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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地下交通站

次日一大早儿,我跟吕主任告过假之后,跟着乔源驱车一个多小时,一路颠簸地赶到了茂山崖前村 ——一个位于茂山深处只有二、三十户居民的偏僻小山村。

汽车进村后,望着脚下平整的石条路和车窗外村民家新建的大瓦房,我能够真切感受到富裕起来的农民兄弟正在逐步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村东头的小广场下了车,我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些兴奋地问:“这里可真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啊!宋骏先生在小本子上记录的那个地址就是这里吗?”

“没错儿,这里就是崖前村。”乔源一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边带着我徒步往村里走,“前几年这儿还挺落后的,村里很多青壮年都去市里和外地打工,只留下些老弱妇女在家里守着,缺少劳动力没人搞建设。不过,这种状况近些年大有改观,因为这附近的土地肥沃、几乎没有现代化工业的污染,所以这里生产的蔬菜和粮食正在逐渐受到城里人的青睐,村里人的收入因而增加了不少。”

我听后先是连连点头,接着又觉得有些疑惑:“咦,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呀?”

乔源淡然一笑:“确实挺熟的,因为就在我们去台湾之前,我曾跟‘组织上’的人一起来这里调查过,而且不止一次了。”

“调查?还是跟‘组织上’的人在一起?”

“对。还记我在看宋骏先生那个小本子的时候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这个地址看起来并不陌生,现在可以肯定这句话了——因为郑玉美就住在这个村里。”

“郑玉美?”我吃惊地叫了起来,“就是那个石川美子吗?”

“正是。”乔源用不容置疑的语调答道,“昨天我之所以要让你跟侯院长透露我们要继续追查沈奶奶的事,就是因为我估计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组织上’的人,所以要提前跟她打一个预防针,大家最好是和平相处,不然的话……”

“哦,我懂了!”我恍然大悟地接过了乔源的话,“不然的话,因为我们手头上掌握着‘组织上’的秘密,所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促使在寻找沈奶奶这件事上一直引而不发的郭同志尽快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以便我们从中找到破绽控制住他。”说到这里,乔源站住脚步,指着石板路左边一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村民住宅,“看,我们到了,前面就是郑玉美的家!”

我顺着乔源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大失所望,只见眼前是一个低矮石墙围起来的小院,小院后面是一排三间略显破败的小石屋。“真没想到,郑玉美的家居然会是整个村里最落后的一个地方!”我心有不甘地说。

乔源似乎也有同感:“是呀,其实她家种瓜种菜自产自销,这几年下来应该也赚了不少钱,可为什么不愿投资翻建一下自家的老宅呢?听说她儿子因为这个不愿跟父母一起,又去村西边新建了一处房屋供自己一家三口居住呢。”

“也许是老人恋旧?或者是要过日子攥钱给孙子娶媳妇儿?”我胡乱猜测道。

乔源显然对我的说法未予认同,他一脸严肃地说:“你还记得宋骏先生跟宋国兴先生说过的那句临终遗言吗?在提到‘孙守喜’这个名字之前,他先说过了另外一个名词——‘交通站’。”

“交通站?”

“对,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现在正站在这个当年的地下交通站跟前。”

“啊?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如果要我在这个村子里选一个地方建交通站的话,我肯定会选在这里。”乔源环顾四周,充满自信地说,“你看,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地处村子中心偏南方向、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从村子东、西两条主路进村的人,都会被站在这里的人首先看到。而外人刚进村时,却因为光线照射、视角受限等及植物覆盖等原因的影响,无法及时从一众房屋中分辨出这座毫不起眼的小院落来,这就给住在这里的人及早发现敌情、尽快采取应对措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另外,这个小院落后面的不远处,还有两条通往山上的小路,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迅速组织人员分散撤离。”

“哟,一个交通站的选址还有这么多讲究呀!”我感慨道。

“在战争年代,这就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疏忽不得呀。”乔源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其实以上只是支持我这个推论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宋骏先生口中和笔记中都提到的‘孙守喜’这个人,应该与郑玉美有着某种还不为我们所知的联系。你还记得郑玉美那个给501医院食堂送菜的儿子的姓名吗——他叫孙旺。”

“‘孙守喜’、‘孙旺’,听起来倒像是一家人啊?”我大胆推测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孙守喜一家人——也许还包括郑玉美——之所以不拆老房子,就是为了保留这座地下交通站的原貌不被破坏?”

“很有可能。”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毕竟新中国成立都六十多年了,这座当年的地下交通站,保留到现在还有什么实际用途呢?”

“这个我现在还不清楚,还是让当事人来告诉我们吧。”乔源说完,走到郑玉美的老宅门前,抬手敲了敲挂在大门上的门环,可连敲了十几下,屋内都没有人应答。

“嗯,没人在家?他们该不会又去501医院送菜了吧?”我猜测道。

“也许,要不我们还是先去找姜村长落实一下情况吧。”乔源指了指村南头的一间二层新瓦房,“他家就住在那里,老头儿为人很热情,我们上次来这里,就是去找他了解的郑玉美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一切水落石出。果然不出乔源所料——孙守喜是郑玉美的丈夫孙长先的父亲,换句话说,郑玉美是孙守喜的儿媳妇!这个事实一经姜村长披露出来之后,我和乔源脸上先是一阵兴奋,接着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刚刚浮出水面的孙守喜,居然和郑玉美拥有这样一层令人意想不到的关系,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其中又意味着什么呢?

很可惜,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孙守喜本人已经不能帮我们来做解答了,姜村长说,孙守喜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另外,关于地下交通站的事儿,姜村长说他这也是头一回听说。

“老子不在了你们就只能去找儿子了。”姜村长提议说,“往常这个时间,孙长先的媳妇和儿子去市里送菜、而他一般都要去山上摆弄庄稼的,要不你们就去那里找他好了。不过孙长先这个人古怪的很,至于能不能问出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得靠你们的运气了。”

据姜村长讲,距村子七、八公里之遥的半山腰上,有孙守喜的儿子孙长先一家承包的二十多亩地,主要种着果树和蔬菜。为了不使我们把孙家的地跟其他人家的产生混淆,姜村长还特别提醒说,孙家的果园里有一座孤坟,修葺得很齐整,你们到时候只要仔细辨认一下就可以找到了。

“一座孤坟?”我好奇地问,“那里面埋的是孙守喜吗?”

姜村长摇摇头说不是,孙守喜跟我们村所有过世的老人一样,都埋在村北面后山上的村民公墓里面呐!见我们听后面露疑惑之色,姜村长又面带神秘地说,其实,关于孙家那块地和那座孤坟的由来,以前还发生过一段怪事儿哩——

话说八十年代初,我国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崖前村响应政府的号召,把村里的土地进行了划分,实行“包产到户”。在这个过程中,资深老村民孙守喜带领自己的儿子、儿媳,放弃了村里原先分给他的村南面靠水潭边最肥沃的一片土地,而是申请承包半山腰那块既不平整、距村子距离又远的半荒地,地荒路远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那块地里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七、八座无主的坟包呢!

村里人对孙守喜一家的选择大为不解,一时间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们肯定是脑筋坏掉了,凭着好地不要偏要选孬地;有的说他们家就是想出风头,准备上山当开荒模范呢!还有的说,这个孙守喜的心思可不简单,他平时就老爱去山上偷偷鼓捣那些旧坟,这会儿肯定是瞄上坟里的什么宝贝了,准备借这个机会大捞上一票呢!村里人众说纷纭,可孙守喜一家却不为所动,执意拿下了那块地的承包权利。

——“坟里的什么宝贝”?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一动:这跟我们想要了解底细的那幅一百年前的旧油画有关吗?

姜村长不知我心中所想,继续讲他的故事——

等来年开春地一开种,村里人这才发现,孙守喜一家不仅分毫没有损坏那些旧坟,还专门对它们进行了重新修葺,去除杂草、围上砖垛、培上新土,逢年过节的还要在坟前点供上香呢。这可就奇了,非亲非故的,你家供着这些孤魂野鬼干什么呢?出于不解,有好事的村民就开始互相打听,可谁也没得到真正的答案。

这也难怪,你就看看孙守喜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吧——老子孙守喜、儿子孙长先,父子一对榆木疙瘩外加犟脑筋,平时不爱说话,就只知道闷头干活儿,被问急了就脖子一梗,干脆眼望南墙不搭理人了。

儿媳郑玉美就更离谱儿了,村里老辈人都传说她是个日本人的遗孤,当年为了方便嫁给孙长先,临时过继给了他公爹孙守喜的朋友郑大河做干闺女。郑玉美本身是个哑巴,可遇到急事儿嘴里还经常能冒出个声儿来,叽叽咯咯不知说的是不是人话;她平时在村里就怕见孩子们玩闹,任谁家的孩子一跑一叫的都会吓得她脸色大变、紧闭大门。

正因为如此,郑玉美自从老生儿子孙旺一落地开始,就把他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带着,不让他跟别人家的孩子接触。要不是孙旺那孩子自己出落得不错,没准儿又是孙家第三代榆木疙瘩呢!就是这样性格孤僻、不与其他村民为伍的一家人,谁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可一个变故发生在两年之前。有一天,一位进山来采风的老画家无意中走到了孙长先家的那块地头上(其时孙守喜已经去世四年了),不知怎么就跟孙长先合了眼缘,两人唠起了知心嗑儿,期间就谈到了孙家承包的那块地和地里那几座坟的来历。老画家听后大为感动,回去就跟自己当记者的儿子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第二天一大早儿,老画家的儿子马上赶到村里对孙长先进行了实地采访,尽管孙老头儿不是很配合,但老画家的儿子总算是没有空手而归。三天后,一篇名为《可敬父子接力为无名烈士守墓六十载》的新闻报道,刊登于《栈海都市报》的头版头条,大家读后这才知道,原来孙守喜一家一直在从事的,是一件如此光荣而神圣的使命!

可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一件大好事,孙守喜和孙长先却从来也没对村里人说起过呢?关于这个问题,当年刚刚上任的姜村长没搞清楚;前来做追踪报道的老画家的儿子,除了知道那些无名烈士都是解放栈海期间牺牲的解放军战士之外,也没能再探听出进一步的究竟来。村民们听后议论纷纷,都说这件事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里面怕是还藏着些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