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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再入西陵(三)

房内,宓妃端着羊羹来到榻前坐下,将碗递到已经坐起的河伯嘴边。河伯托着碗底,往口中送进一些,再把碗接来捧在手心,眼神瞄向厅堂,“他来了?”

“是。”

视线转回,河伯点点头,“他,没和你说什么吗?”

宓妃到他身旁坐下,泛起温雅的笑容,“大哥希望我们能幸福。”

“是嘛……”河伯静默了好一会,把羊羹交还给宓妃,掀开被褥坐到榻边,垂着头,小声地问着,“宓儿,你恨我吗?”

宓妃亦沉默了半饷,回道,“我是怨你的。”然后,她转头来看河伯,见他撕拉着裤腿,便放下食碗,握起他的手放来颊边轻轻摩擦,“但是,这都过去了。那一箭,已把什么都带走,日后,我还是你的妻子。”

“宓儿。”这些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河伯顿时精神百倍,将宓妃轻轻揽进怀中,眼中散发着感动,“我应你,日后再有万难,冯夷都不会令你受半点委屈。”

这样的承诺或许也存于记忆深处,但今日再度听来,仍旧让她心生感慨,宓妃环上河伯腰际,微微点头,“我信你。”只要二人从今相扶相依,再深的伤痛亦能慢慢淡去。

河伯贴着宓妃耳鬓,轻声商议,“我想出去见见重华。”

“好。我扶你。”

二人互相搀扶着来到客厅,见重华正与长琴倚坐闲聊,宓妃便开起玩笑,“你二人何时这么好感情?”

“只是说起些往事罢了。姐姐,你们也来坐吧。”

“呵呵,好啊。”这确是难得的机会,宓妃带着河伯在对面落座,并为三人倒下茶水,“都讲到哪儿了?也说与我听听?”

“额……”长琴随意瞄了一眼,就答,“就是以前一同在洛水的日子。冯兄长那时,每月都得来上好几回吧。”

“嘿,你也真能挑话头。”河伯尴尬地笑笑,朝重华看去,“你不用担心,既然宓儿已出来了,我就不会再让她受苦。”

“哦?你不怕你父亲了?”

“哼。长琴说得一点不错,你总是那么冲。”

“忠言逆耳罢了。”

气氛一度紧张,宓妃急忙缓解,“大哥,此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我是不愿计较,只是小气的人不少,你们都能摆平吗?”

“不用扯到父亲那里,这样的事,以后也不会发生。”

“好好。但愿真是如此。”

“重华。”长琴觉得再不说些什么,这二人准会吹胡子瞪眼,再把气氛闹僵,“不管怎么说,当年共工伯父都是有心于你的,只是手段过激,才造就了今日局面。你若还记得伯母仙逝前的遗言,就别在责怪他们了。”

说到女娲,众人都沉默了,那悲伤的一刻从心里再次被翻出,疼痛了就快被遗忘的思念。

“对,就因为那番话,我才一直在忍耐。”重华凝视着手掌,似乎要去透自己的命运,“一直在等,那一日的到来。”

“我不清楚你在等什么,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你是说那个传出谣言的大巫吗?呵,不过是一攻即破的伎俩,玄焰,也不会拿他当宝。”

“那你打算何时出手?”

“不急。”精明的眼光再亮,重华优雅地抚摸桌上的纹路,慢悠悠地开口,“等轩辕城的大军一到,自有他好看。”

“哼。你能想到的,玄焰能看不出?”河伯另有一番见地,“既然那大巫已成弃子,他一定早早收拾,免得成了绊脚石。”

“你说得有理,不过,弃子也是子,能不能扔,也该我们说了算。”

“你还想保他?”这大巫迷惑众人,陷害宓妃,若不是河伯才刚苏醒,早上门寻仇了。

“毕竟。洛水部族的记忆,还得由他还来不是?”

那种东西,对现今形势而言,并不重要,为何重华却如此在意?河伯不解地问,“就算找回,也和现在没有差别。”

“这是对我们而言,可对轩辕氏,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得到太宇剑的人?”人王特赐神兵,天下惊奇,河伯亦是早有耳闻,“他若想找靠山,我们都可以帮忙,就连那神农氏,要他乖乖交出共主之位,也非难事。”话中之意,与宓妃的如出一辙。

“是啊,大哥。你就不再考虑一下?”瞧,夫唱妇随。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重华好笑地看着这对夫妇,想着该那什么话搪塞过去。

“冯兄长。”还好,长琴来帮腔了,“轻易得手的东西皆难长久,况且这辽辽的山海界,就是送与他,又岂能服众?如今轩辕氏愿凭一力争夺,传扬己道,这份用心,难能可贵。不如,就随重华的意思吧。”

“哼。”河伯懒得和长琴争辩,把头一偏,往寝室看,“你再向着他,日后,少不得走歪路。”

“是。长琴当铭记。”笑着向河伯一拱手,长琴再给重华铺路,“重华,冯兄长已无异议,这大巫之事,你也当早做安排,不能让玄焰先出手。”

“嗯。或许今晚,就是关键。”

“你想怎么做?”河伯问起方案,虽然他不是很看好。

重华向他倾去一些,压低着声音说道,“去杀了他,怎么样?”

“你刚才还说要保他……哦~!”一下明白过来,河伯好似赞赏地拍一下桌面,“呵,有你的嘛。”

“彼此彼此。”得意的眼珠再转一周,重华当即礼尚往来,“冯兄亦是满腹权谋呀。”

“哼。”河伯可不领情,只继续策划着,“那由我去吧,刚好掩人耳目。”

“呵呵。有劳。”

“我也一同。”长琴也倾身过来,“看看那天宫星官,是何反应。”

“也好。”重华站起身,来到窗边摸上窗栏,突发着感慨,“哎,有时,命,还真不得不信。”

宓妃看向长琴,欲求解释,可惜,后者也故作神秘地笑而不语,让她只得娇嗔一声,“哎,你们这些男人,一说起计策来,就都变了样了。”

“呵呵,姐姐当为我们高兴啊,因为这说明,对手又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