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又见是那名叫夏香的丫鬟在挨训。
酒足饭饱,歌舞之后,神色恢复些的萧淑儿还不死心地对穆云说:“殿下,天色还早,淑儿还安排了别的游戏。”萧淑儿一脸神秘,扫过唐潇时眼中满是得意。
“哦?”穆云轻挑眉头,问,“什么别的游戏?”
“还请殿下随我一同出城,在城外一里处便能见到淑儿精心安排的游戏……”她拖长了声音,朝着唐潇轻笑了一下,“这个游戏也是唐潇姑娘曾经十分喜爱的,既能分辨出兵器优劣,又乐趣无穷。”
穆云望着萧淑儿,这女人的胆子还真大,自己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穆云侧头问唐潇:“什么游戏?”
唐潇明媚的眸子转了一下,以前在向阳城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和师兄弟一同嬉戏玩闹,并没有萧淑儿口中所说的什么游戏。唐潇对穆云摇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去后山狩猎,或者去城外河边垂钓?总不可能是去胭脂铺吧?”这些可都和兵器没关系。
“唐潇姑娘说笑了。”萧淑儿笑道,“为十一皇子准备的游戏,自然不能那般无趣,既然姑娘想不起来,那还请姑娘一同前往。”
唐潇看着萧淑儿的双眼,虽然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而且总感觉她不怀好意,但唐潇却没有一丝惧怕。
穆云也看出她眼中的倔强,起身,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走吧。”
一行人出了萧家大门,穆云的马已备好,萧淑儿却给唐潇单独准备了马车。
刘荣站在马车前,轻撩帘子,说:“唐潇姑娘这边请。”
穆云挑挑眉眼,大手一挥,动作潇洒流畅地将唐潇轻轻松松地抱上了马背,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方青说:“方青,你去坐马车。”
方青带着自己的扑克脸说:“是!”立马将衣摆一撩,钻进了马车。
唐潇坐在他身前,穆云用双腿夹住马肚子的同时,还紧紧将她的腿压在自己的腿下。没等唐潇开口,已经一声轻快的“驾”跟随着上了前面那匹马的萧淑儿,往城外而去。
“刚才你是故意的吧?”唐潇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进穆云的耳朵。
两鬓黑丝随风飘起,穆云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说:“你这小丫头凭什么那么说?”
“殿下,你也知道我爹爹一向对兵器铸造严苛仔细,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所以才想出那么一出,让方青配合你吧?”唐潇边说,边动了动自己被他压得发酸的双腿。
“呵,本皇子不告诉你……别动!”穆云感到唐潇在马背上乱动,忙说。
“你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唐潇扯了扯发酸的腿。
“你会骑马吗?”穆云拿明亮的双眸看她,“我不如此,你若从马上摔下去怎么办?”他说得很认真,唐潇这才朝马下看了看。
如果这样摔下去,再被马踢上一脚,估计就残了吧……
唐潇收回眼神,换了一个问题:“殿下,你不懂怜香惜玉吗?”
穆云眼眸一亮,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腿压得太紧,于是,他松了松,对她说:“好了,坐好。”接着扬起自己的马鞭,马儿便跟着飞奔了起来。
“哈哈哈……”穆云轻快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从耳边刮过,唐潇看着一路上的街道、风景朝着身后倒去,享受着策马奔腾的乐趣,笑道:“看来我也得学学骑马了!”
“是该学学了。”穆云说着将缰绳交到唐潇手中,自己一手护着她,一手也拉着缰绳。
落日之光落到两人身上,就这般骑在马背上在城郊奔跑,穆云嗅着唐潇身上的淡淡清香,不由得想起初见之日,她也如此贴在自己的怀里,只是当时未曾注意,现在忽而感觉……感觉……滋味怪怪的……
而萧淑儿以及萧家人,都清清冷冷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唐潇如此讨穆云欢心,萧淑儿更是不由得咬咬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嫣红的晚霞随着时辰一点点减弱。
夜晚初临,一行人来到了萧家兵器场。
穆云与唐潇坐在马背上,看着逐一下马的萧家人,问萧淑儿:“安排了什么游戏,快快开始吧。”
萧淑儿恭敬地道:“还请殿下和唐潇姑娘先行下马,随我来。”
穆云和唐潇一同跳下马,就跟着萧淑儿朝着兵器场的另一边走去。
穿过陈列着各类暗器的架子时,唐潇忽然停下脚步,问:“这是什么?”
穆云也停下脚步,走上前去拿起一个圆筒状,手柄处有机关,前端有无数细小密集小洞的暗器说:“暴雨梨花针。”
唐潇看着整整一架子的暴雨梨花针瞠目结舌,但语气依旧保持平和地说:“暴雨梨花针不是暗器之王吗?制造起来也是相当复杂的,更何况制作要求也非常高,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大批?”
萧淑儿轻笑,走过来,声音有些许高昂地说:“暴雨梨花针不止如姑娘所说,它更是唐门独门暗器,这是逐烽山庄庄主生前传授的唐门秘籍所制造。”
传授吗?唐潇不太相信。
这时,穆云却点着头,对萧淑儿说:“既然如萧小姐说的那般厉害,那今晚就测试一下萧家制造的暴雨梨花针。”
萧淑儿勾起嘴角,便抬起手臂,轻动手指对身后的刘荣说:“准备。”
迎着夜色,刘荣带着一队萧家人开始布置起了测试现场。只是,这测试现场并不如唐潇和穆云所想。
萧家兵器场上上下下三十个工匠,被萧家家丁捆起来扔在一边。在萧淑儿安排好的计划中,其中两名负责制造暴雨梨花针的中年男人被拖了出来,被捆到了距离唐潇、穆云大概二十米的位置,刘荣又命人将一个靶子放到了两名男人身后中间的缝隙处。
“放开我,放开我……小姐,大小姐,饶了奴才吧……”
“大小姐,奴才已经尽力了,放了我们啊,大小姐,饶了奴才吧……”
萧淑儿指着两个男人和靶子说:“暴雨梨花针,一次可以射出上百枚暗器,每枚暗器都沾染剧毒,射程在五十米之内,今日是初次试练,所以我们设定在二十米之内。”
“小姐,求您放了奴才吧,殿下,殿下,饶命啊……”那名消瘦的男人哭喊道。
“为何将他绑在那里?”穆云问。
唐潇眼中冰冷,望了一眼穆云。也不知道他是真单纯,还是假不知,萧淑儿这明显是要用活人试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曾经也在逐烽山庄拿过活人试练新暗器。可是,那绝不是因为想要取人性命,而是自信自家暗器制造得精准无比,用来当靶之人也多是自愿,都是自家师兄弟,嬉闹着当成了游戏。
可今天,萧淑儿这分明就是在杀人。
单凭对手中这支暴雨梨花针的手感,唐潇就能判断出,内部弹簧结构定有问题!
面对男人的喊叫求饶,萧淑儿充耳不闻,继续说:“这些暴雨梨花针乃他两人监督所制。”她指着被捆住的两名男人,“殿下和唐潇姑娘以他们身后的靶子为目标,若这支暴雨梨花针制造精良,便能够精准无比地射中靶子,若误射到他们身上,因此丧命,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活该成了活靶子。”末了,她又抬起眼皮补充道,“这是五皇子的意思,学艺不精就该受罚。”
萧淑儿说得轻松,可谁不知道,要射中靶子除了暗器制造精良,更需要发射之人的技巧,现在是夜晚,视线受阻,更是需要极高的技巧。
穆云听闻此话,眼眸中闪过敏锐,原本清朗的笑脸也严肃了起来。
而唐潇则默不作声,开始计算风速、湿度……希望通过这般计算,手上这支制作伪劣的暴雨梨花针能够不伤及无辜。
“小姐,殿下,奴才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过我吧……唐庄主的手札小的研究过……确实只能制成这般,小的尽力了!小姐!殿下……求您饶小的一命……”
唐潇眼中迸出精光,看来这名工匠深知这些暴雨梨花针不合格,同时,她也得知,唐峰生前的手札落入了萧淑儿之手。
然而,萧淑儿见对方就要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回身拿起一支,便对着男人说:“殿下,唐潇姑娘,还是让我先试吧。”说完,“咔嚓”一声,暴雨梨花针中的上百枚暗器飞射而出,消瘦男人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当场暴毙,另一名男人顿时脸色苍白,和旁边那些工匠一起哭天喊地起来。
萧淑儿面不改色,抬手对刘荣说:“拖下去。”又转过头来换上一副笑脸,对穆云说:“殿下,这批暴雨梨花针不合格,您还是试试羽箭吧。”她说着,又朝着刘荣打出一个手势,另一名后备活靶被拉了上来,替补上了先前那名消瘦男人的位置。
“这就是你所谓的乐趣无穷,又是这丫头喜爱的游戏?拿人做靶?”穆云的声音很平和,但是唐潇微微感到了一丝冷厉,她抬眼看着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