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容谦被渴醒了。喉咙犹如火烧过一样,嘴里也是难闻的味道。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呆了片刻才有所反应,起身去桌上倒茶,茶是冷的,喝了好几杯之后,他人彻底清醒了。其实他酒量很好,虽不至于千杯不醉,但也相去不远了。昨夜实在是被灌得太多,他神智还算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了。林菀给他擦脸的时候,他还是有感觉的。
橘色的烛光明灭不定,透过红红的帐幔,室内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红光。
这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容谦下意识往床上看去,林菀睡得正香。
喜床上还铺着五色果,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硌得慌,亏得阿菀还能睡得着。容谦笑了笑,把里头的桂圆花生之类的东西抹到一边,再把林菀抱到里侧,剩下的半床东西也不能幸免,被他连着最上层的床单一起扔到了地上。
这般动静林菀也没被惊醒,她舒展了手脚,睡得更香甜了。
容谦忽然没了睡意,他轻手轻脚的躺到新婚妻子身边。凑近了去看她的脸,光洁的皮肤,细腻得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好想咬一口,容谦心神一动,便有了动作。
唔……好柔软。被骚扰的林菀似有所觉,手指动了动,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容谦被吓了一跳,他做贼心虚的躺好,闭上眼睛装成熟睡的模样。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睁开眼去看身边人。
原来没醒……容谦心神一松,复又觉得好笑。这本来就是他的妻子,他……触碰她,是理所应当的,即使阿菀发现了,也不能责怪他什么。
这样一想,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容谦掀开林菀的被窝,利索的钻了进去。软玉温香在怀,他忍不住舒了口气,他想他大概明白柔若无骨是什么意思了。
靠的太近,容谦呼吸之间都是林菀身上的香气,他觉得好闻,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嘴唇贴到对方的肌肤才算作罢。是桂花的香味?好像不对,容谦往下挪了挪,脑袋靠在林菀的肩膀,仔细嗅了嗅。是种他说不上来的味道,越闻越好闻。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又开始干渴了起来。
但是这次他不想再去喝冷茶了。
红红的衫子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不是显得更粉嫩可口?不期然想起以前和好友外出游玩,听到的那些荤话。容谦犹如开了窍般,他轻轻地解开怀中人的带子……
中衣的带子系的不牢靠,一扯就松掉了。容谦呼吸都粗重起来,他也好奇女子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被子在不知不觉重就被踢到床脚,睡梦中的林菀感到一股凉气,不由往身边的热源靠拢,她一下把容谦抱得结结实实。
正悄悄干坏事的容谦不敢妄动了。阿菀还在休息,他不能吵醒了她。容谦迟疑了下,双手还是顺势放在了怀中人的腰际。他一向是一个人独睡,这样和人亲密的拥在一起,还是第一次。他本以为今夜难熬了,谁料到后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也是一大早起身,又喝了酒,疲惫涌来,睡得比林菀更沉。
天光乍亮,夏荷捧着热水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头才传来让她入内的声音。她进屋放下水盆,先问了声安。以前容谦起得晚,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早来送热水。从某一方面来说,容谦很好伺候,穿衣会自己穿,只是让打个热水,帮忙束发就是了。
他外出的时候夏荷除了打整屋子或做做针线,基本就没事了。这段时日,容谦呆在家中,也没让人操心,他自己看看书,去院子里打打拳,很少有吩咐夏荷的时候。
清闲着,夏荷却一点都不开心,她记得牙婆的话,要是伺候不好主子,被退了回去,后面就不好再帮她安排了。这下二奶奶进了门,她也总算找到主心骨了。就跟春芽姐姐她们一样,不管有事没事都守着夫人就对了。
夏荷斗志昂扬,昨天睡得晚,今天起了个大早,却精神百倍。里外间的布幔垂地,她听到里头林菀的唤声,连忙去掀开帘子挂好,目光一接触到里面,她就愣了。只见一地花生、桂圆这类的东西,滚得满地都是。床前还散落了布片,那是她昨个新铺好的单子。
怎么弄成这样?夏荷偷偷拿眼去瞧屋里的两人,发现林菀双颊微红,跪坐在床榻上给容谦揉着右手臂。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二爷一脸没睡醒的模样,脑袋还靠在奶奶的肩上。这……真是羞人。二爷肯定是又想睡懒觉,但今儿个奶奶还要去堂前请安奉茶,去晚了可不行啊。
“热水已经备好了,二爷要现在沐浴吗?再过一会儿,老爷和夫人就该起了。”夏荷微微提了声音说。
林菀手上的动作停了,屋里多了一个人,本就有几分尴尬的她更加不自在了,听了夏荷的提醒,顺势就道:“二郎,手能动了吗?我们快起身梳洗吧,不要误了请安的时辰。”
正享受的容谦再也装不下去,他悄悄瞪了扰事的夏荷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了。林菀枕着容谦的手臂睡了一宿,今早她先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丈夫怀里,两人肌肤相贴的挨在一起,当时就慌乱了,急忙起身之下,惊醒了容谦。
两人刚刚醒来的时候都有些不习惯,侧身避开丈夫穿衣的林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容谦在那‘哀嚎’,说手臂发麻动不了了。这才有夏荷见到的那一幕。
容谦平时都是自己穿衣,但这次林菀比他先一步下了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自己亲手做的衣袍,要与他换上。容谦以前是喝惯了酒的,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经过一夜肯定不好闻,遂笑笑摆了摆手:“我先去沐浴,洗干净了再来穿阿菀做的新衣。”忽然想到林菀在他怀里窝了一夜,身上肯定沾了味,“要不阿菀和我一起去洗?”
“啊?”林菀说,“还是二郎先请吧。”
容谦不无遗憾的自己去了。
等他进了耳房,夏荷走到林菀跟前,问:“奶奶,昨夜二爷是不是发酒疯欺负您了?”
林菀笑笑地说:“二郎酒品很好。”
夏荷指着她的脖子,一脸疑惑:“那您身上怎么这么多红点呀?”
红点?林菀揽镜自照,发现从脖子一直到肩膀,都是红红的痕迹。她伸手触了触,不疼也不痒。“大概是昨天抹得香太多了,药性相冲了吧?”
几乎一宿没睡的容夫人,一脸倦意的坐在梳妆台前,任于妈妈给她梳头。
“夫人,今天见新媳妇,您的气色却这么差。”于妈妈叹道,“还是梳个高髻,看起来精神点。”
“谦哥儿没成婚之前,我着急。这尘埃落定了,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容夫人说。
“孩子大了,总是要放他自己走。”于妈妈感同身受。“夫人还是赶紧想想,日后该怎么带孙子吧。少奶奶的八字旺夫旺子,肯定能给您生了一堆孙儿,您带也带不过来。”
“哪有那么快。”容夫人总算是笑了,“我柜里那个莲花并蒂纹的檀木匣子还在吧?你去给我翻出来。”
于妈妈熟悉容夫人房里所有的东西,她示意春芽接替她继续给夫人梳头。自己到柜子里把匣子找了出来。里头装的是一套珍珠头面,春芽瞟了一眼就暗自咋舌,从簪子到耳珰,那珍珠个个圆润,大小晃眼看去,竟也一般无二,端是珍品。没想到夫人房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今日拿出来,是要给二奶奶做见面礼吧。
“这还是当年我的陪嫁。”容夫人取出一朵珠花看了看,半响才道,“算了,还是收起来吧。人老珠黄,这珠子多年不戴,也不成样子了。”
“夫人……”于妈妈捧着那匣子东西,欲言又止。
“收起来吧。”容夫人笑容浅淡,“给新媳妇自然还是送新东西比较好。我来平川镇之前,不是买了一对翡翠镯子吗,上次我还说那颜色青幽幽的,不适合我戴,这下正好给了阿菀。还是玉这东西好,越久越能看。”
“哎!我这就去把镯子装盒。”于妈妈笑笑应了。
“这个时辰,小两口应该收拾妥当了。”容夫人梳好了头左右看了看,又让春芽给她上了脂粉,才觉得满意了。“于娘你去东厢房看看,让他们先不急用朝食,待会奉茶后,再和我一块吃。”
“这哪还用得上我去说呀。”于妈妈恭维道,“先不说少奶奶一看就是懂规矩的,就是二爷,也肯定惦记着您。等着和您一块用朝食。”
“你呀,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容夫人笑意加深,眼角的纹路浅浅地显现出来,别有一番韵味。“白喜帕还是得你去取。”
于妈妈出得门来,把门口听差的小丫头招呼过来,问她,老爷和大爷可是起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才松了口气。要是等会堂上少了谁,那都不像样。至少面子上,平和的模样还是得维持起来。
昨儿个不止是容谦被灌酒,就连荣老爷和容诺也被劝了好些酒。容谦和容诺两个不对付,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两兄弟。
兄弟俩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起哄的宾客可不管其他,逮着姓容的哥儿就一块上。
于妈妈琢磨着,得好好给少奶奶补补身体,她多生几个孩子,人丁兴旺了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