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姑娘,这都是十一爷吩咐奴婢为您安排的。”秀儿说着拉过一名看上去只比唐潇大出一岁的丫鬟说,“这丫鬟叫玉梅,进府里也有两个年头了,做事勤快机灵,又和唐潇姑娘年纪相仿,所以十一爷让奴婢为您安排贴身丫鬟时,奴婢就想起了这小妮子,你看看,怎么样?”
秀儿说着让玉梅在唐潇面前转了一个圈,唐潇嘴角不由得轻轻扯动一下,为什么感觉这架势不是在选丫鬟,反而像是在菜市场挑猪肉呢?肥的,瘦的,你看看?
“咳咳,其实我也没太多事,”真有事这种小丫头也搞不定,还是需要自己动手,“还是不用了吧?”
“不行,唐潇姑娘,您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身边必须要有一个随时伺候的人才行。”秀儿说着,一拍玉梅的肩膀,就帮唐潇敲定了下来,“玉梅,以后好好听唐潇姑娘的话。”
玉梅温和地答:“是。”然后站到了唐潇身后。
紧接着秀儿又找来了那拿尺子的丫鬟,那丫鬟一上来就像机器一般开始为唐潇量着各方尺寸,口中还念念有词,似在记录。
秀儿也继续道:“唐潇姑娘,这往后是十一爷的人了就不能再如此寒酸,十一爷可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这做他的女人……”
“等等!”唐潇打断道,“他的女人?!呵……你误会了吧?我和十一只是朋友,如果硬要扯上一丝关系,顶多……让他做我师父,其实也没学什么,就是轻功而已。”
听唐潇这么一说,秀儿脸上的笑僵住,心里念了无数遍不知好歹,又情不自禁地回头,去看了看门外。唐潇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穆云与方青一直在门外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房中的一切。
穆云朝着秀儿点点头,秀儿眼珠子机灵地转了一下,回过头来说:“唐潇姑娘,你就别害羞了,来来来,让阿香好好给你置办几身。”那叫阿香的丫鬟,正拿着尺子不受任何干扰,全神贯注为唐潇量全身尺寸,在采集完尺寸之后,唐潇才知道她是神一般的存在。
秀儿自说自话,觉得水蓝、粉色、淡黄色和柳青色都很适合唐潇,阿香已经开始当场裁剪,当场缝制了。唐潇猜想,这就是古代的私人定制了吧。
也在这制衣的空当中,又是一批丫鬟跟随着秀儿的一声拍手声,走了进来。
这批丫鬟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盘金银首饰,大概是穆云提前告知秀儿自己喜欢玉石的原因,里面的首饰不是镶了玉石的金银,就是上等玉石。
正当唐潇以为这是要让自己挑选时,秀儿却说:“把这些东西都放下。”然后微笑着又对唐潇说,“唐潇姑娘真是好福气,这些全都是十一爷刚刚令人全城购来的上等玉饰,件件都是独一无二。”
唐潇听了这番话,朝着门外的穆云看了一眼,心里真想喊一句:“十足的土豪。”却最终还是被秀儿叫进来的十几名蒙面男子怔住。
“这……这又是什么?!不会也是赠与我的吧?”唐潇几乎是脱口而出。
“唐潇姑娘说笑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十一爷特意命我安排一名贴身护卫,请看,请挑选。”秀儿说着,做了一个展示的手势。
看什么?选什么?
男人吗?
唐潇轻轻摇了一下脑袋,立马抬手将一屋子的人轰了出去。
“秀儿管家,麻烦你帮我转告十一……爷,十一爷,唐潇不需要丫鬟和侍卫,也不喜欢如此昂贵的饰品,衣服随意一些就好……”她说着回头,阿香手里已经捧出了一件纱衣,这样的纱衣如果穿在身上,遇上危险,自己耍起手术刀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走光。唐潇这样想着,更大力地将一群人轰了出去,死死拴上了门。
“唐潇姑娘,唐潇姑娘你可不能辜负十一爷一番美意,这些可都是十一爷精心为你安排的……唐潇姑娘……”秀儿还在房门之外不依不饶地劝着。
“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我会和十一爷说。”唐潇捂着耳朵坐到了床榻上。
片刻之后,房门外的身影才逐渐退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身影。
“潇儿。”这是穆云的声音,“潇儿。”他又喊了一声,正打算抬手敲门时,门已经开了。
一开门,穆云就瞧见唐潇一脸无奈。
穆云走进来,问唐潇:“怎么,这些都不满意?”
唐潇本想劈头盖脸地调教下穆云,什么追女生不是这样追的,至少要利用手上的人力资源,来一次声势浩大的表白。比如在房外摆个心形蜡烛,比如放个烟花,再比如等她哪天上街的时候,让沿路遇上的人都过来送她一朵玫瑰花什么的……当真是能带回家的都是自己的吗?怎么能如此霸道地将她归为自己所有了呢?
然而,当唐潇看着穆云那张十分认真,十分紧张,十分担忧的脸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丫鬟也好,侍卫也好,都是为了自己的方便和安全。
“十一,其实不用这些,那些太过华丽的纱衣和昂贵的饰品若在我身上,那我如何练习轻功?而且,身边总是跟着两个人那多奇怪啊?”
穆云听唐潇这样说,想起在萧家时,深陷危机的唐潇。或许唐潇说得对,练习好轻功在关键时刻才能救她一命,可……
“秀儿。”穆云想了一下,还是又叫来了秀儿。
“十一爷。”
“丫鬟和侍卫你替潇儿挑好,侍卫平日里不得随意出现打扰潇儿,让阿香将衣物制作得简单一些,方便活动。”穆云吩咐道。
“好的,十一爷,那玉梅呢?”
穆云看着唐潇说:“玉梅还是留下吧,潇儿身边还是需要有人侍候着。”
“是。”秀儿答应着,随着穆云的手势,退了下去。等秀儿走了之后,穆云又问唐潇:“潇儿,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唐潇看着他真诚的双眸,扯扯嘴角,说:“好吧。”
穆云立马也扯起一抹笑,神秘兮兮地说:“你现在累吗?跟我出去一下。”
“干吗?”
“跟我来。”穆云说着拉起她的手,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泛着点点月光,天际之上星空璀璨,清风肆意,好像很多烦恼都能被吹散般。
穆云一直拉着唐潇来到了院中的葡萄架下,那里荡着一个秋千。
“你坐上去试试。”穆云指着那秋千道。
“为什么啊?”唐潇抱着双臂问,这孩子也太幼稚了吧?
“潇儿,你坐上去,我就告诉你。”穆云拉了拉唐潇,唐潇有些小无奈地坐了上去。
“抓好了吗?”穆云检查着唐潇的手是否抓紧了两边的绳索,然后站到她身后,大力地将她推向了星空。
即刻,唐潇就好似化作一股清风,高高地飞了起来,再落下,又飞了起来。穆云爽朗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潇儿,怎么样?这样看的话,天上的星星是动起来的,忽远忽近,像不像飞在星空中……哈哈哈……”
“你幼不幼稚啊?”唐潇说。
“我小时候父皇与母后为了保护我,不让我随便出府,我学了轻功也只能在这府中用,甚至连屋顶也不能够上,他们担心我被奸人所害,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甚至还担心就算没有奸人企图谋害我,也担心我会不会从高处摔下来,我会不会掉进水中淹死……”
“真是温室里的花朵。”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
“所以我就命人在府中做了这个秋千,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离这个府邸能远一点儿,用力一点儿,就再远一点儿,然后有一天就变成能够自由飞翔的……雄鹰……”穆云说话的声音很认真。
“为什么是雄鹰啊?”唐潇问得也很认真,她想知道这未经历过太多世事的大男孩心里是怎么想的。
“因为,雏鹰在学习飞翔的时候老鹰会将它推下悬崖,在这个过程中雏鹰即便会害怕但是最终会学会飞翔,然后成为一只能够征服天空的雄鹰,自由翱翔……而我现在,我不过是一只被困牢笼的小麻雀而已……若有一天起风了,大难降临,我摔入那即刻就会死亡的天际,想要借风飞翔,到时候既不能自保,也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唐潇渐渐听出穆云话中的意思。
皇帝与皇后对他过分的保护,让他没有上阵杀敌和与那些权臣勾心斗角的能力,而现在的穆云却已经逐渐明白了这帝都之中暗藏的杀机,并且预测到,有一日那杀机终将爆发,若到时候皇帝与皇后还安然无事,那便幸运,若皇帝与皇后不幸被害,那么他也将只有死路一条。
又或者,穆云是在说边界一触即发的战事,若浮蒙国强势来犯,他也不能做出任何有利烽云之事。
唐潇知道,在他的心中,定是渴望着展示自己能够成为雄鹰的能力,比如亲自除去萧家,就是一件她亲眼见证之事。
“借风飞翔很简单。”唐潇的声音也爽朗起来,“十一,看我的。”她说着从荡起的秋千上站了起来,脚下一点,一个纵身就飞上了屋顶。
穆云瞧见她月光下的身影,也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秋千多无聊啊,跟我来……”待穆云在唐潇身旁站定后,唐潇一把抓起他的手,喊道,“小十一师父,一起飞吧……”接着,两人默契地脚下轻点,动作出奇地一致,如一只好看的蝴蝶,在月色下的屋瓦上飞舞着。
同样在夜色下匆忙赶路的还有秀儿。
秀儿的目的地是皇后的寝宫凤霞宫。
虽时辰已有些晚了,但凤霞宫中依旧灯火通明。馥婉清看上去很年轻,此时她穿着一件金丝织成的纱衣躺在榻上,姿态雍容中掺着几分妖媚,她不紧不慢地与宫女冬琴说着话。
“云儿回来了?”
“禀告皇后娘娘,殿下已经回府……”冬琴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
“听你这语气,难不成云儿又做了什么不懂事的事儿?是插手城中官僚私下活动,还是又对哪家奴隶见义勇为,还是……又不知真相地去给他父皇捣乱了?”她的儿子,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这次是九皇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