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放肆地亲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处地方,火热的舌尖从试探性地掠过到放肆地侵入,吮吸着少女的青春芳香。她无奈地偎依在他的胸前,心跳不停地加快,脸上感到滚烫发热,仿佛顷刻间自己几乎会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我要记住今天这个特别美好的日子,因为今天,我才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温柔地将玉佩挂在了她的颈上。
“你今天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疑惑地望着他,令她不解的是,他今天坦率的笑脸上却不似平日那样轻狂。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这些话了,却总是没找到机会,而今天再不说的话,我就恐怕以后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说完此话,张峻亲密地抱起了她,恨不得与她化在了一起。
“我再不走的话,恐怕真的走不了啦。”他在她耳边低语道。
“你……要离开这儿?”秦珥抽动一下身子后,终于用力地推开了他。
“是啊,今天就走!”张峻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样也好,你我今天就得分手了!你今天就走,我在这里也多待不了几天,以后什么时候再见面,就看我俩的缘分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留它在我这儿?”她伸手就要解玉佩,但她的手却被他握得动弹不了。
“你听我说……”张峻双手按住她的肩头,不想她有任何误解。“岸章收到京城那边带来的消息,大明宫年久失修,这次可能要我回去接下这个宫内的差事。回去之前,我还得陪岸章去法门寺走一趟。”
“你不用解释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我今天分手,谁也不知道后来的事,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恐怕也难有个定说吧?那你凭什么要我答应嫁你——就因为你对我说了这些空头话吗?”秦珥怅然一笑,目光伸向了窗外远处。
“我绝不会对你说一句空头话的,我给你的这块玉佩,它足可代表我的心。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个人,相信我!”张峻灼热的眼神仿佛对她继续诉说着他的心声。
“我俩先后离开了这儿后,我们或许没有可能再相逢了。”秦珥蹙起眉说道。要知道她俩本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自己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医僧之徒,他则是偶然路过这儿的一个过客罢了。
“那我到哪里去找你呀?”张峻轻柔地移过她的脸,不让她躲避开自己的视线。
“有缘的话,自然再能相见。”她还是不愿给他任何承诺。跟着师父江湖行走久了,不免见多识广,她知道时间与距离会日渐淡化掉所有曾经炽烈的感情,她哪能轻易地给他这样的承诺?
“我不管有缘无缘,我一定要找到你。”张峻蓦然搂住她的腰,内心的激动让他的声音颤抖。
秦珥回过头来,两个人四眼相对,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视线了。
“你有所不知,我这些年来有过了太多的离别经历——双亲、家人、病友……”她的眼中饱含着无法隐藏的伤感。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你我都想要的家。”他十分坚定地说道。
“我不想听这些话,以后的事得由老天和佛祖来定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等着我吧!”
“今天我俩分手后,你以后如还能记起我,哪怕是短暂的一瞬,我就知足了。”她低语道。
“玉佩在你身上,我的心就在你身上。”他依依不舍地俯身轻吻她的香唇。
秦珥哽咽了,主动将头埋入他的胸怀,此刻,她已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不管什么时候,你如果到京城来找我,不管我去了哪里,我知道后都会立刻赶回家去与你相逢。如果不认识我家的话,你可以问一下年长些的路人,他们或许会告诉你上我家去的路线。”他恋恋不舍地叮嘱道。
“二公子,我是岸章,我们该上路了。”
敲门后进来的王岸章,一看到秦珥就一迭连声地说了不少感激的话,热情地邀请她去京城时一定不要忘了去张府看他们。
王岸章向秦珥辞别后,张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拿上行李在前面路口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出来了。”
张峻交代完他,在临别的那一刻,他将她搂到自己身边,“相信我,我会把你娶回家的。”话一说完,他立刻深情地期待着她。
秦珥咬着牙,赧红着脸轻点了一下头。
他迅捷地低下头,吻住她的脸又不肯移去了。
“快走吧,他在前面等着你哩,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吗?”她喘着气,轻轻推开他的身子。
“那当然!”他依然含情脉脉地轻吻着她的双唇。“我这辈子不会再离开你的!”
“快走吧,别让王岸章等太久。”他俩一起走出了房间。
张峻又叮嘱了她几句,然后潇洒地跨上马背走了。他想起以前住过的那家旅馆一定还留着他们的全部行李,因此,他们决定先去那家旅馆住下,只要自己万事小心些,想必也不会再让这帮盗贼有任何可乘之机了。
天黑时他俩来到了这家旅馆,要回行李后就顺便在这儿住上一晚,走进房间坐下休息时,王岸章漫不经心地问张峻道:“二公子,法门寺你应该去过不止一次吧?”
“那当然,”张峻点头道,“法门寺是大唐王朝的皇家寺院,要说它与其他寺院有什么不同,当然便是地宫内的佛指舍利了,那可是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
“不错,佛指舍利是佛祖的化身,本朝到现在为止,一共有过五次迎奉佛指舍利的大典,每一次迎奉,都给朝廷上下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鸿运,只要佛祖舍利在,佛祖会保佑……”王岸章像是陷入了感情复杂的回忆中似的,慢慢地向张峻述说了起来。
“太宗皇帝在平叛薛举后,在法门寺内惊奇地发现了佛指舍利,当时就在法门寺就地供奉佛指舍利。从那以后,就有了‘三十年一开,开则岁谷稔而兵戈息’的迎奉大典和大唐王朝的安枕无忧。
“迎奉佛指舍利是朝廷的一件大事,因为只要佛指舍利和佛祖的神灵在,我坚信大唐王朝的江山便不会丢失。所以,太宗皇帝的那次迎奉是一种盛世的启示,而真正第一次迎奉佛祖舍利的大典,是高宗皇帝亲自主持的。
“显庆五年春,高宗下旨将佛指舍利从地宫取出,送往东都皇宫供养,距离太宗皇帝那年的地宫开启正好是三十年,这一次的迎奉持续到了龙朔二年,差不多有四年时间,佛祖舍利受到了万民叩拜……”
张峻坐在一边,听王岸章细说佛指舍利的迎奉之事。他几次去法门寺地宫的时候,虽也听说过一些,却没有像他现在讲的这般详细。
“第二次迎奉佛指舍利后,大唐王朝同样得到了佛祖的神灵庇护,她还成为了前无先例的女皇帝。”王岸章感叹道。
“你说的是武则天,”这些张峻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错,就是圣神皇帝武则天,她极力支持当上皇帝的丈夫迎奉佛指舍利其实确也事出有因,她希望能够得到佛祖神灵的庇佑。事实证明,在佛祖的庇佑下,武则天真的成为了万民朝拜、四海归顺的女皇帝。”王岸章眼中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对武则天称帝,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
如果没有佛指舍利,武则天就做不了女皇帝吗?没人这么说过吧?不过,在当今的大唐王朝,万民都信奉佛祖这倒是事实,有了佛祖的庇佑,朝廷内外就全是一片拥戴声了。”张峻心中暗暗想道。
“第三次迎奉佛指舍利的作用最为明显,全仗着有佛祖保佑,大唐王朝才逃过了一劫。如果不是佛祖庇佑的话,在安史之乱中,肃宗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好在唐肃宗是个对佛祖很虔诚的国君,凭着一国之君对佛祖的信仰,才能兵革马息,使大唐王朝得以平稳地传承了下来。”王岸章向他娓娓道来。
“岸章兄,第四次迎奉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好像对当时的政局和时势影响也不小哩!”张峻回想着爷爷向他们说起这些时虔诚的神态,不由轻声地问道。
“你说得没错,第四次迎奉佛指舍利是德宗年头的事。那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德宗即使下了罪己诏,都没有一点办法,所以才会开启地宫,将佛指舍利迎奉出来,放到京城各大寺院供养。
当时京城内外,几乎是举家出动,争相前往顶礼膜拜,不少有钱人家都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广为施舍。那场面可谓是空前壮大,‘倾都瞻礼,施财巨万’,有人这样的描述一点也不为过。也正是因为借助了佛祖的庇护,那些信佛的藩王和宦官终究没有越雷池半步,还有谁再敢动什么歪脑筋呢?德宗也才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大唐的江山才能代代传承到了今天……”
王岸章像是穿越回到那个时代一样,眼中露出一种甚为崇敬的光芒。
张峻随着王岸章有板有眼的激情解说,对每次迎奉佛指舍利和大唐王朝逢凶化吉的机缘巧合感到既神秘又震惊。心想朝廷内外无论是谁,如果说他真不信佛,那他怎么解释,大唐王朝发生的每一件重大事件,每当生死存亡之际,却都因迎奉佛指舍利后逢凶化吉,完成了惊天大逆转。
“公子,贵为一国之君的本朝历代皇帝都如此信佛,又何况普通百姓呢。只有万民都笃信佛教,才能够永保国家的长治久安。再来说你们张家,这么多年来在朝中封官拜将,到现在为止代代不息,又是什么缘故,那也是有着佛祖的保佑,是因为你们张家代代信奉佛祖啊!”王岸章凝视着张峻,一字一顿地说。
“怪不得我爷爷和我父亲都终身信佛!”张峻无语了,不由不相信这一切。
“岸章兄,那第五次迎奉佛指舍利离现在时间最近,你还记得吗?”张峻好奇地问道。
“我正要往下讲哩,要不是有着佛祖的庇护,大唐王朝到了宪宗这一代,局面肯定不会像当时那样转危为安。也正因为有了佛祖的庇护,各地的藩王,经过宪宗的一番努力,很快便被分化,藩镇割据,自立为王的局面,终于被及时地控制住了。
抱着感恩、祈求的心,宪宗进行了第五次迎奉佛指舍利的大典。当时,宪宗亲奉佛灯不可谓不虔诚,法门寺护国真身塔,也是因为宪宗的旨意而供万人敬仰……
当他俩在旅馆里谈论着这段往事时,离此也不算太远的秦珥她们的药坊内,她此刻正忙着打理去师父那儿该携带的药材,没有时间去回味与张峻的任何离别之情。正当她将所有药材整装完毕后,附近的村民却焦急地带来了一名外乡人。
“秦珥姑娘,这个人来买蛇药。”领路的村民着急地说。
“什么蛇咬的?”她问道。
“青色的,头圆圆的。”外乡人回想着那条自己没抓住的青蛇。
“身体两边有没有一条白色的线?尾部是绿的还是红的?”秦珥飞快地将牡丹皮与其他一些凉血、镇痛的药材放在药纸上。
“那蛇绿绿的,没有什么其他颜色。”那人期待地看着她。
“那只是一般的青蛇,没什么毒性的,你放心吧。”秦珥看着他转为喜悦的脸庞不由得也为他高兴,拿起包好的药交给了对方,见他往钱袋内掏出了买药的钱。
秦珥伸出手臂去接钱,而那只套于手臂上的玉镯则随之露了出来。名叫谢歧同的这位外乡人一抬眼,正巧望见了那只白碧相间的玉镯。
“你有这玉镯?怎么会与我家小姐的那只一模一样?”他猛然抽紧身子,大叫出声。
秦珥的脸色霎时变白,什么也没说,径自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
“小姐,这只玉镯真是你自己的啊!你真不记得我了吗?”他牢牢地抓住秦珥的手臂,对着那只玉镯直掉眼泪。
“你会不会弄错人了?”瞅见了这一幕的苗慧芳口里咬着一片甘草,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不由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会弄错的,这只双色玉镯曾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之物,夫人在小姐六岁生日时,把它作为护身符让小姐戴在手上的。”谢歧同老泪纵横地拉住了秦珥的衣袖。
“小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魂都要让你叫出来了!”苗慧芳看着秦珥苍白的脸色,随手将她推到了后头。
秦珥默默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这只玉镯,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这位陌生人的脸。
“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常带你去后园玩的啊!”太过兴奋的谢歧同几乎惊喜得仿佛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似的,脸色霎时变得刷白似的喘着气说道。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太多年了。”回忆过去这段揪心的往事一直是她所不愿的。
“夫人天天惦着你,想不到我今天竟然会在这儿找到了你,就是让我去死都值得了。”谢歧同擦着脸上的泪痕,兴奋得忘记了自己刚才来买药的事了。
“你别再啰唆了,再大惊小怪的话,你先咽了气就没人给你传消息罗!”苗慧芳迅捷地从柜里拿出一颗药丸,犹豫了一会儿后给了他。“你快服下它,不是看你快要断气的样子,我才不给你哩。”心里还真有些不舍,便宜他了,这药已断档了,给了他再有急救的病人上门来怎么办?
“大叔,这是养心通脉的丹药,早已断货了,因此别人求都求不上一颗,你快吃了吧。”秦珥热心地端了杯水给他。
“你果然是秦珥小姐,你的声音我终于听出来了。”谢歧同精神一振地说。
“谁信?你刚才怎么就没听出来呢,一会儿工夫就认出来了?”苗慧芳翻了个白眼又说道。“就算认得没错,她真是你家小姐又怎么样呢,她现在早习惯了我们这样的生活。”
“我不会认错人的,她是我家小姐就是我家小姐!”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小姐,您和我一块回长安好吗?”
长安?张峻不也在长安吗?秦珥与师姐对望了一眼,在师姐的默许下,她终于点了点头。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她没想到一切竟来得这么突然和这么快,但或许这次的京城之行真将见到他哩,迎接自己的会将是一场惊喜吗?
◆ 12.原非兄妹 ◆
于是,秦珥就这样很快回到了长安,而且成了另一个身份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果真是长安张将军十年前在凤翔失散的爱女,机缘巧合的源头是因为这只玉镯。
将军和夫人见到失散已久的女儿失而复得,早顾不上这些年她已被师父黄亮误改名的事了,既然女儿这些年来用的是“秦珥”这个名,那也不用再改回来,就还叫秦珥吧。女儿流落在外整整十年,却出落得如此彬彬有礼,无论是气度、见识都胜过了长安无论那家的名门闺秀,身为双亲的他们面对的这一从天而降的特大喜讯,能不感到无比欣慰吗?
“秦珥,你们在这儿再聊一会吧,我们回房去了。”二老笑着起身离去,知道孩子们今夜有聊不完的话题了。
“爹、娘,慢走。”秦珥礼貌地起身,手臂上的那只玉镯发出了奇异的光泽,这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护身符。
“姐,再说一些你们药坊的事。”连走出家门都算是很奢侈事的小妹张丽雯,对于姐姐的遭遇羡慕得很。
“丽雯,别老缠着秦珥,她今天一早替苗姑娘送行,已经够累了。”长子张伟无奈地对丽雯摇头叹气。
“我想多陪一会儿姐姐。我喜欢姐姐!我就要黏着她,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她哩!”张丽雯搂着秦珥的肩,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情。
“被你二哥看到,又要笑话你总长不大了。”即使身为朝廷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张伟威仪的脸庞上仍不免流露着对小妺的无奈。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他看见秦珥姐姐一定也会高兴死的。”张丽雯咬着嘴唇问道。
“应该快回来了,又不知因何而耽搁了。秦珥,我还有一份朝廷的奏折要写,不陪你们了。丽雯,你没事别吵秦珥,快回房睡觉去!”张伟教训道。
“大哥怎么快就对秦珥姐姐有偏心啦,你就怕我会去烦她!”张丽雯噘起嘴,不住地抱怨道。
“就你最不懂事,以后得好好跟你姐学学。”张伟拉了一下她的发辫。
“你不是要写折子吗?快走快走,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张丽雯吐吐舌尖,硬是不想离开秦珥回自己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