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沐嫣并非那般莽撞之人,她只是委婉地说沐闻凡不在家中,而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另外沐闻凡很少过问宫中这些事,不喜欢你争我夺,明争暗斗,言外之意,就是不会站队。
而事实上,沐嫣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等萧淑儿与秦羽离开之后,她就去了丞相府。
此时的刘擎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舞剑,只是那剑舞得很慢,看样子只是为了锻炼锻炼。
沐嫣跟着丞相府的管家站在院子中,看刘擎舞完了便拍起手来,道:“好!舞得好!”
刘擎听到是沐嫣的声音,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收了剑,道:“臭丫头,笑话你刘爷爷呢?”
“呵呵,刘爷爷老当益壮,自然是舞出另一番意境。”沐嫣带着丫鬟阿玉走了过来,替管家接过刘擎手上的剑,又从走过来的丫鬟手中接过茶盏,再转手递给刘擎。
刘擎见她如此乖巧,便知道有猫腻,于是喝了一口茶后,直接问:“我说,嫣儿,你来我府上是有什么事吧?”
“刘爷爷看出来了?”沐嫣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确实是有事想要问问刘爷爷,还请刘爷爷如实告诉嫣儿,嫣儿才好下判断。”
“哦?”刘擎抬抬眼皮,问,“什么事?”
“关于九皇子穆逸辰。”
“嗯……”刘擎点着头,似在深思什么,又似在回忆什么,最后将双手背在身后,说,“跟我来。”
“好!”
沐嫣跟着刘擎到了书房,阿玉等人都留在了外面等候,刘擎坐下之后也让沐嫣坐下。
“嫣儿为什么忽然问起辰儿?莫不是有什么想法吧?”穆逸辰在宫中地位尴尬,面对如此尴尬地位的皇子,通常情况下四大门阀的选择都会是干干脆脆不去触碰,怎么今天,这一向不输给男子的沐家小姐却问了起来。
“刘爷爷,我想知道,玲妃当年是否真的是通敌卖国之人,九皇子殿下也是否真的牵扯其中。”沐嫣问。
“嫣儿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想法?”刘擎看沐嫣一脸好奇,摸着一把白胡子,说,“你先说说看。”
“不瞒刘爷爷,今日秦羽与那萧淑儿来到我沐府,想让我支持五皇子夺取皇位,”沐嫣顿了顿,想起之前见过穆霆在皇帝面前唯命是从的样子,又说,“我委婉拒绝了。一来,此事需要与爹爹商量之后才能定夺;二来,嫣儿并不认为五皇子是最佳人选。”
刘擎听得认真,但沐嫣却看不出他在听了自己这番话后,心里有什么真实想法。
“嫣儿且说说,你觉得有谁适合。”
沐家的关系一向与刘擎颇好,沐嫣也不隐瞒,直言道:“说实话,嫣儿不知,五皇子殿下在沙场之上骁勇善战,但对待平民百姓却过于冷漠,更何况还与那一向心狠手辣的秦家联手,若有一日,五皇子殿下如愿登基为皇,必定少不了血腥杀戮。十一皇子殿下从小聪明,也深得皇上与皇后宠爱,心地也是出了名的善良,若在沙场之上锻炼一番,必定能成大器……”
“嗯!嫣儿,这么说来,你心底里是已经有了人选,那便是云儿。”刘擎说着喝了一口茶,似赞同地点头。
“但是……”
“但是什么?”
“嫣儿想选择九皇子殿下。”
听到这句话的刘擎,眼眸不由得一亮,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嫣儿此话可当真?”
“当真!”沐嫣明确地点头。
刘擎又问:“你爹爹可否知道?”
“事实上,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爹就常常提起玲妃与九皇子殿下,说他们是被冤枉的,不过此事牵扯到前线战事和皇后娘娘,所以爹爹并没有多说,嫣儿今天前来就是为了让刘爷爷告诉我真相。”沐嫣希望自己没有看错,那天与穆逸辰相遇,她便觉得他眼中不是传闻中那般冷血,也不信他会通敌卖国。
沐嫣更是相信,有的人,你需要花一辈子才能明白对方能不能去信任,就好像玲妃,最终死在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手上。而有的人,你只需要见上一面,就明白,她将一辈子去信任他,等你信任了他,他也将不会辜负与你,就好像她的爹爹对她的娘亲,也好像她第一次见的穆逸辰……
总觉得,她能信任他。
刘擎看出沐嫣说的都是心里话,便道:“呵呵,嫣儿啊,你刘爷爷老了,现在只是一个没用的老头子,平日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朽也不瞒你,当年皇上刚登基为皇便带军上阵杀敌,我也跟着去了。当时烽云大军中了浮蒙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在我们束手无策之时一个无名女子出现,她替我们集结了粮草,凭自己对边界一带地形的熟知,带着我们一路逃了出来,并反击了浮蒙大军,这一劫之后回到国中,皇上便将她封为了妃子。”
“那个无名女子就是玲妃?”沐嫣问。
刘擎点头:“玲妃是那一带富商之女,为了救我们已与家中断绝关系,若她真是通敌卖国之人,何必等到十二年以后?当初只要她不出现,皇上与老朽必死无疑。”
刘擎长叹一声,继续说:“一切都只因为那紫陵国公主,为了想掌握凤印,不择手段……哎,只是让老朽心寒的是,皇上也信了那等鬼话,竟处死了玲妃,还将年仅十岁的九皇子殿下派往向阳城,将不满百日的十六皇子殿下穆然交给皇后抚养,这些年来,辰儿定是过得战战兢兢……老朽装着糊涂,时刻提醒,却没有任何效果……自己也未有能力帮辰儿……”
“也就是说,那一切都是皇后娘娘陷害玲妃,此次九皇子殿下回来,城中传闻他也参与其中,其实也是被人污蔑。”沐嫣心里的一颗大石落下,果然如她所料。
“老头儿我估摸着不是皇后散播了此等消息,就是五皇子。”刘擎思量着。
“如果玲妃与九皇子殿下都是冤枉的,那么等爹爹回来,嫣儿必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爹爹,按照爹爹的一贯作风,一定会答应我。”沐嫣说着,有些激动地起身。
“唉,嫣儿莫要着急,也不知辰儿有没有夺位之心。”刘擎虽然一直想帮着穆逸辰,但是自己手上兵力薄弱,再加上这些年皇上愈发不再信任他,所以一直没有明确对穆逸辰提起过,若是锋芒显露,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沐嫣看着刘擎一脸沉思的模样,明白几分,却拱手准备告辞。
“刘爷爷,嫣儿会行事小心,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嗯,嫣儿这就要走了?”
“嗯。”沐嫣回。
刘擎点点头,打开了书房的门,叫来了管家送客。
沐嫣带着阿玉一同出了丞相府,上了自己的马后,阿玉问她:“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
“去九皇子府。”沐嫣神色镇定,但眼中却带着几分喜悦。
“去干吗?”阿玉又八卦起来,“小姐啊,是不是刚刚刘老头儿给你说了什么啊?你可别和他一样犯糊涂,那九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多少人不愿意去掺和啊,你还是别去蹚浑水……”
“你这丫头愈发没规矩,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这些事哪能容你插嘴。”沐嫣拿眼瞪她。
阿玉忙缩回面,说:“好吧。”
“走!”沐嫣说着一挥马鞭,朝着九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烽云帝国,帝都,穿过百龙大道走进霞光街就能看到穆逸辰的府邸。
此时此刻,在幽幽月光之下,这座皇子府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女人极具魅惑的声音隐隐传到街上,惹得路人都不禁纷纷侧目。
“殿下,来奴婢喂您喝酒……”
“殿下,奴婢也要。”
“殿下,奴婢为你献舞一支可好?”
穆逸辰依旧一身白色金丝绣纹锦袍加身,平时干净利落束起的黑发今晚显得有一丝散乱,就连那冷冷的眼中也多出几分贪婪。
他随意地靠在榻上,随着一名妖媚女子的举杯,也跟着一饮而尽,回身间又揽住另外一名。这些女人不但个个长得妖媚,更是只穿着一件薄纱衣,在与穆逸辰极为暧昧的嬉闹中,都靠近着他的身体。
穆逸辰脸上有一丝微红,似有一些醉意,饮完最后一杯,便朝着榻上躺去。这时,女人们都摆动着身姿,凑了过去。
沐嫣骑着马在皇子府外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阿玉又开始在一边叽叽喳喳:“小姐,你听听,你听听,哎哟,九皇子殿下比那传闻之中还要令人厌恶,天色都如此晚了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呢!小姐啊,我们回去吧,我都不明白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干吗!”
沐嫣的脸色不太好看,最后干脆跳下马来,朝着府门走去,抬手就开始敲门。
阿玉也忙下马,来到她身边,说:“小姐,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吗啊?”
“你闭嘴,好好待着。”沐嫣说着,门已经开了,来开门的是李顺,李顺身边还站着两名侍卫,三人都是一脸机警。
李顺见来人是沐嫣,回想起刚进城当天见过,便礼貌地笑道:“您是沐家大小姐吧?请问有何事?”
“我找九皇子殿下,劳烦禀告一声。”沐嫣边说边朝着里面张望。
“好的,您在这里等一下。”李顺说着没有关门,朝着大厅走去。沐嫣伸着脖子看着李顺的背影,阿玉在旁边眼珠子转了一下,就闯了进去。
那两名侍卫忙挡在阿玉身前,说:“姑娘,请留步。”
“留什么步啊,莫不是九皇子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阿玉双手一叉腰,就是要开始磨嘴皮子的架势。
沐嫣在她身后道:“阿玉,不得无礼。”但却没有真的要阻止的意思,就在这时,皇子府中却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哎呀!怎么了?”阿玉这种时候倒是害怕了起来,一缩身子躲到了沐嫣身后。
沐嫣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但看前面这两名侍卫没有要进去帮忙,也没打算要让她们进去的意思,最后她干脆自行闯了进去,一个箭步便朝着府中走去,阿玉立马默契地拉住那两位侍卫,口中喊着:“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别走啊,我怕!”
沐嫣跟随着打斗的声音一路来到了大厅之外,此时此刻,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