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川心里最烦的就是别人跟自己讲条件,尤其是带有要挟的架势,要是平常他遇到这种情况,那肯定二话不说把对方往死里弄。
但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有些特殊,就说面前的路文海明显处于弱势,在这种条件下这小子竟然还敢张这个嘴这也很说明一个问题。
徐小川心说自己就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想要什么。
“你说,什么条件?”他沉声道。
路文海向徐小川看了两眼,又瞧瞧周围三黑子等人,“二百万!”
他这话一说完,斐虎的反应最激烈,这小伙不满的哼了一声,一把将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借势起身,看样子这就要对准路文海在来次鞭刑。
“慢着。”徐小川摆手阻止道,其实听到路文海狮子大开口般的要二百万,他也先是一惊,但随后他又压住了自己甩手要走的冲动。
他没再接话,只是用眼睛盯着路文海打量,他在等着下文。
路文海苦笑一声,只是他现在身体状态不佳,这笑得同时也牵动小腹疼痛,他又疼的咧了咧嘴,“川哥,我也不是一个不知高低的人,但今天我这话说出去后,过几天我就得夹包跑路,躲到哪个穷山沟子里熬残生去,你一个川酒董事,拿这点出来不费劲吧。
而他沉默少许后,又特意加上一句,“我这二百万也不是瞎要的,卧底反叛差不多就这价。”
徐小川知道路文海话里的意思,但没想到这哥们的比喻法也太不恰当了,难不成自己这些人是土匪么?
其实二百万对徐小川来说也真不算是个什么事,但这时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而是路文海说的消息值不值得,谁知道在被徐小川绑来之前,这个路文海是不是就已经不想干了?一会他再说点屁用不顶的话,骗个二百万什么的。
“路队长,你先把要说的话都说完,钱的事后续咱们再谈。”徐小川半明半暗的来了一句。
路文海犹豫的想了一阵,但凭他现在状况也根本就没谈条件的资本,他一咬牙说道:“也好,川哥,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看着给吧。”
“不。”徐小川一摆手,“我问,你答。”
“好。”路文海点点头。
“最近哪条疯狗缠着川酒?”徐小川先问了他最想弄明白的问题。
“高文。”路文海说出来一个让徐小川觉得很陌生的名字。
可三黑子在一旁却惊叫一声,“新来的公安局长高文?”
路文海点头肯定,但他又爆出一句更猛料的话出来,“高文也只算是个小角色,还有咱们晋城的副市长王宝坤,据我所知还有省里的某位大官。”
三黑子没在叫唤,但他粗重的喘气声也说明了这老黑现在的心里有多么震惊。
而徐小川脸上没什么变化,路文海说的和他以前猜想的差不多。
“还有别人么?”徐小川又问了一句。
路文海这时候没急着说,反倒是小心的看着徐小川的眼睛,“川哥,王国富这个人你认识么?”
“认识,别告诉我川酒的事和一个死人也有关系?”徐小川反问道,他心说那个王国富岂止是认识?那次要不是有钵在,自己弄不好就被王国富的雷管给崩死了,只是事赶事的想到这时,徐小川又隐隐记起王国富死前的一句话,好像说老舅给自己报仇这类的,他事后本没在心,琢磨王国富的老舅弄不好就是倒卖雷管的,但听路文海说了这一嘴,他现在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王国富有个亲舅。”不出徐小川意料的,路文海又往下引话,只是这哥们现在都这德行了竟然还弄吊人胃口这出,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
徐小川一皱眉,索性问道:“说吧,那王国富的舅和刨头党什么关系?”
路文海脸上瞬间闪出一丝惊讶,他可没想到徐小川知道刨头党的事,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说道:“刨头党的老大叫王为民,就是王爱国的亲舅。”
“什么?”三黑子吓得跳起来,倒不能说老黑没胆子,只是刨头党老大的名头太响了。
徐小川也被路文海这话噎了一下,但他没像三黑子那样叫唤反倒是冷笑起来,徐小川有股倔脾气,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他心中除了震撼外更多的是一种较真的劲儿。
徐小川心说行啊,这王爱国没想到人挺垃圾但背景却不简单,换做平时,凭他舅舅的头名自己肯定会忍让一下,甚至结交一番,毕竟他自己也跟黑道挂点钩,但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尤其是王为民这老家伙竟敢打自己酒厂的注意,这可是徐小川心里的底线,绝对不能退让,再说王爱国也算因为自己而死,反正乱七八糟加起来,他和王为民算是有了深仇大恨。
可现在不是徐小川想这些的时候,他又摆摆手,对路文海说道:“接着说!”
这时候路文海的精神又不佳起来,三黑子眼尖,急忙又递了根烟过去。
路文海抽了两口,说道:“前阵子高局长私下找过我,让我最近对刨头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也听了局长的话,只是我也长个心眼,对刨头党的事留心起来,我发现他们前阵一直在收集川酒的空瓶子,当时我也纳闷,搞不懂这帮人到底玩的哪出?直到有天我的属下告诉我,他们又打起川酒运货车的主意后,我才隐隐猜出来,他们想给你们的酒掉包,接着借机闹事。”
“他们的假酒在哪生产的你知道么?”徐小川又问道。
路文海无奈的一摇头,“我知道他们有个造假窝点,但一来他们的窝点总变,二来上头的意思是不让管,我就一直没敢查这事。”
而路文海说到这的时候又识趣的闭了嘴,不过看他的样子明显是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徐小川也不强迫他,甚至到目前为止,这个路文海算是很配合自己了,尤其还是受了一晚上的酷刑。
徐小川对三黑子一摆手,他俩一转身出了瓦房。
“川哥,让老黑做什么?”三黑子一脸严肃的说法。
徐小川被三黑子的样子弄得郁闷的一乐,心说这老黑一定是误会自己了,还以为自己又要派他去抓人或者干点坏事呢。
他点了点三黑子的脑袋,“老黑,别这么紧张,你去酒厂财务,就说我的意思,让他们开张二百万的支票过来,顺便再给大家买个早餐,对了,路文海的早餐你就弄碗热汤面吧,我看他这状态吃别的也不行。”
这次徐小川的命令可是让三黑子听得直皱眉,徐小川一说完他就反问道:“川哥,路文海这兔崽子是什么东西?也配咱们给他二百万?要我说……”
徐小川一摆手打断了三黑子的说话,“老黑,我心里有数,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三黑子一见徐小川微努的样子,他急忙陪起笑脸,“川哥说的对,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就急三火四的出了废品收货站。
徐小川没急着进去,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着想起事来。
这次酒厂面临的难可够大的,没想到黑白两道一起来了,黑道作假白道就以假说事,这要是一般的酒厂,弄不好真就得在刨头党与政府的拉锯战术中倒闭了。
其实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徐小川倒是有一个丢车保帅的法子,就是把溪纯这个川酒总经理推出去,把现在一切不利于川酒的说法都扣在她的脑袋上,到最后总经理换人,溪纯再去蹲几年牢子,这事就能熬过去。
但这种阴损缺德的法子徐小川是说什么都不干的,再者,别人阴了自己,自己就屁都不放的把老婆丢出去定罪?这也不是个爷们该干的事。
徐小川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对方打了双管齐下的牌出来,难道自己就不能也双管齐下的还击么?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当初那个天天蹬着二八车子的穷小子了。
徐小川算计了一下,省里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高官自己是掰不动了,索性就推给甘雷,而市里的王宝坤和高文,自己就想办法整垮,再弄几个傀儡挤到政府高层里面当自己的眼线,至于王为民这个老畜生嘛,说不得,只好拿自己的片刀队和他的刨头党抗一抗了,看看到底是自己这边的军刀硬还是王为民那边的铜锤结实。
徐小川打定主意后,急忙给甘雷打个电话。
甘雷可是个大忙人,徐小川执着的打了好几遍,电话才算接通。
“小川,什么事?”甘雷在电话里很小声的说道。
徐小川心说甘雷怎么这个样子?蹲坑呢还是蹲点呢?但他还是在尊重老甘的前提下,也很小声的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当然,在最后,他有特意的说了声麻烦甘局长了。
甘雷回答也痛快,“小川,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不过王彤的事我可要做主了。”
徐小川被甘雷最后那句话弄得一愣,只是当他还想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甘雷却把电话给挂了。
徐小川看着电话愣了一会神,接着苦叹一口气出来,他心说自己也不是孙猴子,能弄好几个分身出来,虽说现在自己屁股后麻烦一堆,乱事成群,但还是顾眼前的吧,至于二老婆王彤的事嘛,照自己分析不该是什么大事,等以后再说吧。
而又过了一小会,三黑子拎了一大堆方便袋子走了回来,徐小川跟他进去后又把心思放在了川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