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汪精卫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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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辛亥革命,风云人物(4)

从上述事实还可以看出,汪精卫与原来在批判康梁时所主张的对清朝皇帝“制之之术,舍革命军固无他也”的立场相比,是大大地后退了。他甚至赞同5年前曾批判过的“革命招瓜分、生内乱”的陈词。汪精卫这种食言自肥、出尔反尔的政治态度,暴露了这个资产阶级二元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本性。

汪精卫妄图通过“国事共济会”,把尖锐对立的两种政治势力——共和和君主融合在一起,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袁世凯也并非不清楚,他之所以利用汪精卫、杨度出面组织,而且大张旗鼓地进行,目的无非是打着停战议和、“融合南北”的名义,制造舆论,以达到拉拢南北政客、分裂破坏革命的目的,为其窃夺辛亥革命的成果准备条件。

“国事共济会”并没有多大市场。当杨度递“陈请说帖”于资政院,请予转奏并请圣上实行停战,召集国民会议,议决君主立宪问题时,钦选议员群起反对,“大起冲突”,竞至会议无法召集。而当汪精卫致书上海和武昌军政府后,《民立报》发表社论,斥之为“无聊”,指出:今天君主这个不祥之物,断不容于中国,没有什么好讨论的。革命党人的宗旨,既以共和为主体,则民主的建设,不应还有丝毫的疑虑。《民立报》还警告汪精卫,不要因为感激清廷不杀之恩而为统治者说话,不要上立宪党人的当,并声明“共济会之说,非吾全国共和党人之同意也”。在南北双方均反对的情况下,共济会只得宣告解散。为此,汪精卫、杨度联名发表“解散国事共济会宣言书”,解散了这个短命的组织。

党内革命同志的忠告,汪精卫只当耳边风,他仍要北方的革命党与袁世凯相配合。11月下旬,袁世凯在对武昌革命党人进行军事威胁和和平试探的同时,要汪精卫运用北京革命党人对清室进行一次军事恫吓。袁世凯答应资助革命党人5200元,汪精卫积极参加布置。双方约定29日晚10时,革命党人从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进攻;袁世凯命部队由西南门向西华门进攻,并命袁克定率军3000人在东华门响应。29日,北京革命党人如约行动,但袁世凯按兵不动。结果革命党人被捕10余人,上了袁世凯的当。可是汪精卫却不以为然,于27日赴天津,筹组同盟会京津保支部。

1911年12月1日,汪精卫在“国事共济会”成立后半个月,又以同盟会老会员的资格,在袁世凯的默许下,出面组织京津保同盟会支部,自任支部长和暗杀队长,机关设在天津。

汪精卫要同盟会京津保支部继续贯彻一切为了和议,一切服从和议的方针。12月3日,即支部成立的第三天,汪精卫由津赴京。行前对鄂军都督府驻天津代表胡鄂公说:“现已停战议和,吾党同志,在此停战期内,幸勿有所行动,致启背约之责。”12月16日,胡鄂公去北京。当时摄政王载沣已被袁世凯逼迫辞职,汪精卫又对胡鄂公说:“此后军政大权,应集中内阁。和议谈判当较易进行……此则与革命有利耳。”“世凯今已倾向共和,世凯之利,亦即革命之利。”

在这种指导思想支配下,汪精卫不惜压制革命党内的不同意见和行为,使革命力量遭受损失。当时支部军务部长吕复和汪有争论,吕复反对所谓“政治手段”,指出“役于清帝之臣仆”接替“清帝之军政大权”(按指袁世凯),那就和“父死子传,兄终弟继”无异,根本不是革命。吕复还制订京畿革命计划,准备联络北京附近各军中他的同学,发动起义,以“倾覆袁世凯”。但由于汪精卫的反对,无法实现。1911年12月18日,北方革命党人举行任邱起义,约有500人参加,由耿世昌任总指挥。由于当地驻军响应,任丘县城很快被攻占。直隶总督陈夔龙派兵镇压,起义军退据雄县。20日起义失败,耿世昌等100多人殉难。起义前,北方革命协会曾计划京、津、保、滦各地届时响应,不料“事为汪兆铭所悉……遂使人四出阻止。并语于诸同志曰:背约寒盟,自我实为不祥。以此之故,任邱起义,京、津、保、通、石家庄,无一响应”。

1912年1月2日,北方革命党人发动滦州起义,不久失败。通州革命党人原计划在1月12日起义,策应滦州起义,然后分路进攻北京。由于滦州起义的失败,通州革命党人暂缓发动起义,等待时机。通州革命机关设在张家湾共和会员王丕丞家。1月14日,汪精卫亲信余临江前来传达汪的命令,说停战议和时,不得暴动。因而与革命党人蔡德辰发生争论,余负气而去。第二天,余临江即带领毅军骑兵200余人,捕去王丕丞等7位同志,通州据点遭破坏。袁世凯为此急电上海,责问汪精卫。汪复电竟说:“北方同志在此议和时,所有一切行动,咸已停止。通州机关当为匪类之结合,请依法处理。”王丕丞等7烈士均惨遭袁世凯杀害。

当南北和议谈判在上海进行时,汪又受袁之命南下,“先至武昌……说黎以和议。黎虽乐闻其说,然不敢自专也,命汪赴上海征求众议”。汪精卫到上海后,以特殊身份参加会谈。他是京、津、保同盟会支部长,却作为清方谈判全权大臣袁世凯的总代表唐绍仪的参赞出席。到上海后,他又成为南方谈判全权代表伍廷芳的首席参赞。他在上海住在伍廷芳的寓所——一观渡庐,可是每天又和唐绍仪研究策划,而且“差不多每天都有密电向袁世凯报告南方的一切动态”。因而有人说他是“政治两栖动物”。

南北双方在公开场合的会谈,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商榷,每夜在立宪派赵凤昌家中,参加者有伍廷芳、唐绍仪、汪精卫、魏宸组、赵凤昌。据说所有和议中的主张及致北方电,俱于夜间在赵的寓所“双方商洽”的。

对于汪精卫这种“身在孙营心在袁,脚踏两船可逢源”的表演,时任“北方革命协会”负责人的胡鄂公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世凯所资以利用兆铭者,则为京、津、保革命党人之控制与听取南方革命党人内部之情势,借以操纵捭阖耳。”袁世凯想利用汪精卫赶在孙中山回国前促成和议,“以免和议之局因孙先生(中山)归国而中变”。

1911年12月25日,孙中山从海外归来。26日孙中山在住处召开了同盟会领导人会议,汪精卫出席了这次会议。会上主要讨论临时政府的组织形式问题。宋教仁主张内阁制,孙中山反对。他说:“内阁制乃平时不使元首当政治之冲,故以总理对国会负责,断非此非常时代所宜。吾人不能对于唯一置信推举之人,而复设防制之法度。余亦不肯徇诸人之意见,自居于神圣赘疣,以误革命之大计。”当时参加会议的汪精卫与黄兴、胡汉民、陈其美、张静江、马君武等拥护孙中山意见,遂决定采用总统制。12月29日,孙中山当选为临时大总统。

与此同时,汪精卫等人根据孙中山的指示精神,执笔起草《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宣言》以流畅的笔调,气势磅礴地宣告:“临时政府,革命时代之政府也。”其建国方针是:“尽扫专制之流毒,确定共和,普利民生,以达革命之宗旨,完国民之志愿。”也就是说要贯彻同盟会的革命纲领,建设一个民主富强的国家。同时《宣言》还具体规定了革命政府的内政、外交方针。在内政方面,要求实行民族、领土、军政、内政、财政的统一,反对民族压迫和分裂割据。《宣言》强调:“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如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宣言》对外宣告:“满清时代辱国之举措,及排外之心理,务一洗而去之,使中国见重于国际社会,且将使世界渐趋于大同。”《宣言》以高昂的战斗精神,号召全国人民“一往无阻,必使中华民国基础确立于大地”。

《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是一篇带建国纲领性的资产阶级革命文献,它所规定的立国方针,成为临时政府进行改革的基本依据,是辛亥革命的重要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