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家是何许人呢?他如何能帮助来求助的人朝着成长的方向运动呢?
探求一个合适的模型。我曾用过“疗法”、“心理疗法”和“患者”等词。实际上,我厌恶这些词,我厌恶这些词所表达的医学模型,因为医学模型的意思是说,来找咨询家的人是一个有病的人,受伤痛和疾患的烦扰,是来寻求治疗的。实际上,我们希望咨询家是一位帮助促进人的自我实现的人,而不是一位帮助治好一种疾患的人。
帮助也不是合适的模型,也必须放弃。它使我们把咨询家设想为一位专家,他懂得一切并从他高高在上的特权地位走到下界可怜的凡人丛中,这些凡人什么也不懂而不得不以某种方式接受帮助。咨询家也不可能是一位通常意义上的教师,因为教师的训练和擅长是“外在的学习”,而进入一个可能达到的最佳境界的成长过程却是“内在的学习”。
我想推荐布根塔的著作《对真实的探求》来作为存在主义治疗家曾力求解决这一模型问题的讨论。布根塔建议我们把咨询或治疗理解为试着帮助人成长到竭尽他们所能的高度,或许这比我曾建议的词更好些,我建议的词叫做心灵教育。不论我们用哪一个词,我认为我们最终必然达到的概念都将是阿德勒很久很久以前就提出过的一个概念,即他所说的“哥哥”。哥哥是可承担责任的人,正如一位哥哥对他年幼的弟弟所做的那样。自然,哥哥懂得多些,因为他多活了几岁,但他没有什么质的不同,也不是属于另一种推理的范式。聪明而亲爱的哥哥试着促使弟弟进步,并试着使弟弟胜过自己,在弟弟自己的生活方式中得到更好的发展。这和“教导无知者”的那种模型有很多不同之处!
告诉人应该做什么和如何做,诸如训练、塑造或普遍意义上的教导,都不是咨询家所关心的,也不赞扬宣传。它是一种“道家的”启示和启示后的帮助。“道家的”意味着不干预、“任其自然”。道学不是一种放任哲学或疏忽哲学,不是拒绝给予帮助或关怀。作为这一过程的一种模型,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位医师,如果他是一位不错的医师并且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他绝不会梦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患者或以任何方式进行宣传,或试图使一位患者模仿自己。
帮助求助者弄清并破除那些针对他自己的自我认识的防御机制,恢复并理解自己,这才是好的临床医师所应该做的。理想的情况是,医师的,相当于抽象的参照系统,例如他曾读过的教科书,他曾上过的学校,他对世界的信念——这些都绝不要让患者觉察到,尊重这个“小弟弟”的内在本性、本质和精华所在,让他达到美好生活的最佳途径就是更充分地成为他自己。我们称为“有病”的人是那些尚未成为他们自己的人,是针对人性树立起各式各样神经质的防御机制的人。正如对于玫瑰丛来说,不论是中国人、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或瑞典人,结果都一样。对于那个小弟弟来说,帮助他的人是怎样具备这种能力的也无关紧要,帮助他的人必须给予的是某些和他的身分无关的服务,不论他是瑞典人,还是天主教徒,或******教徒,或弗洛伊德的信徒,或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这些基本概念包容着、蕴含着、而且完全符合弗洛伊德的和其他心理动力理论体系的基本概念,是弗洛伊德的一项原理说明,自我的无意识面受到压抑,而真实自我的发现就在于揭露这些无意识的方面所隐含的意思是相信真理能治病。学会破除自己的压抑,理解自己,倾听冲动的声音,揭示胜利的本性,达到真知、灼见和真理——这些就是所需要的一切。
劳伦斯·库比在“教育中被遗忘的人”里曾提出一个观点,认为教育的一个根本目标就是帮助人成为一个人,尽他的可能成为一个具有完全人性的人。
对成人而言,我们也并非是束手无策的,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能力和才能,有了方向、使命和职业、主要的任务。假如我们认真看待这一模型,那么就帮助他们,使他们已经具有的更完善,使他们处在潜意识内的东西成为在事实上更充分、更真实、更现实的东西。在我的头脑中,“有用”既有“对生存有用”的含义,又有“从基本缺失性需要向自我实现和自由的高度成长”的含义。更具体地说,它代表一种生活方式和一种世界观,不仅由基本需要的系列所引起,而且也来自个人特有的潜能发挥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