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坚守着“阵地”,直到禁卫军杀入山林。萧家养的家丁,哪能抵得过宫中的精锐禁卫军,几番拼杀下来,萧淑儿只得仓皇而逃。
一整夜的风雨,第二日却是艳阳高照,这就是所谓的雨过天晴吧。
向阳城簇阳大道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萧淑儿收到帝都快马加急的信函,站在萧府院中,她原本妖魅冷艳的脸上,尽是愁容。
管家刘荣佝偻着身子,问:“小姐,五皇子怎么说?”
萧淑儿将信函收入怀中:“暂停炼毒,帝都十一皇子穆云今日就到向阳城,入住九皇子府。”
“哎,这十一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凭着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更是不便和他较劲……”
“嗯!五皇子特别交代,要趁这个机会从十一皇子那里拿下暗器制造的全部交易,别被其他家族夺去了这讨好皇上的大好机会。”
“这次暗器交易由十一皇子负责?”
“十一皇子在皇上面前说一句好话,还怕交易不成?”萧淑儿说着顿了顿,“不过,炼毒的事咱们可要加倍小心,别被抓了把柄,这十一皇子可是爱掺和的主儿……”
“嗯,小姐,昨晚在后山的人,你确定是唐潇?”
“嗯!唐潇还没死,她竟然逃过了火麒营追捕和张吉张野的守株待兔,还找来了救兵!看样子,她已经知道是我们把逐烽山庄秘密研制新兵器的事,传进帝都……你安排人手,就算把向阳城翻过来,也要把那臭丫头找到!”
刘荣点点头,说:“那今儿小姐还要不要去九皇子府拜见十一皇子?”
“当然!你去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是。”刘荣答应,转身出了萧府。
簇阳大道上迎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两名禁卫军体格壮硕,剑眉星目,一看就是身经百战身手不凡。
而在他们身后,那马上的公子更是气宇轩昂。
如墨般的长发只用了一根龙形金簪束起,金与白相间的锦袍,繁复龙纹为底,眼中敏锐,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亲和十足,却又高贵不可侵犯。穆云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后是几十人组成的禁卫军队。
“穿过这簇阳大道我们就到九哥的府上了。”穆云拉着缰绳,对着马车的方向说。
“嗯。”马车里传来一个轻轻的女声。
穆云又笑着边骑马,边说:“我也是好些年没有来过这向阳城了,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当时我才七岁,舍不得九哥离开,一路跟着来了这里,住了大半年才回去……”
“上次来的时候百舞街可没那么繁华,簇阳大道也不如现在宽敞,九哥果然是九哥,治理得如此妥帖……”
“要是这次回帝都时,九哥也愿意和我一同回,那该多好……”
穆云回忆着向阳城和有关穆逸辰的记忆,很快就到了九皇子府。
九皇子府上管家李顺早早就在府外等候,见穆云的禁卫军队逐渐走近,便拱着手上前去迎。
穆云从马上跳下来,问:“九哥呢?”
“回禀十一爷,九爷在罗刹冢。”李顺又说,“九爷吩咐了,十一爷一到就先入宴,接风宴会奴才已经备好。”
“哦?九哥还真是公务繁忙,我去找他。”穆云说着,就朝着罗刹冢的方向走去。
李顺忙追上去,走到穆云前面说:“十一爷,罗刹冢那样的地方不适合您去,您还是随着奴才先入宴吧,城中王家、李家、苏家、萧家……都到了。”
“让开……”穆云话说一半,却听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殿下,我有些乏了。”
“嗯!”穆云答应了一声,望了一眼前方,便转身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伸手对里面的人说,“我们到了,下来吧。”
“嗯。”女声很轻,却很稚嫩,惹得李顺好奇地挑着眉眼,心想着十一皇子出游怎么还带着女子,终究还是学会了他另外几个哥哥那一套,沉迷女色了吧?同时也好奇着,是什么样的女子征服了这出了名不近女色的十一皇子。
唐潇拉着穆云的手轻步而下,一袭华丽纱裙,显出玲珑身姿,面部却用一面纱蒙住,只露出一双明媚水灵的大眼睛。
唐潇跟在穆云身边进了九皇子府,从前院到正厅前,穿过满院梨花时,她望着隐约传来惨叫的罗刹冢,看着那飘起的烟雾,双眼轻眯了一下,随即又回过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走进了正厅。
宴会上穆逸辰久久未到,李顺却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备酒上菜,唐潇和穆云一坐下就瞧见坐在斜对面的萧淑儿一脸媚笑。
穆云直接将她无视,边应付着那些上门来讨好恭维的世家公子小姐,边时不时侧身与唐潇私语。
“十一爷,在下敬你一杯。”苏家公子端着酒杯朝着穆云的方向道,“不知十一爷这次长途劳累来到向阳城,除了探望九爷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在下上次去蒙城淘到一本古乐谱,不知十一爷可否有兴趣,明日到府上,我让乐师为您弹奏一曲。”
“十一爷。”李家公子也端起了酒杯,睨了一眼苏公子说,“十一爷自小习武,不如明日我们去狩猎如何?”
“十一爷,我爹爹半年前去浮海带回一颗夜明珠,不知能否请十一爷和这位姑娘一起去观赏?”王家公子说。
穆云哪能不知道这些公子哥的心意。逐烽山庄一个月前被灭门,朝中暗器交易还空着,他们这些自称夺得了逐烽山庄铸造方法的人,定是千方百计想将他引入府中,好进入正题,让他帮着在皇上面前为暗器交易的事说情。
穆云也不理会他们,边吃着桌上酒菜,边时不时和唐潇介绍下对面这些公子的身份。
“苏家主要经营酒楼,李家主营丝绸,王家算是在此有着一方势力……”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这名少女与十一皇子关系不凡,便又纷纷转向一言不发的唐潇。
“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脱尘仙子,在下敬你一杯。”
“不必。”也不管对方是谁,穆云斩钉截铁地替她挡掉。
这时,穆逸辰也一袭白袍出现。
众人纷纷起身,穆云更是从位子上直接走出来,大步迎上去,双手抓住穆逸辰的肩膀,声音爽朗洪亮,掩饰不住其中的喜悦:“九哥!十一弟来看你了,十年了啊,你在向阳城过得可好?为何不回去看看我!”
穆逸辰扫了一眼唐潇的方向,轻拍穆云的肩膀:“这不是见着了吗?”穆云并不介意穆逸辰的冷淡,他本如此,又继续道:“十六弟可日夜都盼着来向阳城见你,只可惜,近日他跟随父皇一同在宫中习武,没能得到恩准。”
听到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十六皇子穆然,穆逸辰脸上的表情略微浮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过多地追问,便走到上位,兀自坐下。
穆云也随即坐下,不再多说,因为在宫中,他早有耳闻,听说他十分厌恶十六弟,因为太年幼,太依赖他这个哥哥。
见两人坐定,歌舞也起,宴会接近尾声,九皇子府上燃放起了烟火,一行人就站在房外仰头观赏。
所有人都被绚丽烟火所吸引,只有唐潇看着烟火背后的明朗星空,轻声兀自说了句:“明天定是好天气。”一回头,又瞧见萧淑儿朝着这边走过来,看她妩媚的眼神,目标像是穆云。
唐潇抬手,轻动了下面部的面纱,忽然面纱一松,露出纱下真容。而这真容也刚好被萧淑儿看见,萧淑儿顿时脸色大变,停住了脚步,退了回去,不一会儿又躲躲闪闪地回到了宴会中。
唐潇没理她,转身又若无其事地看烟火。
烟火燃放完毕,众人又回到宴会上,唐潇忽然起身,朝着穆逸辰的位置说:“小女子参见九皇子。”
“嗯。”穆逸辰轻声。
“小女子是十一皇子的舞姬,名叫淼姬,淼姬可否为九皇子献舞一支?”
“好啊!”穆云听闻,拍了一下手,兴致很高,穆逸辰也不好扫兴,便点头答应。
乐声起,唐潇来到宴会中间,回忆着一些民族舞蹈的动作,借着对肢体控制的能力,竟真舞了起来,只是舞到一半,她突然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舞到另一张桌前,和桌上的酒杯换了一下,又舞到另一张桌前,又换了一下……就这么一路舞着,换了一圈,整个过程萧淑儿脸色煞白,额前也冒出些冷汗,最后,唐潇舞完,回到了穆云身边,坐下时,在众人的赞美声中,她小声对穆云说:“萧淑儿认出我来了,刚才在我酒里下了毒。”酒中是否有毒,她放到鼻下一嗅,便一清二楚。
穆云一惊,明白了她刚刚为什么突发奇想要献舞,又问:“现在在哪里?”
唐潇抬抬下巴,说:“她面前,我料想她用的是慢性毒,不会立刻暴毙。”
“呵,没想到除去这个毒妇的机会来得这么快,我们就等着看好戏。”穆云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望着萧淑儿:“这位是萧家大小姐吧,来,本皇子敬你一杯。”
萧淑儿脸皮铁青,忙端起酒杯,嘴上却半天说不出话,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殿下,我……不敢,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来!本皇子敬你!”穆云说着一饮而尽,所有人都望着萧淑儿,除了穆逸辰,就在萧淑儿正要喝时,他却忽然说:“好了,散了吧。”然后起身对穆云说:“十一弟,你长途奔波,不妨早些休息。”
“好啊,九哥,我正有此意,不过……萧淑儿,你的酒怎么还没喝?!”穆云抓着萧淑儿不放。
“殿下,我……”萧淑儿看也不敢看这边,忙慌得双腿一软,倒在桌前说,“淑儿今天身体不适,改天再向十一爷赔罪。”
“你……”
“好了!散了!”穆逸辰挥袖,狠狠盯了一眼唐潇,便离开了宴会。
穆云不知他为何事生气,也顾不得和萧淑儿僵持,便跟了出去。
月上山尖,九皇子府有一个黑影闪过,几个时辰之后又闪了回来。穆逸辰站在角楼将一切看在眼里,随着黑影追了过去,最后那黑影拐进正厅,就不见了。
穆逸辰快步追进前院,却见唐潇身着单衣,黑发随意地披在背后,没有戴面纱,坐在梨花树前的石桌旁,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