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浑身的衣服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苍白的脸上恍似久病初愈,看不到丝毫血色。
敖武吃力地扶着椅子的把手,强自收摄心神。
然而这并不能缓解来自体内经脉中传来的剧痛。耳畔更是恍若有万马奔腾,霹雳炸轰,震的脑海中噪杂一团。
直到过了许久,敖武才长长舒了口气。
终究,还是低估了吸星大法,高估了自己。
敖武本以为,修炼吸星大法,即便是有异种真气反噬的危险,但自身拥有掌中佛国赐予的近乎不死的强大自愈力,必然能抗衡吸星大法的行功弊端。但敖武万万没料到的是,掌中佛国带来的不死体质,只能缓解异种真气的反噬,却并没有办法完全化解。
异种真气并不属于身体机能缺陷。
“妈了个辣子鸡,速成BUG系列的功法果然没一个是便宜货。”
敖武望着窗外渐渐放明的天色,长长舒了口气。幸好任我行被唬住了没有追来,也幸好任盈盈这个小娘皮还在处于被迷药迷倒的……念头腾起,敖武就看到任盈盈睁开了眼。
女孩长长的睫毛扇动,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这绝对不是一个刚刚醒来的人应该有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醒的?”敖武沉声问道。
盈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捆绑的绳索,又抬头看向半敞的窗户。
意思很明显,敖武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然醒转。
“刚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敖武声音多了几分冷冽。
盈盈点了点头,“撞破你的秘密,你是想杀我吗?”
敖武凝视着任盈盈,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丁点的慌张,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好看的令人想把它挖下来当珍藏品永久留存。
“你撞破了我什么秘密?”敖武问道。
盈盈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爹爹是什么关系,但很明显你修炼的吸星大法有弊端,而且会随着你吸取的别人的内功增多,变的越来越严重。”
“你就这么自信你的判断?”敖武冷然道。
盈盈瞥了敖武一眼,轻声道:“从少室山到杭州,你并没有刻意隐瞒我什么。我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来你修炼的必然是我爹爹的吸星大法。或者,就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你吸取了别人功力后,都会在过一段时间后有一个短暂的看上去比较痛苦的表情。”
“起先我并不明白这是你有意为之还是怎么回事,但随着你吸取的别人的内力越多,我发现你这个表情延续的时间就越长……直到刚才,我方明白,这应该是你修炼的吸星大法带来的弊端。”
说道这里,盈盈面露些许伤感,“或许,这也不一定是你修炼的吸星大法有问题,而是吸星大法的功法本身不大妥善吧。现在回想和爹爹在一起的最后那些时间里,爹爹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神不守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恐就是因修炼吸星大法所致,才最终……”
敖武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这任盈盈只是根据些许事情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就推测出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有问题。这份机敏才智,也的确是异于常人了。
“你说好有道理的样子,”敖武心中为之悚然,但却不动声色,啪啪啪拍着手掌道,“不过这终究只是你的猜测,我也没义务去替你佐证这猜测的真假。”
给任盈盈松了绑,两人有用过早餐后,启程出了杭州,继续南下。
和任我行有过一次交锋后,敖武心中很清楚,现在的他对上任我行的话,十数招之内或可依凭辟邪剑法打任我行个措手不及,但终究底子过于浅薄,拼到最后落败的人必然还是他。更何况任我行身边还有一个功力并不低的向问天。
一旦被任我行发现他和任盈盈的踪迹,任我行绝对会悍然出手追击。
带着任盈盈,两人乔装打扮,过了余杭继续南下,直行至距离仙霞岭不远处的廿八铺。
廿八铺,那是浙闽间的交通要冲,仙霞岭上行旅必经之所。
随意找了家客栈歇脚后,敖武就开始盘腿练功。
边上任盈盈见状,不由大为惊奇道,“此时天时尚早,为甚就歇脚不前?”
一路从少室山南下,除了极少数地方打尖投宿,敖武很少如这般晌午不到就落脚歇息。
“等人。”敖武低声道。
简单的两个字,惹得盈盈心头一阵狂跳。
也由不得盈盈多想,两人一路沿途南下,任盈盈始终不曾见这厮有过任何拜访武林朋友的举动,反倒是一路走来,打打杀杀,看人不顺眼就是蒙面持剑一顿削砍,要么就是二话不说上前吸星大法往脸上招呼。
“等什么人?”盈盈小心翼翼地问道。
“嵩山派的人。”敖武淡然道。
嵩山派?!盈盈不由得捂住了小嘴,有些骇然地看着敖武。
这十数年来,江湖中正邪之争,主要就集中在了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之间。而现在的嵩山派又是五岳剑派的老大……
似乎明了盈盈的担忧,敖武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放心,我是不会把你卖掉的。”
“那你等嵩山派的人是——”盈盈咬着嘴唇问道。
“吸星大法提升内力最快的途径就是不断的汲取他人内力。嵩山派的好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机会逮着吸的。更何况,阴阳之道,天地至理。”敖武睁开眸子瞥了盈盈一眼,“我觉得同时汲取正道和魔教修行人的内力,有助于化解吸星大法带来的功法弊端。你觉得呢?”
盈盈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