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激漩谜情
27901800000001

第1章 六十年前的神秘遗嘱

回想起来,一切都要从德国老头儿的那句恭维话说起。

去年初春三月,乍暖还寒的一天,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刚刚萌生出了些许绿意,虔诚的栈海市天主教信众们就迎来了一件盛事——应市宗教协会邀请,来自德国乐博管风琴制造厂的三位器乐调试专家专程抵达,协助人们将一台崭新的管风琴重新安置于圣弥奧教堂的祈祷大厅内,用以取代在“破四旧”狂飙中被小将们捣毁的、号称当年全亚洲最大的那一台。

自此,从1936年开始在教堂上空响彻了二十多年的天籁之声,间断了四十多年后,又重新开始在这个城市的每个礼拜日庄严奏响了。

因我们《栈海晨报》的许多资深记者此刻正奔波于开幕不久的两会上,加之本人的英语能力在整个报社里还算数得着,所以对这条跨国社会新闻的采访工作,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作为大学毕业后应聘来报社工作刚满两年的一名新人,受宠若惊的我决心不负领导的重托干出一番成绩来,于是不辞辛劳,连续四天赶赴教堂,全程跟进并报道了管风琴安装调试及完成交付的全过程。在此期间,我还在市宗教协会孙卓文会长的引见下,对负责本次安装任务的德国专家沃尔夫·布鲁姆先生进行了专访。

五十多岁的布鲁姆先生满头银发,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机敏和自信。专访应他的要求安排在教堂门前的小广场进行,布鲁姆先生说,这样可以听到远处海边传来的阵阵涛声,而这令他感到像在自己的家乡一样惬意。我们坐在广场遮阳伞下的白色沙滩椅上开始了谈话,在克服了刚见面的些许局促之后,交流逐渐变得顺畅起来。

“我很喜欢栈海,因为这里非常像我的家乡汉堡,“布鲁姆先生用他那略带些古怪尾音的英语说道,接着转头问我,“密斯兰,你了解汉堡吗?”

我愣了一下,发现脑中有关那个遥远德国城市的信息少的可怜,只好实话实说:“对不起,布鲁姆先生,我只知道那里盛产汉堡包。”

布鲁姆先生仰头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安慰我说:“你能知道汉堡包就很好,就像我知道栈海的啤酒闻名于世一样。”

我顺坡下驴道:“出色的饮食就是城市的一张名片嘛。”

“没错儿,”布鲁姆先生点头称是,接着指指我,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出色的姑娘更是城市的一张名片。”

布鲁姆先生的随和幽默使整个访谈的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也着实让我对传说中日耳曼民族的古板性格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还没等到访谈结束,我们俨然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握手告别的时候,他忽然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密斯兰,我很欣赏你。你不仅聪颖美丽,还是位坦率、有头脑的记者。”

这句突如其来的溢美之词让我吃了一惊,脸不觉红了起来。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赖、气质尚佳,这一点,从周围许多男生偷看我的眼神中可以得到证明。可如今居然得到了外国异性如此这般的评价,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窃喜,对这位德国老男人的印象便又好上了那么几分。但我毕竟还是一名秉持温良恭俭让的中国女性,于是面带矜持地答道:“谢谢您的夸奖,布鲁姆先生。其实我们栈海的姑娘都很出色,我只是其中平凡的一员。”

“你们中国人为人处事总是很谦虚,看来连年轻的女士也不例外。” 布鲁姆先生感慨道。说完这话,他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见周边无人,忽然转过头来压低了嗓门,声音变得有些急切起来,“说真的密斯兰,这次我难得有机会能来栈海,在离开这里之前,不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开始变得有些诡秘,心中不解,便有些谨慎地问他要我帮什么忙?布鲁姆先生说:“我想请你帮我去找一位多年以前的栈海姑娘。”

也许是有点儿反应过激了,反正听了这话我先是觉得大失所望,接着又恼火起来——我说呢,原来这位大叔刚才的那句恭维话不白给,后面果然还有文章要做!你说现在的老外怎么也都变得虚头八脑的,想去约见老情人您直说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话虽如此,但出于外交礼仪上的考虑,我还是努力抑制住自己不良情绪的爆发,随口敷衍道:“多年以前的栈海姑娘?我好像没听懂您的意思,恐怕爱莫能助啊。”

布鲁姆先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哦,也许我的表述方式令你产生了误会,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好,因为那位姑娘今天要是还活着的话,年龄应该跟我的祖母差不多,该有一百岁了吧。”

“什么?一百岁?”我失声叫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说,想要我帮您去找一位一百岁的‘栈海姑娘’吗?如果她还健在的话,那不直接就是一位‘栈海老奶奶’吗?”

“对对,是‘栈海老奶奶’。”布鲁姆先生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位大叔的审美口味竟然如此独特,于是我忍不住揶揄道:“那您找她是探亲还是访友啊?或者是——网友见面?”

布鲁姆先生这次却没有笑,他摇摇头,神情愈发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我也是受一位好朋友之托要来寻访她,因为在我这位好朋友的手里,有一份他祖父60年前留下的遗嘱,其中有一笔遗产指定要赠给这位‘老奶奶’。”

不好意思,原来是我误会人家了!我尴尬地笑了笑。可来自海外的60年前的遗嘱?一笔神秘的遗产?这不是好莱坞电影中才能出现的情节吗?出于记者的敏感和好奇心,我对布鲁姆先生的话又重新拾起了兴趣,连忙追问道:“您朋友的祖父为什么会有遗产要留给一位中国老奶奶呢?”

布鲁姆先生摇了摇头:“对不起,这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可能问得有些跑偏了。我迅速反思了一下,决定从另一个角度直切正题:“您朋友的祖父60年前写就的遗嘱,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拿出来呢?您知道那笔遗产具体指的是什么、大约价值是多少、存放在哪里吗?”

布鲁姆先生听了我连珠炮般的发问,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不起,我只听朋友说起他的祖父70年前曾在栈海生活过一段时间,其他的都不太清楚,也没有问过。”

我听后心中不免又有些失望,外国人是不喜欢过多打听别人的隐私的,看来我也不好再直接追问下去了。不过稍微用我当记者的脑子去想想,这件事的起因应该也没什么难猜的,那位早年曾经在栈海呆过的德国人,一定是与他遗嘱中提到的这位栈海姑娘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那这笔遗产的来由才算说得通。

布鲁姆先生见我默不作声,以为他刚才的话惹得我不高兴了,赶紧开口解释道:“密斯兰,其实我们的工作很简单,只要找到‘老奶奶’,把这个有关遗嘱的信息传递给她就OK了,以后的事情,可以留给他们当事人自行去解决。”

“可万一那位‘老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办?”布鲁姆先生的话说得在情在理,令人无法反驳,可我的这个顾虑应该也不算多余,毕竟目前全栈海市活过一百岁的老人总共也不超过七、八百人。

“那就请你帮我找到她的儿女,能把遗嘱交给他们应该也是可以的。”

德国人的较真态度让我陡然觉得肩头的压力变得沉重起来,布鲁姆先生显然高估我的能力了。试想一下,就算是那位老人的后代真的出生在栈海、而且至今也没有离开过家乡半步,可要在这数以千万计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应该也算是大海捞针了吧。

我想给自己开脱一下,便提了个建议:“布鲁姆先生,一个人的能力终归有限,我怕耽误了您和您朋友的时间,您有没有想过请孙会长他们一起来帮忙找找?”

“哦不不!”布鲁姆先生连连摆手,“孙会长是你们政府里的人,这件事我的朋友不想过于声张。你可以悄悄地地找下去,我们有耐心等,直到你找到结果。”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解地问。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可这是我那位朋友特别交代过的。”

“那您的朋友做事可真是太低调了。”

布鲁姆先生听了我略含调侃的话后微微一笑,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解释说明,他转身从身旁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郑重地递到了我的面前:“密斯兰,你们中国人做事很讲究‘缘分’,直觉告诉我,这次能在这座教堂里遇到你,就是我们大家的‘缘分’聚到一起了。”

我不知道布鲁姆先生的这句话算不算恭维,有些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照片。定睛一看,只见照片中有一位德国小伙子和一位中国姑娘并肩而立。小伙子年轻英俊,长得有几分像美国的电影明星迪普里奥;再瞧那姑娘,体态虽然略显臃肿,但清丽娟秀的眉眼之间居然颇有一些民国才女林徽因的样子。两人分别穿着神父和修女的宽大袍服,不知何故,他们投向镜头的目光中都显出了一丝忧郁的神色。而照片中的背景,恰巧是我们身后这座七十年前由德国人建造的高大雄伟的圣弥奧教堂,教堂顶部两座哥特式的尖顶钟楼,像两把尖刀一般直插云霄。

“看,这就是当年我朋友的祖父跟那位名叫Shen Weiping的栈海姑娘的合照。”布鲁姆先生在一旁解释道。

“啊,原来他们以前也来过这座教堂?”我惊讶地问。

“恐怕不仅仅是来过那么简单。”布鲁姆先生抬头凝望了教堂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更迭的时代、褪色的风景、有情人永恒不变的爱——挺有趣的一件事,不是吗?”

这时我的直觉也在告诉我,布鲁姆先生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可能并非像他自己描述得那样少。“是挺有趣,可是……”我欲言又止。

“嗯?”布鲁姆先生用和蔼的目光鼓励我把话说下去。

尽管我知道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可能又要涉及到个人隐私,但不解和好奇此刻还是在我心头占了上风,我指着照片上的二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俩以前都是圣弥奧教堂的神职人员吗?可是神父和修女之间怎么可以……”

“密斯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可能远远出乎你我的意料。”布鲁姆先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边说边指了指照片,“据我粗略的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可远非神父和修女之间擦出一束禁忌的爱情火花那么简单,这中间还贯穿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以及一个可能至今还没被破解的重大谜团。”

“是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此时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布鲁姆先生的话给调动起来了。

“抱歉,我目前所知的也仅限于此。其余的部分,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去进一步进行调查并找出答案。”说完这话,布鲁姆先生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把这张照片交给你,相信你现在一定愿意帮助我的朋友、也愿意帮助照片中的他们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