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个字概括中国文化精华:饭。如果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吃饭。我理解的中国文化,或说我传达的中国文化精神全在于“生活”,它告诉我们怎样做人。文化就是人,中国人就是中国文化。人都没了,谈什么文化?因此不可以抛开人说文化,它是我们活生生的生命本原。
我讲的是生活化的具体的中国文化,这与那些高谈学问的一切人全然不同。要我谈大道理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有小道理。我只做小事,我只是个小人物。如果你在书中看到我也情不自禁讲大道理了,那也是因为有时讲讲大道理好卖钱。我不可能改变任何人。我为的是自己。中国文化可以变成钱,中国文化可以买酒,中国文化可以当饭吃。中国文化就是中国人的饭。孔子渴望过“富而好礼”的生活,我也莫不如此!
本书的写作风格依然是“王少农式”的:语言简单明了,又有意思。要说知识,我没有别人多。要说思想,我没有老先生们深邃。我擅长的就是有话直说,让人容易懂。
以往我们认识中国文化的方法是以古人为师,而我说:要以自己为师,并且要古人拜今人为师。不是今人听古人的,而是古人听今人的。古人已死,当然无法真听今人的,“古人听今人的”,意思是利用古代资源服务于今人。
民国时我们喊“打倒孔家店”,鲁迅也不赞成青年人读《庄子》,同时,民国又涌现了一批国学大师。在我们当代,没有人喊“打倒孔家店”,因为谁都知道“孔家店”是打不倒的。你喊打倒的同时,就是为他做广告。他的生意只会更火红。我们也没有国学大师。这是好事,标榜国学大师的年代是一个国学危机的年代,是国学衰微的年代。现在我认为国学已经得到复兴,人人都恢复了传统,人人都懂国学。当然不再需要“国学大师”出现了。王阳明说“满街都是圣贤”,就是此意。
何以见得国学已经复兴?这是因为现在人人都有饭吃。我的观点是:国人有饭吃,这就是国学,国人最大的学问。人性的死尸已经复活,人文的死灰已经复燃。人道的死水已经涌流。不是说全民读经就可以复兴传统.完全不必要。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饭吃,这是衡量国学复兴的最大标准。除此之外,这样读经,那样讲课,都是小者。
这些年我干的工作都是很俗气的,我本俗人,写书也是给俗人看。而且,我的书是要用来赚钱的,请允许我改一下闻一多先生的名言“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为“板凳要坐十年冷,银子不可半袋空”。鱼与熊掌可以兼得。你可以说我的学问不是学问,但你不可以说我的钱不是钱。
我从十六岁开始自觉读古书,到如今正好四十年。三十岁生日那天,我作了一幅“黔山思旧图”,画的是贵州山水,记念我在贵州的日子。画上我自题了一首诗:怅望三千里,昔游至黔山。青峰如古卷,忽堕衰翁前。诗是随手写的,谈不上好,“衰翁”一词倒很贴切,就是我夫子自道。三十岁就自称“衰翁”,岂非早衰之症?误矣误矣!君误矣!早衰比起早夭,已经是长寿了。我十八岁时,怀疑自己活不过二十岁,没想到已经活了三十岁,可见称得上“翁”了。苏东坡说“老夫聊发少年狂”时,也不过三四十岁。中国文化一面让人早衰,一面让人长寿.莫非不早衰就不能长寿?天地之道为何如此奇妙欤?
写完这本书,我就不再写类似的书了。干什么呢?初步的人生规划是继续写小说与画画,然后在四川老家修一所房子,搞一个小院。至于在北京的生活,主要是喝酒。
写一本真正的书来交真正的朋友,这是我写本书的最大目的。欢迎各界朋友与我交流思想,探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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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农
丙戌初春