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之下,大羿迅速向水宫前进,屏障周围,不时漂浮起墙瓦的残碎,显示着爆破之力有多强悍。‘重华,还有猫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穿过碎屑的阻隔,大羿望见了水宫的遗迹,立刻加速下沉,落到河底的泥地。
结界已不复存在,只在地面留下一圈丈宽的沟痕,大羿沿着它移动,并四面观望起来。水宫已然崩塌,不复往昔风采,内部的器皿摆件随着浮力,件件从废墟中飘出,凄凉一片。大羿无暇感慨,又复走出十多步,仔细寻觅着。没多久,就发现离水宫不远处隐约闪着金光。
‘是重华吗?’大羿心中激动,蹬一脚地面,向那光亮处赶去。
离光源越近,大羿越是目不转睛,直到看清里头包裹住的人物,才展颜轻呼,“重华。”
球形的金色屏障中,重华安详地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胸口的伤还在微微隐出血迹。大羿伸手探进屏障,将他抱了出来,靠在胸口,“重华,重华?”见他仍是不醒,大羿略有紧张地触向重华的鼻间。
‘还有气息。太好了。’大羿长长呼出口气,托着重华的头,靠上自己的肩,再去搭他的心脉,‘嗯,尚算稳定,’这回总算放下心来,大羿在重华心口边按了几个穴位,为他止血,再回头看向废墟,‘接着,就是找那猫儿了。’
将重华打横抱起,围着沟堑兜了一整圈,却不见唐玉人影,也感知不到它的存在,‘难不成给水流冲走了吗?’大羿又开始焦急。爆破的威力巨大,唐玉又身处中央,凭它的修为,是万不能抵挡住的,就算要不了性命,也能被打成重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铛~!铛~!”大羿正在担忧,长琴的旋律却在此刻传来,是警报,魔族动手了。
“哎。”一边是唐玉,一边又是曾今的同伴,大羿真想能分身两处。回头再望一眼水宫,狠了狠心,带着重华向河岸而去,‘猫儿,待我退了魔族,再来寻你。一定要撑住啊。’
再看岸边。钟卿一举挡下长琴的攻势,自鸣得意地向他迈去,笛子在指间转动,借着气流,发出嗡嗡的声响。
长琴轻按着琴弦,对宓妃吩咐,“姐姐,此处我来挡着,你带冯兄长速速离开。”
“那怎么成?你气力未复,强行招架,必致重创,我同你一道对付这女魔头。”这样定可多抵挡一阵,等得大羿还来,钟卿也不能捞到好处。
这句不说,钟卿尚对长琴忌惮几分,但现在,她已能保证十拿九稳。
“呵呵。姐弟情深,真叫本座感动。不过你们毋须担忧,等去了黄泉道,本座定一视同仁,哪个都不会怠慢。”言毕,钟卿扣着音孔,放在唇边吹响。霎时,一声尖锐的高音迸出,似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气流的震荡,朝二人冲击过来。
“姐姐小心。”
“我知道。你先不要出手。”宓妃全神贯注地向着来势,拨动箜篌的音弦。音色环绕三人周边,形成一面晶莹屏障。
“咚!”矛盾互撞,激起沉闷的一声。宓妃在内也被震得向后滑去一步,好在有长琴托住后背,才稳住心神,再发力抵抗。
撞击生成的波动往四面散开,所到之处,皆如遭受毁灭的洗礼,一切生命化为乌有,仅剩得焦土一片。
钟卿那阴损的笑容更为放肆地扩大,硝烟尚未褪尽,又吹奏起鬼域的乐章。四周的砂砾滚滚翻涌,洛河之水盘成水柱旋至半空,地府的哭嚎声似配合起乐律大声吟唱,所现种种,都那么令人心乱,厌恶。
魔女停下吹奏,满心喜悦地环视自己造就的盛大场面,笑着对宓妃提醒,“呵呵,可要当心了。”一语未尽,钟卿展开双臂,头也微微上扬,表情近乎享受。
一时间,波浪也好,砂砾也罢,加之围绕的恐怖呻吟,都像得了指示,蜂拥着从四周袭来。
“姐姐。不能硬挡。”长琴看出这一击的强横,一面蹲下架起河伯,一面四下寻找着突破口,“走,去水中!”
“好。”宓妃转身背向洛水,把箜篌推到身前,双手左右拨拉音弦,对着最先袭来的沙尘击去,并借着反冲之力把三人带向河面。
“想跑,门都没有!”手掌摊开,玉笛漂浮起来,面对长琴等人旋转,后方钟卿的手指也跟着转动。水柱向三人后方盘去,拦住退路,更在他们将至的河面卷起漩涡,使人无从立足。
“怎么办?”
“别怕,就顺着下去,与羿兄长汇合。”
“能挡下吗?”进了漩涡,再要出来可就难了。
“我会尽力帮你的。”
“好。”宓妃操控着屏障左右闪避,到了漩涡上方,施力猛地向下沉,落在急流之中。
钟卿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手掌慢慢合拢,握住兵器,同时手臂转了一周,念一声‘收’,漩涡便开始收紧,凭借急速的流水挤压落入的三人,“嘿,别以为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三人被困在漩涡中心,脱逃不得。宓妃的双掌顶着屏障,散发全身的气力去阻挡他们将要被吞没的危机。身旁的长琴默念心诀,将意力送出,传向远方。
‘羿兄长,羿兄长,你在何处?我与姐姐被困在激流之中,请速来解救。’
自河底返来的大羿听闻求援之声,立刻抬头望去,见水流皆朝漩涡靠拢,使其不断强大,更有水柱围绕四方,只待宓妃撑不下去,便要直接攻袭。
‘哼。想乘机捡漏,先问过我大羿吧。’双眸现出狠意,大羿轻轻将重华放置身侧,取下大弓,对准激流蓄力,显出一支银箭,并提示里面的长琴,“我已在外,你们赶紧冲出去,让我来破它。”
听得大羿回答,长琴高兴地转达给宓妃,“姐姐,羿兄长来了,我们一同施力,冲出激流。”
“嗯。”
长琴正起身姿,与宓妃一同弹奏合乐,将力量集合,击打漩涡正下。激流吃力,旋动更急,紧压屏障外围,将其弹射到空中。
于此同时,大羿已蓄满一弓,定睛瞄准漩涡正中,一箭射出。银箭直刺激流中央,在其体内爆开,连同着四周水柱,一并打散,余力顺势到达河面,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并在半空留下绚丽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