总比那起子跟产婆坑壑一气,连自己的亲生骨肉生下来都舍得遗气,为了争什么男人的宠爱,非得换上别家的孩子,来的更坦然一些。”
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马道婆嘴里边那些产婆给穷人家接生的奥秘来。
马道婆因此有些神秘般的说道:“夫人也别被那些产婆骗了去,有好些人家就是因为着了这样的道,等到几年以后这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才觉得与自家人越发的不像,后来滴血验了亲,才知道不是自家的骨肉,可你都说说,这自家的孩子,又是儿子,哪个爹娘祖父母不是疼宠着长大的,费了一生的心血,偏偏养了个杂种出来,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二夫人有些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这样的情况断不可能让她出现,至少二夫人在这一刻就想着了,等到媳妇生产的时候,不管同意不同意,她都要进产房守着去,甭管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可最起码得是自家的孩子,得是小三的孩子,要不然想像着十几年后,这孩子换了模样,二夫人吐血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