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良缘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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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同名同姓多了去了。你嫁到永宁县,又怎么可能恰巧听到……他的?”林菀道,“对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团聚过节,你怎么会跑到平川镇来了?”

“谁说我就一直呆在永宁县了?”姚玉蓉的神情很复杂,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自得,“我爹当初为了所谓的钱权结合,把我嫁给了永宁县的大商人做继室。这你也是知道的。”

林菀顿住,她这个朋友一向心高气傲,所学在她们中也是拔尖,谁料到她父亲将她许给了商贾,当初要不是姚母拦着,她险些生出不可挽回的事端。

“你别这个表情,虽说开始我过得不算如意。”姚玉蓉笑了,“以前总想商人重利轻别离,我的后半生多半是独守空闺过下去了。但没想到,我的夫君不拘俗礼,好几次外出谈生意都带着我。我跟他跑了好几个地方,长了不少见识呢。几个姐妹,估计没有人比我如今过得更舒心了。”

林菀瞠目,她从来没听说男人做事还是带着妻子的,最多是带个婢女之流解闷罢了。“女子也可以谈生意?”

姚玉蓉嗔怪得看了她一眼,道:“我就是跟着去看看风景的,也不是每次都去。真和男人谈生意场上的事,他怎么可能带着我?你看看我现在,出门随时带着帷帽,下轿到门口的距离也不能摘了。今天独自出来看你,还是我磨了他好久才成行的。”

说着说着姚玉蓉的语气分明透出一股甜腻味来。这时候的她,哪象是她口中人老珠黄的妇人?分明是个娇俏的小女人。

林菀不知昔日姐妹谈到丈夫时是何种感情,但也不妨碍她隐隐升起欣羡之意。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吧?

她正欲问问好友去过什么好地方,却听见姚玉蓉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容谦,是不是隆县的那个容谦?”

隆县是什么地方?以前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菀一头雾水。大齐地域辽阔,各府治下的县城是数也数不清,她知道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罢了。

事关好友的亲事,姚玉蓉也不卖关子,将所知的毫无保留娓娓道来。

隆县是个商业发达的大县,姚玉蓉跟着丈夫出外应酬的时候去过那里。妇人凑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些家长里短。她一向不爱听这些,之所以记得容家的事,是因为容家给她的印象实在太糟了。

这年头有钱的男人养个外室不稀奇。但容老爷倒是个长情的,在成婚之前外头就养着个女人,娶了妻也没和外头的断了来往,呆在家里的时间还没往外头跑得多。容夫人从小在家里被娇宠着养大的,新婚期间丈夫就如此不给面子,她哪容得下这口气?和丈夫大闹了一场就跑回了娘家。

据说要不是后来容夫人查出了有身孕,当时就要闹和离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挺多被人传为一段风流韵事。可就在容夫人生下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大家发现容家忽然冒出了一个大郎,容夫人所产之子,硬生生的变成了二郎。

之前谁也没听说过容夫人怀的是双胎,而且那个大郎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刚满月的孩子……

“都在说容家大儿子是外头抱来的,却被养在了容夫人名下。”姚玉蓉说到这,面露不屑,一家嫡长子是何等重要,竟也能如此混淆,可见容老爷本身就是个拎不清的。

打那以后,容夫人也不伺奉公婆了,带着儿子就回了娘家。容谦有亲娘护着,跟着表兄弟一起长大,没受一点委屈。但人却被养废了。

“容谦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斗鸡遛马,不务正业。”姚玉蓉看了看林菀的神色,没再把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倒是后头那个容家大儿,听说自幼跟着容老爷读书,十分聪敏,年纪轻轻已考了童生。到了后来,虽明知他的身世有问题,还是有好些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林菀呐呐:“这太荒诞了。”

“可恨我来得太迟。”姚玉蓉心里不好受,“要是我来得早些,你还没和容家人交换庚帖,就能拦住这场婚事了。”

婚事已定,嫁期就在眼前,林菀的亲事是不可能再退掉了。即使是她闹着让舅父为她做主,勉强行之,后面吃苦的还是她。

想到这,林菀惶惶的神色一定,“先不说是不是同名同姓,就算真是你所说的那家人。你又未亲眼所见,所知的都是些传言。传言总是以讹传讹,还能尽信了去?”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这时候当然是捡好话说,姚玉蓉拍了拍林菀的手,笑道:“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成婚之前觉得天都要塌了,谁料到夫君对我多有包容,竟让我过得比闺中还要自在。”

“这是你的福气。”林菀说,不是每对夫妻都能琴瑟和鸣的。

姚玉蓉正色道:“阿菀,我听老人说,人的一生福气和磨难都是有定数的。你先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肯定是享福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林菀笑。

“也就你笑得出来。”姚玉蓉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要是我婚前知道丈夫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非郁闷死了不可。”

林菀拊掌道:“幸好玉蓉的夫婿是个如意郎君,不然你岂不是要闷闷不乐一辈子?”

“好哇!我还在为你担忧,你竟然来取笑我来了?!”姚玉蓉大羞,伸手就要去挠姐妹的胳肢窝。

林菀最怕痒的地方姚玉蓉一挠一个准儿,她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往姚玉蓉的痒痒处抓。两个昔日的姐妹就如同闺中一样打闹,直弄得气喘吁吁,相继软倒在床上。

最后两人的发髻都乱了,姚玉蓉头上插着的一只金钗也歪歪斜斜。她俩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狈样,打心眼里笑了出来。

“哎呀,真怀念从前的日子啊。”姚玉蓉感叹完,抓起身边人的手,皱了皱眉:“我看你的肌肤比以前可粗了不少。我回去之后给你带几盒面脂来,你细细抹了,保管更胜从前。”

“舅母给我买了茉莉香膏,我在擦呢。”林菀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的时间紧,还要把剩下的绣活赶着做完。

姚玉蓉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不管你那丈夫以前是个什么样儿,你嫁过去之后要抓住他的心,日子就好过。这男人嘛,没有不喜欢女人香肌玉骨的……”

林菀闹了个大红脸,她推了姚玉蓉一把,啐道:“你瞎说什么呢。”

姚玉蓉可不管小姐妹的羞意,把自己的“经验之谈”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她。不过有些事她不好说得详尽,林菀又是一个未尽人事的,听也听不懂。

到后来,林菀倒是被挑起了好奇之心,可姚玉蓉又卖起了关子,不肯再说了:“你成婚之后,便知道我现在说得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那两个丫头忽然进了屋,福了福身,说姚玉蓉的丈夫亲自来了,要接她回去,马车已经侯在外头了。

“不吃了饭再走?”林菀愣然。

姚玉蓉一听丈夫来了,坐也坐不住,她朝外头张望。跟在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笑道:“小少爷没有见着娘,便要闹。主子忽然来了,多半是被小少爷闹得不行了。”

“多嘴的丫头!”姚玉蓉娇嗔,眉梢眼角的柔意却是抵挡不住。

“玉蓉的儿子多大了?怎么如此黏人?”林菀见主仆三人的样子,挽留的话便没出口了。

“刚满周岁不久,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呢。都是因为这臭小子,我被关在家中许久,好不容易出趟门来看阿菀,这才多久,又找来了。”姚玉蓉笑容灿烂,“你以后生了孩子不要假手于人,自己照看孩子,他才跟你亲呢。”

姚玉蓉走了之后,林菀再看看前段时间做的鞋,忽然有些烦闷,草草扎了几针,还扎到了手指头。做饭的时候,她试探地问道:“舅母,你可知县丞大人原籍何处?”

许母正忙着炖肉,家里难得弄点大肥肉回来,她闻言头也不回道:“据说是隆县来的。离这远着呢,坐马车也要十几天吧。”

“哦,这样啊。”

当夜,一场雷雨忽至。林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许母见她精神不好,一摸额头,竟是发烧了。招呼儿子去请了郎中,一帖药吃了下去,病情没好转,反而加重了。许母急得团团转,离婚期不过短短时日,这时候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严重了也能要了命。许父亲自去本地最负盛名的怀仁堂请了大夫,重新开了方子,吃了药。他作为亲舅,这时候也顾不得回避了,坐到侄女床边,看着妻子给她喂药。

见林菀迷迷糊糊皱着眉不肯喝,他急了就道:“阿菀,别嫌苦,快喝了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