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喋血杀场
第九回伍卡德的事(中)
魔族宝具的力量赐予他一种神秘的魅力,即便在阳光的照耀下,他那宛若迷人夜色般引人遐想的暗黑气质也毫无减退。
魔族古堡的屠杀惨案恐怕还不为人所知。于是,他昂首迈步在晨曦中,走入城镇。
柯文斯公子杀害教授的罪行被他无意中看到了,他因此获得一大笔钱。柯文斯公子塞钱给他,假意收买他,其实是把那些钱当作证据,栽赃他抢劫杀人。
钱还在他口袋里,他用这笔钱先为自己置办了一身名贵得体的衣衫,把自己打扮得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他又在豪华餐厅享用了丰盛的美食,年轻女招待对他献媚讨好的态度更是令他无比满足。
后来,他在女招待左胸处的衣袋内放了枚银币,作为打赏她的小费,令她心花怒放,愈发折服于他。
而他趁机在她胸口尽情摸了一把,体验那柔软又有弹性的饱满质感。女招待没有生气,反倒羞红着脸颊,双眼闪烁着急切的目光,似乎等不及地就要投怀送抱,让他享受更多。
他整天都在这规模不大的城镇里徘徊,过着从前难以企及的奢侈生活。
数天后,他在城镇的每一笔花费,尽皆成了柯文斯公子指控他杀人抢钱的罪证。那女招待也声泪俱下,控诉他诱使她堕落,差点就侵犯了她的肉体,玷污了她的心灵。对于这些,他从未在意。
因为,那一天,别人都很尊敬他。城镇的居民全然不知魔人就在他们身边,漫步于日光普照的大街上,隐藏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就连他脚下的影子都好似拥有鲜活的生命。到了日落黄昏时分,他身上的魔性逐渐彰显,魅幻的气场也更加强大。
“哟!那不是伍卡德吗?”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伍卡德?那确实是他的名字,有人认出了他。起初,他以为罪行败露,难免很紧张。
“怎么?不认识老朋友了?”说话的人从他后方走近。
有了魔族宝具的力量,何必再慌张害怕呢?伍卡德转过身去,回首一望,见到了走向他的那个人。
老朋友?那个人根本不是伍卡德的朋友。从前,当他们还只有八、九岁的时候,就是那个人带头,召集附近的一群孩子,合伙欺负他的。
在那人的带领下,其他小孩纷纷用泥巴扔他,用石头丢他,追得他像过街老鼠般奔跑逃窜。
那些女孩子则笑着跟在那人身边,鼓掌、欢呼、加油呐喊。时常还用甜美的笑容引诱他落入陷阱,遭人包围。
那时候,他是孩童们眼中的怪物,那人是国王,女孩们如同嫔妃,别的孩子好似簇拥国王的骑士。
那人在城镇最好的学校读书,伍卡德却上不起学。放学后,那人总会呼朋引伴,与同学们一起回家。若他们在路上遇见伍卡德,或者故意设局围堵他。那么,免不了又有一场激烈的追逐。
伍卡德有时逃得掉,但更多时候会被他们欺负打骂,因为他们人多。被欺凌时,他们少不了要用污言秽语问候他邪恶的法师父亲和失堕的修女母亲,令伍卡德倍感自卑与屈辱。
由于伍卡德是外来者,因此也得不到当地流浪儿们的保护和帮助,除非他帮忙偷窃,而这是他母亲所不允许的。
伍卡德遭到了孤立,既进不了好孩子的那一群,又入不了坏孩子的那一帮,只能无可奈何的两头受欺。
“看样子,你混得还不赖嘛!”过去总是欺负人的孩子王拍了拍伍卡德的肩膀,露出那种一贯自信又有些盛气凌人的笑容。
“还行,”伍卡德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狂妄姿态,他不想让对方轻视。
那人对伍卡德打量了一遍,神色中分明有些不可思议,认为伍卡德不应该配得上那身名贵的衣衫,更不该拥有那种神秘莫测的魅力。
“你变了,”那人颇为意外地说,似乎很想知道是什么机遇改变了伍卡德的卑微命运。
“你却没变,”伍卡德语气轻狂地回道。
“真是世事难料,”那人确实以对待老友般的态度邀请道,“去我家坐坐吧,就在附近。”
“好吧,”伍卡德欣然接受,反正他也没地方可以去。
一边走,一边聊。伍卡德知道了那人大学毕业后进入城镇的官府工作,很快成了税务部门的一名主管。
那人刚结婚,妻子是大学时认识的富家女。据说,那人能那么快当上税务主管,也是妻子的娘家花钱疏通关系的结果。
不一会儿,伍卡德就来到了那人的家,一幢高档的独立住宅。普通人努力工作一百年,或许才能买得起。
中年女佣打开门,恭敬地迎接那人回家。那人的美丽妻子看到丈夫带来的奇特访客,表示了好奇。
那人在妻子耳边说了些悄悄话,惹得她轻笑起来,还时不时瞥了伍卡德几眼。
从她的笑声和她的眼神中,伍卡德发觉出轻蔑之意,在他看来那很明显,他对此很熟悉。
伍卡德立即明白,他们夫妻俩是同一类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当你成功时,他们会在你身旁,以笑容相陪伴。当你有难时,他们会赶快消失,唯恐避之不及。势利而且精明,事实上,这类人最后总会成为赢家。
但今天,他们被伍卡德的衣装和魅力所欺骗,把魔人迎进了家门。那人留伍卡德吃晚饭,伍卡德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损失,也就不客气地坐在了餐桌旁。
那人的妻子对伍卡德这位陌生的客人颇为警惕,但又想了解他身上的神秘气质是何由来,像发现一件新奇事物般地看待伍卡德。
用餐时,那人先表扬了他们家女佣的厨艺——伍卡德表示认同,那的确是很可口的饭菜。
接着,那人炫耀起他们家的大房子——伍卡德表示认同,那的确是栋很舒适的房屋。
随后,那人显摆起好工作和高收入——伍卡德表示认同,那的确是体面的工作和丰厚的收入,而且还不累——至少不是体力活的那种劳累。
那人又自豪地称赞妻子,夸她是如此美丽动人,能娶到她是多么幸福。那人的妻子爱娇地笑了,神情间透露着妩媚高贵的风情。
伍卡德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大美人,在床上撒欢时肯定能令男人心满意足。
为了满足虚荣心,那人甚至吹嘘起他们家的宠物狗,那可是名贵的纯种牧羊犬哟!
认同!认同!认同!还是认同!那人所拥有的一切,伍卡德都只能表示认同,那些也是他想要得到而又不可能获得的。
伍卡德的生活是在各地辗转流浪,遭人白眼,为了能填饱肚子而不得不坑蒙拐骗偷,更要躲躲藏藏,生怕被治安官捉捕。
他莫名觉得难受,更是想起了过去的时光,那人给他的待遇比狗还不如。他也想起了像那人妻子一样的美女看他时的眼神,就似望着一只蟑螂、臭虫般充满鄙夷与厌恶。
那个小时候欺负他的孩子王在长大成人以后,依然是人生赢家,享受优渥的生活,高高在上,有能力摆阔炫富,有资格对别人——穷困的下等人嗤之以鼻。
凭什么?凭什么那样的人能够坐拥富贵?命运的巨大落差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那些认同犹如羞辱般冲击着他的内心。倏忽间,仇恨的情绪涌上伍卡德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