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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上掉的馅饼

“晓萌别怕,是我!”失魂落魄中,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声喊着,那熟悉的声音就像寒夜里的一丛篝火,让我冰凉而失措的心头为之一暖。

“乔源?”我试探着问。

“是我。”他低声答道。

果然是他。我此时只觉身子一软,就想往后仰靠到乔源的身上去,可转念一想不对呀,要不是这个家伙出手搞突然袭击的话,我也不会被害得这么惨呀?于是我临时改了主意,抬起胳膊赏了他一记肘搥。出于安全考虑,我只用了大约五成的力气,但饶是如此,落在乔源右胸上那重重的一击,还是让他吃不住痛闷哼了一声。

“搞什么鬼?你想吓死我呀?赶快放开我!”我一边嗔怪、一边使劲挣扎着。

没想到乔源挨了我一下之后居然还不肯放手,他忍痛弯下腰,把嘴伏在我耳边说:“先等一下,你猜猜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什么‘什么礼物’?”我不解地问,接着又抬起胳膊作势欲击,“别废话了,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话,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乔源听了这话终于慢慢松开了手,有些泄气地说:“算了,本来想给你个意外惊喜的,没想到你这么不识闹。”他边说边绕到我的身前去站住了,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我揉了揉眼睛,懵懵懂懂地接过了那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制作精美的水蓝色小包装盒,打开后,一条镶着钻石的白金项链赫然躺在盒中。

“晓萌,Happy Birthday! ” 乔源深情地对我说。

“可是我……”我拿着礼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四周传来了一阵掌声,扭头一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俩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这时,一名保安模样的男子向众人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没事了,诸位请自便吧。”

众人闻言后慢慢散去,就听一名年轻女孩低声对她的同伴嘟囔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玩儿浪漫的,蛮刺激的哦。”同伴不屑地回应道:“什么呀,听那女的刚才叫的,我还以为要杀人了呢!”我听后不由一阵着面红耳赤。

“晓萌,要不要戴上它试试?”乔源可不管别人在说什么,指着项链笑着问我。

“可是我的生日……后天才过呀!”尽管我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说出这句话来会大煞风景,但我实在是没办法欺骗自己。

乔源听后略带尴尬地笑了笑,伸出手来说:“你说的对,都怪我把日子记错了。要不这件礼物我再替你保管两天吧。”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谢谢你,等后天我请你吃饭吧。”尽管脑筋一贯清楚的乔源这次却意外犯了个低级错误,献殷勤的时机稍早了一点儿,但我心中还是蛮感动的。我举起那个小盒子正要递还给他,忽然发现了项链上悬挂的一个小标价牌,我看了一眼之后不由惊呼起来:“什么?两万八千八?!乔源你疯了?你是摸彩票中了大奖还是去抢银行了……”

乔源见我再次发了飙,赶紧扑上来捂住了我的嘴,他一边环顾左右、一边低声哀求道:“晓萌,求求你冷静一点儿!你看刚才那个保安又要过来了……”

“可我现在冷静不了!”我使劲摇摇头,厉声追问道,“你赶紧告诉我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是从李阿姨那儿要来的话,我可不记你的情啊!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决不跟家里老人伸手要钱了吗?”

“这是我接新案子收到的预付金!”乔源急吼吼地解释道,他的脸色紧跟着也涨红了起来,“晓萌,你难道真的不相信,我能凭自己的能力重新成就一番事业吗?”

“哦,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我听乔源都这么说了,心中不免有些惭愧,转过头去回避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可当我的目光透过乔源的肩膀扫到酒吧靠窗的那个角落时,忽然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台空了。

我心念一动,顾不得再跟乔源解释什么,赶紧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只见那张黑色的大理石茶几上还放着三个咖啡杯,两杯半满、一杯空着,两道氤氲的水汽从那两杯充斥着卡布奇诺香味的咖啡杯中冉冉升起,又在半空中逐渐消散至无形。

“晓萌,怎么了?”乔源走到我身后轻声问道。

“哦,没事儿,就是刚才好像碰到了两个熟人。”在经历了刚才的一番争执并造成不快之后,我决定不再节外生枝了,便没对乔源说刚才看到的奇怪一幕。但我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乔源,你怎么会这么巧也来这个酒店?”

乔源眨了几下眼,笑着说:“巧什么,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后从佳客来出来,老远就看见你往这儿走,于是就一路跟了过来。”

我听后感慨地摇了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了沈奶奶的病房里,按照我们昨天的约定,我又推着轮椅把她送下了楼。刚刚踏上那条通向医院小花园的林荫道,远远就看见了昨天见过的那位哑巴老太太正在那里等候。我走过去把沈奶奶的轮椅交到了她手中,她照例又是鞠躬、又是嘴里“咿咿呀呀”了一阵。我跟沈奶奶约好半个小时之后再来接她,接着转身离开了此地。

等我走到医院门口,正想去附近的小饭店喝碗馅饼粥的时候,就听放在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接起来一听,侯院长那有些亢奋的沙哑嗓音即刻充斥了我的耳膜,她在电话那头通知我,一小时后去医院三楼接待室开会,据说内容“相当重要”。

一小时后,一个由侯院长牵头、刘部长主持、本人洗耳恭听的“重要会议”准时召开了。侯院长一上来就兴奋地向我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兰记者,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马上要出发去汉堡了!”

“什么?汉堡?”我一时没听明白,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呀,汉堡,德国汉堡!”侯院长说到这里,嗓门无形中又加大了几分,“你、我、刘部长,我们三个都去!对吧,老刘?”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一头雾水,只好傻愣愣地把头转向了刘部长。刘部长清了清嗓子,貌似平淡地证实道:“是呀,经上级部门批准,决定派一个‘中德友谊年’友好访问团出访德国汉堡,经过研究,你和侯院长都被列入本次访问团的成员名单。”

去德国汉堡参观访问?这可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后不由也是一阵心花怒放!可没高兴多久我就又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你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平时买彩票最多一次也才挣过十块钱,这种好事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找到我呢?

侯院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于是快言快语地替刘部长把这件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底儿掉,听到最后,我不得不相信这次真的是有馅饼从天而降、而且不偏不倚地砸到我兰晓萌头上了!

原来,栈海市政府为了充分做好“中德友谊年”的各项前期筹备工作,专门组织了一个有二十几名企事业代表及政府官员参与的友好访问团,准备去德国汉堡进行为期一周的考察交流,刘部长、侯院长分别被选派为政府官员和企事业代表。因为这次沿途的考察交流情况需要有专人进行记录和报道,于是刘部长就向上级有关部门推荐了我。

“兰记者,你这次能有机会去德国考察,可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刘部长呢!”侯院长喜笑颜开地说。

我又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机会来之不易,于是连忙起身向刘部长道谢。刘部长摆摆手,大度地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这算不了什么。侯院长接着提醒我赶快把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找出来交给刘部长,说访问团一周后就要出发了,你是半途插队的,可千万别耽误了办理签证。

我高兴了一阵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要是我们都出国了,沈奶奶的采访怎么办?侯院长摇摇头说先不去管她,没准儿等我们从德国回来,她的失忆症还好不了呢。

这时,刘部长也想起了一件事,他对我说:“对了,我们这次去汉堡还有一项工作要捎带着办,就是关于雅尼克遗嘱那件事。你今天回去别忘了给那个布鲁姆写封信,别的也不用多说,就说你到了汉堡之后,可能会顺道去拜访他一下。”我听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兴奋和期待中度过的。作为一个最远才去过一趟北京的普通女孩,这次意料之外的异国之旅,无疑像是给我的生活注射了一针兴奋剂,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原先平淡乏味的日子居然也会变得如此新奇和闪光!

靳社长在接到上级部门下达的有关安排我出国考察的通知后,专门约我去谈了次话,他和蔼可亲地向我介绍了一下德国的风土人情,然后勉励我要戒骄戒躁、一定要以出色的新闻报道来回报上级部门的信任,为《栈海晨报》争光。靳社长的一席话听得我连连点头,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不服不行啊!

相比之下,小程她们几个同事就差太多了,她们纷纷嚷嚷着说兰晓萌就要去德国公费旅游了,无一不是羡慕嫉妒恨。除了硬逼着我请了两次客之外,每人还都拉了一份长长的购物清单,支使我从德国买这捎那的,恨不能把我变成一台购物车。

而一贯对我心狠手辣的吕主任,此时看我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不仅听任我在报社自由出入,甚至连我在办公室里与小姐妹们嬉戏打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没看见。对不起了吕主任,您就多担待吧,谁让咱现在“上边有人”了呢?

布鲁姆先生也没令我失望,他在我发信的一天后就很快给我回了邮件,他非常欢迎我能去他的家乡做客,还说他这段时间正好在家休假,可以为我当一名出色的全职导游。

倒是乔源听了我要出国的消息后显得平静如初。只是在我的生日晚宴上,当他喝了满满一大杯葡萄酒之后,这才借了酒意,红着脸故作神秘地对我说:“我猜等你出发的那一天,会在机场上经历一次‘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听了这话,怕他去机场送我的时候,重演几天前在海滨假日大酒店中发生的那一幕,便晃着拳头提前警告他说:“你这家伙要是再敢搞突然袭击、让我当众出丑的话,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离出发终于只剩两天了。这天早上,我正躺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忽然听到放在床边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我懒洋洋地抄起来一看,侯院长打来的。我当时就觉得有些纳闷:侯院长从来没有这么早给我打过电话呀,难道说她也跟我一样,这几天因为情绪持续亢奋而睡不好觉了?想到这里,我带着一丝同情的心态接通了电话,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问:“喂,侯院长你今天怎么也睡不着了?是不是……”

可我的话刚说了半句,就被侯院长冷漠而低沉的语调给打断了,她在电话那头说:“兰记者,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还没起床呢……”

“那就快起吧,沈奶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