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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丝路之旅的起点(2)

新疆博物馆现在对外开放的陈列内容有:《找回西域昨日辉煌——新疆历史文物陈列》《新疆民族风情陈列》这两个常设的、同时也是最珍贵的部分,还有《逝而不朽惊天下——新疆古代干尸展览》《历史的丰碑——新疆革命史料展览》两个专题性的展览。全程的参观中都配有工作人员分别做汉语、维语和英文的讲解,更令我难忘的是:每个展厅都有电脑导航仪,你可以在电脑前查询关于展厅内任何一件文物或前朝史实的背景资料。我们由于参观时间不充裕,最后一个展厅只能略为浏览一下了,但是前面的两个基本展馆还是值得我们仔细地听、仔细地看、仔细地咀嚼,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意外收获和太多的心灵之感。

《找回西域昨日辉煌——新疆历史文物陈列》,展出面积1500平方米,通过近千件文物、大量的图片,结合沙盘、互动装置等现代化设计手段,较系统地反映了从两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到清代的各个历史时期里新疆的历史面貌,证明了新疆从来就是我们祖国唇齿相依的一部分,同时它又是古代丝绸之路的枢纽,世界文明的一个交融荟萃地。

这里的每件展品都仿佛在向我们细诉古代西域的灿烂文化,那些一直以来深深感动我的“张骞出使西域”“细君出塞和亲”“解忧公主下嫁”和“楼兰文明”等,在这里都可以被展开、被诠释,让我再一次被古代令人震撼的西域文明所震撼。

西汉时的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堪称是我们国家最早的两位远赴西域的女性和平使者,她们都是获罪朝廷的藩王之女。公元前105年,汉武帝封细君为公主,下嫁乌孙国王,想以此和乌孙结为兄弟之邦,共同对付匈奴。

《汉书·西域传》记载,细君公主出嫁时,汉武帝像亲生女儿出嫁一样陪嫁了不少宫殿内皇室用的衣物器具,还给了她数百名宫女和侍从。细君公主到达乌孙后,乌孙王昆莫猎骄靡封她为右夫人,随从工匠为她建造了宫室,朝廷也每隔一年就派使者前往探视。尽管如此,细君公主在乌孙终因语言不通,生活始终难以习惯。她日夜思念故乡的亲人,却只能吟诵弹唱自己作的《悲秋歌》来寄托感情。这首歌赋不但打动了当时的汉武帝,还留传到了今天: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继细君公主日久忧伤而因病离世之后,解忧公主又前仆后继地踏上了西去西域的和亲之路……

在千年古尸的展厅内,展出了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多具古尸,其中就包括震惊世界的楼兰女尸。遗憾的是楼兰女尸我竟无缘一见,她刚好“出国访问”去了。我所看到的仅有距今3200多年前的哈密女尸和距今3000年左右的且末女尸,每一具古尸的背后都有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故事。

离开博物馆时已临近黄昏了,本来计划去这儿的市场走一走的美好设想不得不放弃,只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带回去准备明天在车上吃。晚餐去小餐馆吃了牛肉砂锅和一个素菜,价廉物美又很合我俩的口味。

这一天走的路实在不少,直到晚上我俩才拖着疲乏的双腿回到了旅馆。好在乌鲁木齐是倒时差的,这里的晚上10点还早着哩。

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就得离开乌鲁木齐前往新疆的另一个古丝路上的必经之地:吐鲁番。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我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浏览着这几天拍的照片。

“天山上照的这几张没一张是好的。”我指着在天池字碑旁拍的照片对林俪说。

“你是在怪天公不作美呗!”她分明是带着批评的口气往下说,“你那天失望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话也懒得说,那天连我的心情也被你搞坏了……”,说完看着我直皱眉。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开开心心地出来玩,天气好天气坏都不该影响自己的心情,她就是有点不爽我那天的表现。

“我去睡觉了!”她盯了我一下,“没收”了我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暗示我今晚不可以搞得太晚,明天要起早赶车去下一个地方呢。

◆ 7.公主和亲 ◆

还不到十点钟,我在电脑前又上了一会儿网,眼睛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呵欠一个接着一个,这时最想抽烟的我,找不到了香烟,关机后边脱衣服边上床正准备睡觉。

显示器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酷似真实的神奇画面。

这个奇怪的画面一闪后,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真实到令我惊慌的程度。

“咦!这是什么地方?竟有门卫森严的衙门和大汉皇朝的年号。”我看了一眼,恍恍惚惚地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口,我妈迎出来接过了我带在身上的一只包裹。我又一惊,我妈怎么会在这儿,才多长时间不见,怎么她苍老了许多,神色也有些恍惚。

和我妈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我从包裹内拿出几件漂亮的新衣裙向街上走去,那是买给我妹的礼物。离我家不远的后街上,那儿有我妹的家,我妹叫忧君;当然她不是我的亲妹,可我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时间定格在前几天的那个午后,一纸皇帝的诏书命我妹忧君远嫁西域和亲,让她家悲喜交集。事情还得从张骞出使西域这件大事说起,由于当今的大汉朝廷正面临着一个边境问题,就是如何对付匈奴的不断骚扰。

前些年,匈奴遭受了我大汉军队几次成功的回击后就远逃大漠以北,朝廷为了进一步制止匈奴的复出,便有联络西域诸国的愿望,这才有了张骞出使西域的壮举。张骞归国后,向武帝提出了联合西域乌孙国,以“断匈奴右臂”的战略主张,朝廷就命他为中郎将,率领三百将士再度出使西域。张骞到了乌孙,要求乌孙王昆莫听从大汉一致对付匈奴;作为双方结盟的条件,提出了愿将大汉公主下嫁给他。一直惧怕匈奴的乌孙,却没有爽快地答应。

张骞死后,乌孙王见汉朝一天比一天强盛,这才遣使献马,表示了和亲的愿望。没承想朝廷马上下诏命我妹忧君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乌孙王以完成和亲的历史使命,并且还赠送了丰厚的妆奁,以及宦官侍女数百人。

诏书就是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忧君一家只好含着眼泪跪拜接旨谢恩。待差官走后,忧君的父亲用力捶打着脑袋:“我真没用啊!害了女儿的一生,我没脸去见祖宗啦!”她妈和忧君妹也放声大哭。那情景,哪像是送女儿去出嫁,倒像是推女儿进了火坑。

我小时候听父母说,忧君的祖父曾因参与造反而自杀了,可他的罪过却连累到了子孙后代,这么多年来皇上不追究他们的连带之罪已经不错了,如今哪儿还能求他收回去西域和亲的成命呢?

那天我红着眼睛勉强地笑着劝大家:“都别哭啦,妹妹被皇上选中去西域和亲,这说明我妹妹决非平常女子,这天大的使命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我说完此话后就装作无所谓似的走到了距此几里路外的大山后,把头埋在湍急的山溪里,哭了个痛快淋漓。谁不知道忧君妹妹是我的心上人,我夜夜都想着她能永远在我身边,她这一去西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这一生该如何过了。

我哭得正伤心时,一双温暖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头:“哥,别这样。”

我没有回头看却已猜出她就是我妹忧君,我说;“你怎么也来了这儿,哥难受,哥心里难受。”

那儿是我俩常来幽会的地方,见四周没人,她那纤细的玉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泪眼汪汪的脸紧贴了上来,湿湿的,暖暖的。

那晚,我就回了离家不远的军营。

我在军营这么多年绝对是个苦差事,可现在却是我唯一的选择了,因为我清楚只要冲锋陷阵不怕死,以后不怕没有去西域打匈奴的机会。

我这些天,人在军营心总惦着我妹,不知出发的日期朝廷有否下达。今天我从军营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将我刚买的新衣裙赶紧送去她家。我安慰过她爹妈后,就来到了忧君的房内。她看着我满脸的忧愁,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接过我送给她的新衣裙却连看也没看,小嘴一撇就哭出了声。她牢牢拽着我的手说:“哥!我走后,你赶快找一个好嫂子成亲吧。”

看着忧君妹略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子骨,她才18啊,眼下却要承担如此沉重的和亲大任,忧伤加上心酸,她越哭越伤心了,眼泪在脸上决堤似的直淌。我一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过得扭头就走。

大汉和乌孙和亲的事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乌孙国派来长安迎亲的众位王公欣喜万分,他们一面派人火速回去禀报乌孙王昆莫,一面准备着迎接忧君公主一起启程回国。

武帝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准备指派送亲队伍陪送忧君公主,除了金银财宝、珍珠项链之外,为了排遣公主远离故土的烦闷孤独,还额外地陪送了一支由几十名宫廷乐师组成的乐队。待择定良辰吉日后,派一支官员和武将组成的送亲队伍,与乌孙国武士宫人一起,在大汉乐队和乌孙乐队一路轮番的喜庆鼓乐声中,护卫公主去西域与乌孙国王完婚。

我所在的军营竟凑巧被上面点中执行这次护送公主去乌孙完婚的任务,我真不知道这是上苍的有意安排还是在有意作弄我,当时对我来说这或许实在太残酷了吧。

乌孙王昆莫命迎亲的四位王公向大汉皇帝转达了自己的承诺:感谢大汉皇帝如此隆重的款待和慷慨的陪嫁,乌孙国保证永远与大汉修好。

早已接到来自长安加急飞报的乌孙王,看后估算着公主到达的日子,并早已命令右大将备下了迎接公主的鼓乐宴席等一应事宜。

大汉公主将要到达时,飞骑早已飞报公主的随行仪仗现在已到了哪儿。乌孙王乘坐他心爱的宝马,率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和城中军民数万,喜气喧天地等候在夏都特克斯草原上。

这一天,乌孙国的风光分外秀丽,远处群山层峦叠翠,蓝天上祥和的白云清明透亮。此刻,草原上丰盛的牧草此起彼伏、一望无际;山谷中湍流的山泉叮咚唱响、天上彩虹飞架,就连河谷里的百鸟群兽也欢唱着前来迎亲。乌孙国迎亲的队伍,排列绵延直达十数里准备着隆重奉迎公主。一路两行,七彩旌旆从路边一直绵延到队伍里面,各色锦花宫灯一到晚上就照遍着草原内外。

装饰一新的蒙古包外,乌孙的王公贵族们伸长了脖子翘首远眺,王公大臣们亲自驰马飞报,也不知等候了多少天,众人终于看到了公主的仪仗遥遥隐现于远处……

又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公主的专车终于被欢乐的人群前呼后拥,一路欢呼着慢慢移近。当公主举步迈出车厢的那一刹那,娇丽的美貌此刻胜似草原最鲜艳的百花,令路边的欢迎人群个个惊异莫名。彩旌丛中,一身明黄衮绣、金珠冕旒的忧君公主,在一群大汉宫女和贴身侍女的搀扶簇拥下,缓缓步下辇车,沿着一条长长的红花地毯,缓缓地朝乌孙王的华丽帐幕走去。她身上的曳地裙裾、七彩罗袂和羽仪彩旌交相辉映,长长的罗纱披巾在明丽的晚霞和微风中飘扬。离眼前最大最华丽的那个帐幕已不远时,乌孙王拉起了她的手走过了人群,公主那温柔的举止,恬静的神态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草原上所有的蒙古包内这一天几乎空无一人,乌孙民众全都走出了帐幕,加入到了越聚越多的迎亲队伍里面。

顷刻间,鼓乐声登时齐发,笙笳箫笛、金钹琴瑟齐声高奏大汉喜庆曲《百鸟朝凤》,欢乐而喜庆的欢呼声直冲云霄。接受了大家朝拜之后,乌孙王亲自搀扶着忧君公主一同登上了饰满凤羽流苏、缀满珠玑锦绣的最大最厚的一块地毯,在两排荷戟执钺的卫士和彩旄旌旗列成的仪仗长阵中走过,伴着鼓乐笙箫一路受臣民们的瞻仰朝贺。

当她走到那个草原上最豪华的帐幕门前时,由乌孙王亲自携着她的手、走进了里面。最后乌孙王大宴群臣和各国使臣,朝野共庆,喜气洋洋。喜筵达到高潮时,君臣和牧民在一堆堆篝火旁载歌载舞,乌孙人的风情歌舞热情奔放。这时,大家齐声高呼,点名请忧君公主表演一曲。

在大家持续不断的欢呼雷动声中,公主终于应声向大家展示了自己非凡的才艺,她即席弹奏了《晚霞满天》和《锦上添花》两支喜庆高雅的名曲,美妙的琴声竟让大家听得如痴如醉。二支曲毕,公主的贴身侍女为转移大家的目标,机灵地离席献艺助兴,她那精湛的剑舞恍如银蛇飞动,舞剑的她却身轻似燕。乌孙的文臣武将此刻都目不斜视,张大嘴巴惊呆了。与此同时,帐幕外面四处的欢歌笑语也自始至终不绝于耳,今天是乌孙王的新婚喜庆日,乌孙的牧民们早准备好了通宵庆贺。

婚礼结束后,我怀着一颗几乎快要撕裂的心去向她告别。

她抖一抖宽大、丝滑的衣袖,捋下了自己腕子上的一只镯子,拉过我的手,把它放在了我的手掌心:“哥哥!我的镯子自戴上后就从来没有离身过,今天你拿去吧!”

我忙推了回去:“不不,军营内不许戴这个的。”

忧君的脸也急了:“谁让你戴腕上,是让你带……带在身上,就当……就当我在你身边一样……”

此时,我反倒冷静了下来:“妹妹,我听妈说过,这镯子是你祖上留传下来的,是能预卜吉凶祸福的稀世珍宝,听说带在身上能祛邪避险。我是个军人,天天拳棒刀剑的,这样珍贵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一旦有个闪失,我还怎么活?”

我说完就坚决地推了回去。

忧君突然珠泪飞溅起来:“妹妹今后再见不到你了,这只镯子你留在身边,早晚看见它时,当看见妹妹一样,好歹不会把我全忘了,谁知哥哥……你既不懂我的心,我也不要它们了!不如摔了算了……”说着,举起那镯子要往地下摔。

我一时脸都吓白了,一把拽住她的手拦阻说:“妹妹快别摔。”

忧君流着泪说:“我摔了它,又怎么样?反正我既然出嫁到了这儿,也不能回去了,留着它又有何用?”

我怕她一时气急真的摔,只好答应了:“既然这么说,那我替你留着吧。”

说着,我从她手里要过那镯子,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你对我的恩情,忧君这辈子是还不了啦,下辈子如果咱们还能一起,我再还……”

泪眼模糊里,一个怯怯的声音在叫:“哥!哥……”

我连连答应着:“嗯!嗯……”

……

“哎,你叽叽咕咕在对谁说话,深更半夜的是不是在说梦话?”林俪这时赶忙推醒了我。

我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努力地做着深呼吸,一会儿后,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只是梦而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